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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破绽5 ...

  •   鲤伴说,送花瓶。
      妈妈迷惑地问,送花瓶干什么?他们在楼上养花吗?
      鲤伴说,你刚才说那个女人不需要衣服,我就想,她那个花瓶用了很多年,应该很旧了。如果说她需要什么,应该就是一个新的花瓶吧?花瓶就是她的衣服,送花瓶就是送新衣服,对不对?
      爸爸听了,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妈妈。
      妈妈想了想鲤伴的话,忽然一拍手,高兴地说,对对对!女人嘛,哪个不喜欢新的漂亮衣裳?花瓶就是她的衣裳,送花瓶就是送新衣裳!太好了!
      爸爸这才喜滋滋地夸奖鲤伴,说,我儿子真聪明!你爷爷留下的花瓶还有好多呢,各种造型的都有。他活着的时候就喜欢青瓷、白瓷、青花、斗彩、冰裂纹什么的。你去挑一件做见面礼。
      于是,鲤伴挑了一件爸爸认为大小合适,妈妈认为楼上的女人会喜欢的花瓶。
      楼上的旧花瓶就是狐仙从爸爸那里借的,他知道哪种大小合适楼上女人的“身材”。至于花瓶的图案和色彩,自然是听妈妈的。
      妈妈帮他将花瓶里里外外洗了一遍,然后围着花瓶走了一圈,仔仔细细检查每一个地方,怕哪里没洗干净,或者哪里有没发现的裂纹。最后她放心地将花瓶交给鲤伴。
      爸爸在旁笑了,说,你这就像是给出嫁的姑娘准备嫁妆一样。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说,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把他们当自己家里人了。
      然后她又担心地说,不知道我喜欢的花纹她是不是喜欢呢。
      爸爸安慰她说,会喜欢的。
      他们三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挪到了楼梯间。
      到了晚上,爸爸妈妈为了方便鲤伴去楼上,都早早地睡下了,免得狐仙因为他们在而迟迟不肯现身。
      等到夜幕降临,鲤伴走到楼梯间,敲了敲楼梯板,就像敲门那样。
      不一会儿,狐仙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楼梯口黑洞洞的,仿佛是怪物张开的嘴。
      我爸妈答应让我上楼。鲤伴对狐仙说。
      狐仙一点儿也不惊讶,回答说,上来吧,她等着你呢。
      鲤伴心想,或许是他们白天讨论该送什么的时候,狐仙和花瓶里的女人已经听到了。
      鲤伴抱起花瓶要往楼上走。
      狐仙见了花瓶,问,你抱那个东西干什么?
      鲤伴说,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给她的?狐仙在黑暗里问。
      鲤伴回答说,嗯。
      你自己先上来吧,这楼板承受不起你和花瓶的重量。狐仙说。
      鲤伴顿时感觉非常失落。他说,不要这花瓶了吗?
      这可是他和爸爸妈妈花了很多心思的花瓶。
      狐仙说,花瓶我来拿。
      鲤伴立即高兴起来。
      他抬起脚,正要往楼梯上走,却又被狐仙打断。
      第三块第五块第八块第十一块楼板不要踩,一踩你就会掉下去。狐仙提醒说。
      鲤伴心中的疑惑顿时得以解开。原来哪块楼板能踩,哪块不能踩,他都清清楚楚。难怪他能安然无恙地上楼下楼。
      你是怎么知道这几块不能踩的?你能预测未来吗?鲤伴一边避开狐仙提醒过的楼板,一边往楼上走。
      在鲤伴看来,狐仙之所以知道哪些楼板不能踩,是因为他会占卜预测之类的法术。
      狐仙笑了两声,说,我要是能预测未来,就不会躲在你家楼上了。
      鲤伴想不出狐仙还能通过什么办法知道哪些楼板不能踩。
      狐仙说,我用的办法,其实你也能办到。
      鲤伴看了一眼脚下嘎吱嘎吱响的楼板,问,我也可以吗?我又不会任何法术?
