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尘寂》泫儛

19、辜负相思意（下）

　　“乱！！”曹墨凡的声音异常地暴躁，“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依你的能力就算她挡在伊月流前面你也能停下来的！”

　　“……”

　　“你倒是说话啊！你解释啊！为什么商量好是下双色曼陀罗毒，现在会变成紫罗兰皇后的毒！幸亏我没把双色曼陀罗的解药带在身边，要不然，如果我要是给她服下去了…她现在，该不在了吧？双色曼陀罗的解药绮罗草正是催发紫罗兰皇后毒的毒药，这种事，你比我更清楚吧？”

　　“……”

　　“为什么？”曹墨凡狠狠瞪着那个乱，眼里有失望，有疑惑，有悔恨……

　　“……”乱仍旧不语。

　　“说啊！你为什么非要把沫维置于死地！？她跟你无冤无仇的，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对啊对啊，我跟你又无冤无仇的，要真的有仇也是“我”跟你有仇，又不是沫维跟你有仇！~我在门外暗自点头，看来曹墨凡认识这里的人，貌似那个人没有听他上司的话按计划行事？但是他上司是谁呢，想想应该是晓隐门里的高级人物了。总之，先继续听下去吧。

　　乱终于说话了：“她…又不是普通人。”

　　曹墨凡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对…啊。”他有什么权利怪乱呢？主意是他出的，执行是他说的……

　　“凡，你陷进去了。本来只是怀疑她是冥念沫所以才接近她的，可是你却渐渐地喜欢上她了，开始你叫我去调查她真正的身份，但到了最后你自己却在逃避，希望她不是冥念沫，不是么？”

　　“我、我才没…”曹墨凡急躁地否定了。

　　那个乱，在说什么？我不懂，听不懂，不想懂…不管是逃避还是什么的，总之我不想懂，好想逃掉，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留下来继续听了，也许还在期盼的——他有什么苦衷的。

　　“你终究是放不下晓隐门，放不下对师父的那个承诺的，如果她是冥念沫的话，你即使犹豫，最后还是会被你利用吧？但如果她不是冥念沫的话，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明朗很多，不会存在利益的牵绊，那么她那种性格的人即使知道你是晓隐门门主，如果喜欢你的话也一定会陪着你的，你的潜意识里是这样希望的吧？”

　　“我……没”

　　“彻底除掉靖之堂是师父的愿望，你筹备了多久终于碰上了叶十二的线索，你竟要放弃？在隐雾森林里你差点死了你知道么！那时候你根本没想到那女的的血可以救你，但你没发信号让我去拿药，却等着那个女的，等她几句话！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我很明白。”

　　“你不明白！你在找死！！所以，我帮你，帮你杀掉她！”乱脸上显出很遗憾的表情，“可惜你根本没想让伊月流活下来吧？所以没带着解药，倒是那破军散你一直带着，让她捡回一条命。”

　　我将脑袋深深埋下，我想我有点明白乱的话了，因为我现在想要开始明白了。不会再去逃避了，原来是那样么？曹墨凡，很好，你把我对你的好感扼杀在了摇篮里！

　　当我在抬起头时，心里只剩下了决绝，既然如此，那么便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陌路人，不过是陌路人，我可以和和气气地对你，可以不恨你，因为相信你是我自己的错，曹墨凡除了害我伤心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我只不过，将你划在了圈子意外而已。

　　我站起来，双腿因为蹲了很久有些酸，但是我根本顾不上。推开门，我看见曹墨凡愕然的神色，还有乱，嘴角边挂着得意的笑容。

　　曹墨凡急忙过来扶我：“你怎么起来了，身子还痛么？刚才从双韵客栈回来时你还一直喊痛…”

　　刚才？看来才过了没多久。我冷冷地抽出被他握住的胳膊：“不劳曹门主费心。”

　　“你，都听到了？”他神色凄凉，过来扶我的手迟迟不落下…

　　“是啊~都听到了呢，而且听得很是清楚！你是没有要解释的吧？”

