13、第十三章 ...
-
“季鹰，子美这是怎么了？最近玉机上全是关于他的好评，他怎么倒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高适静静看着那低头不语的人，摇了摇旁边不停往嘴里扔花生米的严武。
严武翻了个白眼，将他的手拍掉：“能怎么？因为某个人不在呗。”
“哪个？”高适凝神一想，惊呼出声：“难道是.....！”
“喂，别说出来！”严武眼疾手快的扔了一颗花生米进高适嘴里，险些把人呛死：“他现在得了一提那人名字就犯病综合症，无药可治了！”
“你可别说那个人的名字来招他！”
一个月了。
足足一个月，自从李白走后，杜甫便再没和他完整的说上过一句话。
杜甫知道李白回去一定会忙得脱不了身，可再忙，每晚临睡之前应该也有机会能看上几眼玉机罢？
可为什么他总是回复得那么少，要么，直接就不回复。
难道李白出事了吗？杜甫每次这样怀疑，便去玉机上打听他的消息，可每一次，却只能够看到对方流连各处名楼酒馆的消息。
李白，过得并不像他想象里那么不好，又或许，其实只有他过得不好罢了。
严武看他一副丧家犬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可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只能哄：“哎？子美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抽条了，你看看，都快有我这么高了！”
杜甫眼神失焦的点点头，点完后头又接着垂下，仿佛枯了的柳枝。
严武见自己完全无法带动杜甫的情绪，扭过头便瞪高适两眼，示意对方别再夹菜，也想想主意！
高适筷子都被他瞪弯，无奈的停了动作，笑着对杜甫道：“子美，我最近有朋友从长安回来，送了我几盒上好的贡茶，你知道的，我不喜饮茶，不如都送给你罢？”
过了很久，杜甫黯淡无光的眼睛总算动了动，他张开嘴嗫嚅几下，很小声的问：“.......是从长安带回来的么？”
高适和严武喜出望外，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严武都恨不得抱着高适击个掌。
还没来得及消化狂喜，却听杜甫又道：“长安.......”
杜甫：“QAQ，太白就在长安啊......”
严武&高适：.......
“子美，别难过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吃点刚摘的李子吧，酸甜可口！”
“QAQ，李.....太白就姓李。”
“.......”
“季鹰，你看你成天发脾气，都有白头发了，别动我替你把它拔了。”
“你别过来啊，啊！狗仲武，不知道白头发拔一窜十吗！”
“QAQ白......太白......”
严武&高适：........
“够了啊！！”严武揪住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秃的头发，“杜子美你给我振作一点！！诗词大会都快举办了，你天天这么颓然，拿什么去赴会啊！李白他不是也会去吗！”
“你看看你现在哪还有一个诗人的样子，没有李白你就不写诗了吗！你学的是四书五经，不是李太白！”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为什么来到这世上，又是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苦！你对得起谁，对得起你死去的老爹，对得起你的朋友们，对得起你自己吗？”
这些话像是一个要命的开关，瞬间就将杜甫戳中。
是啊，之前没有李白的日子，不是也都过来了吗？一切只是回到原点而已，为什么他要这么痛苦沮丧？
如果他不能像从前一样被李白所欣赏，文豪名家如此之多，早晚他也会被李白所淡忘在朋友圈里。
他也有抱负理想，也曾少年轻狂，如今他正走在重新开始的路上，又怎么能因为那一点情短情长就止步于此呢？
千山万水独行过，半分热血不清减。
杜甫如梦惊醒，站起身来到处找：“纸，我的纸呢？给我纸。”
严武被他突如其来的振奋吓了一跳：“什，什么纸？都被拿去给你擦眼泪鼻涕了。”
杜甫一愣，“不是那个，是我的宣纸，写诗的纸。”
“也拿去擦了.....”