      狐仙说,其实原来的楼板已经都腐坏了,都不能踩了。我把其中大部分楼板换了,又剩了几块楼板没有换。
      鲤伴恍然大悟。这看似神奇的“法术”原来如此简单。简单得让人想不到答案。
      狐仙说,当初这么做,既是为了方便我自己上楼,也是为了防备别人偷偷上楼,暗算我们。当有人潜入的时候,一旦踩到没换过的楼板,就会摔下去,弄出声响。

      鲤伴上了楼就低下头,虽然楼上昏暗不堪,但他还是担心看到狐仙的正脸。
      他盯着狐仙的脚,盯着那双白底松糕鞋。
      这时,里面传来了一个非常温柔悦耳的声音,仿佛是初春第一次听到从远方飞回来的鸟儿发出的啼鸣,让人喜悦,让人讶异。毋庸置疑,那是花瓶里的女人发出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女人说。
      鲤伴站在楼梯口朝里面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楼上的窗户上都蒙了灰,鲤伴以前在楼下往上看时,就从来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进去吧,她等你很久了。我去给你拿花瓶。狐仙说。
      然后鲤伴看到那双白底松糕鞋往外走,踏上了楼梯。
      鲤伴便平伸了双手,摸索着往里面走。
      楼上的房间虽然比楼下少一些,但也有好多间。到底有多少间,鲤伴并不知道。他问过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太久没有上楼,也忘掉了。
      这边。这边。女人不停地提醒他。
      他循着声音往更里边摸索。
      很快,他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狐仙的声音响起——
      呶,这是他送给你的花瓶。
      谢谢。女人略带惊讶,又似乎有些羞涩。
      鲤伴听到女人的声音就在前面不远,于是站住了。
      接着,鲤伴听到背后“呲”了一声,他回头看起,狐仙点燃了一根香。那根香在小木龛里,里面除了一个插着香的拳头大小的香鼎之外没有其他。
      那里原来应该是供奉着神仙或者菩萨的。鲤伴心想。
      这里其他人家都会供奉一个神仙或者菩萨,以求平安庇佑。
      狐仙是面对着小木龛点燃香的,鲤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仅仅是一根香火的微光,鲤伴就能看到狐仙了。
      鲤伴回过头来,就看到了一张俊美的出尘脱俗的脸。
      以前教书先生说过,古代最美的四个女人,能让鱼儿见了沉入水底,鸟雁见了空中跌落,月亮见了躲藏云底,花儿见了含羞低头。那时候鲤伴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是到底有多美。此时见了这张脸,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他以前不相信映荷借她妈妈之言说的话——当年皇帝陛下曾经派人围住这座小楼,是因为楼上的女人。
      他听老人们讲过,皇帝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妆镜多似天上星,胭脂染红护城河。无数入宫前因美貌而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漂亮女人,进宫后三四十年却不曾见得圣上一面,独自在富丽堂皇的宫中老去。曾经的傲气便变成了怨念,每当夜晚寒风刮起,便在宫中呜咽。
      这样的圣上怎么可能如此牵挂一个只能装在花瓶里的女人?
      他自然是不相信的,他像明尼一样认为映荷的妈妈说的是胡话。
      可是此时,他不但因为这张脸而惊讶,更因为映荷妈妈的话竟然如此令人信服而惊讶!
      可惜的是,这张脸下面是一个大花瓶。
      害怕吗?女人问。
      鲤伴急忙摇头。
      女人微微一笑,说,谢谢你帮我们的忙,本来应该我去楼下当面感谢的,可是你看看我……下楼真的很不方便。
      不客气。鲤伴连忙说。
      他拘束得很,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其实我挺想出去走走的,总呆在这里,我感觉我都要发霉了。女人说。
      鲤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人的话。
      他想说,要不我帮你搬到外面去。可是他很担心花瓶磕碰到,如果碰碎了,那花瓶里的东西就会流得到处都是。

      狐仙说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这个花瓶女人怕的应该就是花瓶破碎吧?鲤伴这样寻思着。
      所以她从不下楼,还让灰尘蒙住窗户,使得自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免得经不住诱惑,一时冲动。
      以前教书先生还说过,皇帝宫中的女人最怕红颜老去,因此,她们到处打听永葆容颜的偏方异术,有的天天以人奶沐浴,有的偷偷与宫外人采阳补阴,有的杀人借寿,有的换皮削骨以变成皇帝喜欢的模样。
      尤其是换皮削骨这一项深受宫中女人追崇。由此皇城有了一批名为“皮囊师”的人,专门给宫中爱美之人换新皮,削旧骨。
      后来宫中来了一位美女,名叫初九。因为家中背景深厚,她很快成为了贵妃。可是贵妃虽有名头,皇帝却少有踏门。贵妃的婢女明里暗里劝贵妃初九找皮囊师换皮削骨,她却不听。
      深谙宫中生存之道的心腹婢女担心她一直被冷落,又不敢说她不如那些换皮削骨的女人好看,便在一次陪初九游览花园时,指着百花争艳的景象,说,春风一来,花开百朵,娘娘是那艳美的海棠,可是园中的花令人目不暇接,倘若圣上驾临,也难以注意到其中某一朵啊。
      初九明了心腹婢女的意思,环顾四周,说,我花开后百花杀。
      不久,宫中许多比她漂亮的女人都因为僭上或者妄言之类的罪名被杀。
      她游览的那个花园除了海棠之外其他花木都被砍伐。
      她住的楼也改名为海棠楼。
      自那之后,皇帝常常夜住海棠楼。
      后来,她再次游览那个花园的时候,对她的心腹婢女说,与其在皮囊师那里争相换皮削骨,不如将比我好看的花儿尽数除去。这样,圣上自然只能看到海棠花了。
      正是因为贵妃初九,原本在皇城活得特别滋润的皮囊师们不得不离开,散落到各州各道,隐姓埋名。
      皮囊师就是初九的怕。
      让贵妃怕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和骄傲的,因为贵妃初九要把她怕的东西赶尽杀绝。
      在十多里外的县城里,有个名叫小十二的人擅长给人接骨,不论是跌断的还是打伤的,他双手一摸,一拉,一推,就能让骨头恢复原位,亦或接上。很多人便说他原来是皇城的皮囊师。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忽然从鲤伴的脑海里掠过——这瓶中女人不会就是那时候被初九迫害才来到这里的吧?
      鲤伴被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以前没这么联想,是因为他没见过这个女人。
      现在有这个联想,是因为这个女人太好看了。
      鲤伴记得爸爸曾经说过,这个女人刚被狐仙救来的时候,四肢没有了,肚皮也被划破。莫不是初九派人刺杀她,才使她变成了这样?
      海棠的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的容颜依然如此青春,想来应该也是有自己的偏方或者异术。
      或许正是让她心生欢喜的偏方异术,让她遭到追杀,让她困于方寸之中,困于一只花瓶内。

      接下来,花瓶女人的话又让鲤伴暗暗一惊。
      女人说,之所以邀你上来,是我还有一件事情劳烦你帮忙,在巴陵县城里,有一名叫小十二的人,你可认得?
      鲤伴回答说,我认得他,恐怕他不认得我。
      鲤伴心中暗想,看来她以前确实与皮囊师有过接触。
      不料女人一眼看穿了鲤伴的心思。她笑了笑,说,我知道很多人暗地里怀疑小十二曾经在皇城做过换皮削骨的皮囊师,如今我要你去找他,你也必定猜测我曾求他给我换过皮削过骨吧?
      鲤伴见她业已洞穿他的想法,便点头说,是啊。
      女人笑着说,哎,世人那么多想法,我又怎么可能一一扭转。
      狐仙默不作声。
      女人摇了摇头,说,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我想请你帮我去县城里找他。
      说到这里,女人停住了,默默地看着鲤伴。
      鲤伴知道她在等他的回应。
      好的。找到他之后呢?鲤伴问。
      他听人说了很多回小十二的故事,包括晚上乘凉的老人们也讲了很多回。
      在老人们的嘴里,小十二简直有一双充满了魔法的手,能让死鸟再鸣啼,枯木再逢春,能让老妪变少女,愁容变笑脸。更有甚者,有人说他的手是上古之神女娲赐予的手,在他的手里,世上的人就像是泥人,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因此,鲤伴特别想亲眼见见有“女娲之手”的小十二。
      但小十二不轻易见人,除非有人伤了筋骨,并且是非他不可,他才出面。
      女人轻声说,你过来。
      鲤伴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女人说,你拨开我左边的头发。
      鲤伴犹豫不定。
      女人说,不要害怕,要是我有一双手,就不用你来帮我拨开头发了。
      鲤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起女人的头发。那头发很长,将花瓶盖住了一半。狐仙应该偶尔给她剪头发的,不然这房间的地板上都应该铺着她的头发了。
      那头发很软很凉,他拨起的时候仿佛是挽起了一缕细而密的雨水,似乎要从手指缝里溜走,让他想要握紧,又由于知道握紧会溜走得更快而放弃。
      一碰到她的头发,鲤伴就莫名其妙地感觉非常悲伤,仿佛这些情绪是从她的头发间流入了他的身体。
      而这些悲伤源自女人,源自花瓶。
      鲤伴心想,或许是女人这么多年来悲伤无处发泄,一直积攒在这只花瓶里,积攒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以至于从头发间溢了出来。
      你看我的耳朵上面是不是有一只耳环?女人问。
      鲤伴看到女人雪白的耳垂上有一只吊坠耳环。
      是的。鲤伴说。
      女人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你帮我摘下来。
      鲤伴便一手拨着她的头发,一手去摘她的耳环。他刻意不触碰到她的耳朵,可还是避免不了。
      那耳朵也是沁凉的,仿佛是寒夜里绽放的没有温度的花。
      吊坠像是一滴水,又像是一滴泪,落在鲤伴的手心里,在昏暗中熠熠生辉。
      你把这只耳环交给他就可以了。女人说。
      不用带什么话吗?鲤伴问。
      女人摇摇头,说,不用,他看到这只耳环,就什么都明白了。
      狐仙则忧心忡忡地说,他能认出这只耳环,但是他会再次出山吗?我听人说,他妹妹被仇人换皮削骨改变了模样,再也找不到了。因此他誓言退出江湖,不再干涉世事。

      女人说,眼下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些天你的故友陆续找上门,看来初九已经羽翼丰满,按捺不住要对付我们了。除了小十二,当年追随我们的人大多已不在人世,我们除了在他那里碰碰运气,就只能坐以待毙。
      狐仙来回踱步,然后站住,说,当年皇帝陛下虽未明言,但已默认留我们在这最后的避难之地,初九又岂敢违抗皇帝陛下的命令?