“.......”杜甫等不及灵感消逝了，拿起毛笔在嘴里润开，撩开自己的袖子就往手臂上写。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 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
高适和严武站在一旁看得大气也不敢出，杜甫认真起来十分可怕，光是看他写字的速度和眼神都知道，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卷入诗潮里。
这诗才出来几句已经可见功底，严武一眼不眨的紧盯着他手，那行云流水的笔触在臂上尽情挥舞，正到精彩之处，却戛然而止，雁过无痕。
严武心底催促道：写啊....怎么不继续写了！卡在这里不是要人的命吗？！
“算了....”杜甫伸手几下便将手臂上还没干的墨痕抹成了一片黑。
一下笔便习惯性的写起了李白，对他的思念，久别不见的痛苦，还有难以遮掩的一往情深。
这些虽然不是杜甫刻意为之，但足以见得李白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深。
无异于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子美，走出来罢，不再只读李太白，去读江山和日月。”
那些李白亲口对他说过的话也不停在脑海里回响。
就连李白本人都劝他不要再将目光只锁在他身上，他又怎么可以继续画地为牢，永远都走不出来。
严武叹了口气，极为可惜的样子：“那么好的诗，擦了这不是可惜了？”
“不。”杜甫将袖子重新放下来，呼出口气，为自己踏出了那艰难的第一步而庆幸：“我还会写出更好的诗来，这首诗没有结束，它只是个开始。”
“？”严武捅捅眉头紧锁的高适：“他说什么呢这是，你听懂了？”
高适若有所思，但却不敢过多猜测：“我们不需要懂，现在。”
“我们只需要相信他。”
从那以后，杜甫便有些不同了。
虽然身边的人也说不清到底是哪儿发生了变化，可这就像草儿发芽，柳枝抽条，细雪融化，变化得悄无声息，却又可以慢慢感知。
其中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杜甫长高了。少年的模样消失减少，多了青年的稳重和沉默。
他不再隔一个时辰便打开李白的朋友圈反复翻看，也不再每个夜里过度斟酌着给对方发送没有回复的消息。
他甚至已经不怎么碰玉机了，每日除了种田下地，便是出门踏青，偶尔遇到圈子里的文人书生，他们不再讥讽低看他，还会有人将他拉住寒暄，就连回家的路上拿袖子擦着汗，也居然有了姑娘向他含羞的递上一方手帕。
生活依然，却不依旧。
半年光阴转瞬即逝。
如果不是每天要算着距离诗词大会还有多少时间，杜甫都快忘了已经与李白分离大半年了。
但是这大半年来杜甫也没写出新的诗来，他知道要摆脱长久以来的灵感习惯并不容易，像要戒掉毒瘾，不能操之过急。
他在等，至于是等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直等到，这期间李白都写了首新诗出来。
那诗一出来便空前绝后，反响超凡，街头巷尾一夜之间已经有人熟读背诵，吟诵之声不绝于耳。
这追星大潮中原本也应有杜甫的一个位置，但他却反常的没有急着去看那诗，淡定得好像已经脱粉了一样。
严武虽然一直看不惯李白那些人奢侈放纵的作风，但不可否认，李白的诗真香，严武都没忍住把那诗翻来覆去的背了好几遍。
杜甫一直没有动静，严武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生怕物极必反，杜甫走上另一个极端。
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严武假装不经意的向杜甫透露了：“emmmm，听说....那个人好像又写新诗出来了。”
“嗯，我知道。”杜甫看着书，书页翻出轻轻的响声。
“你知道？你看了吗？写的还真.... 咳，还行吧。”严武差点暴露自己也被这诗折服的事实。
杜甫眼睛依旧黏在书上，但是翻书的动作却微微一滞：“我没看。”
“嗯，那诗虽然写得.....嗯？？？你没看？！你居然没看？！是那个人的诗啊，李白的诗啊！！”
“你这么激动做甚么？”杜甫被严武放大的声音刺得耳膜疼，连忙把书放下，揉揉耳朵：“......你不是一直不喜我过于关注太.....他吗？怎么现在又好像很支持他了？”
“.......”严武握拳挡在嘴边，咳嗽两声：“咳咳，我是担心你憋出毛病来！”
“毕竟他诗是写得还不错，我还不至于如此专横，连好诗都不让你看。”
“那你念给我听听罢。”杜甫温和的脸上波澜不惊。
“？？？”严武炸了，“啊？？？”
“你.....你不是不看吗！又让我念给你做什么，想知道不会自己去看？”
“.......”杜甫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我不能自己去看，还是你念给我听罢。一天只告诉我一个字就可以了，不要整首念出来。”
严武更迷惑了：“为什么每天只能告诉你一个字？”
杜甫脸色突然有点古怪，不过好歹是没红得那么明显了。
过了会他才不好意思道：“我怕我太快把他的诗读完，后面的日子无诗可看，该怎么活呢。”
严武：“.......”
谁说杜子美他变了？变了？？？
这不还是那个小疯子，小傻子，是个笨蛋，是个气人的小孩啊！！
气死严武了！
就在杜甫这边和严武闹作一团的时候，远在长安的李白打开了杜甫的朋友圈。
他也不是完全对杜甫的近况置之不理，反而从各种洛阳的朋友那里听说，杜子美这半年来过得似乎并不好。
人长高了，却更瘦了，平日里也不爱与人说话，沉默寡言，从不写诗。
他越听越觉得心疼且苦恼，不知自己到底是子美的朋友，还是他的绊脚石。
明明从前的子美写诗那么无拘无束，可为什么偏偏后来一直把自己限制在了他的影子下呢？
诶.....
李白满心忧愁的打开了杜甫的朋友圈。
然后就发现……
丫根本就没那么惨啊！
杜甫的朋友圈背景图已经从空白变成了一张为江澜之家代言新款长袍时的照片。
青衫墨发，温柔儒雅。
据说江澜之家后来已经开始每月都为杜甫送分红过去了。
谁说他是人间最凄惨？？？
李白：到底是谁？谁把他讲得那么惨的？？？
友人（挖鼻孔）：嗨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不讲的惨一点怎么烘托他少年顽强不屈不挠的精神呢？
呸，文人的嘴，骗人的鬼！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