      女人叹息一声,说,当年皇帝陛下确实默认此事,没有明言。而初九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只在暗地里使手脚。皇帝陛下即便知道,也没有办法。
      鲤伴听了他们的对话,激动不已,这些话进一步验证了映荷的妈妈所说的话属实。只是一个看似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常人不知的事情呢?鲤伴想不明白。
      同时,他清楚了这几天鲶鱼精和獐子精并不是无缘无故找上门来的,而是背后有个名叫初九的贵妃娘娘指使。
      这个名叫“初九”的人原来只存在于他听来的故事里,现在却从故事里走了出来,还与他有了直接的关系!
      鲤伴问,初九就是贵妃娘娘吗?
      女人听他这么说,惊讶不已,反问,你认识初九?
      鲤伴摇头,将教书先生给他讲故事的事情说了出来。
      女人表情渐渐恢复平静,说,当年是贵妃娘娘,如今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你爷爷在朝为官之时就与初九的父亲有过……
      这时,不远处的狐仙咳嗽了一声。
      女人就此打住,瞥了一眼狐仙,转而说,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不值得一提。你只要帮我把这耳环送到小十二那里就好。我会记得你帮过我,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
      鲤伴摆手说,我不要报答。
      女人说,我这边耳朵上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耳环,你帮我摘下来。
      鲤伴又将她另一边的头发捋起,摘下那只耳环。
      女人说,给我看看。
      鲤伴双手捧着那对耳环,放在女人眼前。
      这只耳环要送给什么人呢?鲤伴问。
      女人笑了,说,这只耳环是送给你的。倘若时来运转,我有了新的身体,离开了这里,而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的话,就送这只耳环来,我一定信守承诺。
      鲤伴不肯要,摇头说,不行不行,我帮的忙都微不足道,这样的礼物太重了。
      女人说,送出去一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留着一只也没什么用。
      鲤伴说,如果送出去的那只还能回来呢?
      女人说,如果它还能回来,那你就帮了我的大忙,耳环反而微不足道了。
      鲤伴只好收下。他心想,花瓶女人若有一天真的能离开这里了,那这个耳环可以算是留作纪念。以后自己老了,也能像那些老人一样坐在大槐树下给小孩子们讲当年自己是如何帮助一只狐仙和一个花瓶女人脱离困境的。在小孩子不相信的时候,他拿出这个耳环来让孩子们轮流看一看,摸一摸。
      第二天,鲤伴一大早就找到明尼,要他陪着一起去县城。明尼正想去县城看皮影戏,欣然答应。
      他们两人还没走多远,又碰到了映荷。映荷听明尼说去县城看皮影戏,缠着也要跟着去。
      映荷的妈妈听了,附在映荷耳边说,那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演皮影戏的师傅会把小孩的魂魄抓起来,附到皮影上去,这样的话,那些皮影就自己能动,师傅省力气!
      映荷便不吵着要跟去了。
      鲤伴和明尼走到半道,遇到一个身穿道袍须发皆白的老翁。老翁一手执签筒,一手执幡旗,幡旗上写着四个大字——指点迷津。四个大字旁边还有对联一样的小字,写的是“丞相落轿求风水,将军下马问前程。”口气大得很!
      两位小哥可是桃源来的?老翁问。
      鲤伴看到老翁的嘴唇在人中处有一道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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