　　他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还是闭上，脸色比在隐雾森林中还要苍白，终是点了点头：“没有…没有解释。”

　　“很好！”我拍拍手，问道，“那么，你以前是见过我的对吗？”

　　“恩，和家父一起见过…你的记忆…？算了…”他从前就不相信我失忆的事情，所以才更不敢大意地小心翼翼地接近我。可是如今，他却仿佛是真的信了，毕竟到如今我也没有骗他的必要了。

　　“怪不得，左王爷见到我的时候会有些诧异，怪不得你看见我的茶眸时看了一会儿，怪不得在知道我是女子时突然接近我，怪不得我在为难回不回去保平安的时候你说你自有办法，怪不得兰因他们叫我别太接近你……”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是门主啊…

　　“怪不得，你那么晚才来救我…”我强自一笑，“你看，你装得多好，就差一点我便喜欢上你了呢。”

　　他闻言一震，盯着我仿佛看不够一般，然后从我的眼睛里得到了怎么看都一样的信息——可惜，还没喜欢上呢，以后便再也喜欢不上了呢。

　　“沫维……”他脸色愈加苍白毫无血色，眼里盛着浓浓的悔意，我却可以视而不见，我承认有时候我真的很狠…我继续说道：“告诉我伊月流的事情。我不恨你，从此以后我们各奔东西，仅此而已。”

　　“不恨我么？…”他轻念一声，绽开一个如孩童的微笑，如镜之初开般透亮，“靖之堂你知道的吧？”

　　“恩，菊盏那次提到过的，云离不也是么？”

　　“是，靖之堂是复兴季朝的组织，因为成立太久，势力已经很庞大了，只是现在太平盛世，根本没缘由出兵，朝廷一直在默默地搜查组织里的人物关系，一直没什么收获，但最近先是一个菊盏，然后菊盏又答应协助我们，所以很顺利地又揪出一个云离，而靖之堂里的首脑除了云离，还有几人，其中一人便是叶十二。”

　　“叶十二便是伊月流的妻子？”

　　“恩。调查结果是这样没错，虽然她一直没有承认。本来，这次是想先暗杀伊月流在她身上下毒，让她在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将这个秘密托给身边的人…就算她自己不主动说，作为她的救命恶人，套出点话也该不难…”曹墨凡的语调语速似乎跟平常没什么不同，我在心里苦笑，是强忍着悲哀了么？如果能装得这么好，那就怪不得我会被骗了。如果不是装的，那么…还真是个绝情的人呢…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一个请求。”

　　他恍惚了一下，目光追随着我放下的手，过了一会儿才回神：“说吧…”

　　“照你所说菊盏透露了信息吧？那么靖之堂的势力那么大，菊盏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被胤王爷保护着，而且或许她对于胤王爷来说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胤王爷不是那种人的。不过，我还是会派人暗中保护她的。”

　　“恩。”我毫不客气地应着，一声谢谢也懒得说，那是我应得的不是么？然后我提出那个要求：“菊盏和伊月流不能死，可以答应么？”

　　“可以。”他未思索，直接脱口。

　　“恩。那我们，便这样道别吧，我还没去找过伊月流呢，你可以继续套她的话…不关我事，总之别伤害她好么？”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连叶十二也别伤害…可惜，我不能要求那么多吧？他本就是为了这种事来骗我，如今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放弃立功的机会呢？

　　“你…准备去哪里？”他自然知道到如今也留不住我了，幸好他不是小言里那种即使知道我不喜欢他也要强留我的人，也许是对我有愧疚吧，我现在干什么他都不会有意见的。

　　不过这个问题倒还真是难回答呢。曹墨凡的父母还在栖仙观，他必定是要回去的，可是我不想再见到他了，所以不去栖仙观，但是我和菊盏约好了在栖仙观见面呢。

　　他见我面露难色，问道：“要回去么？”

　　“啊？不去不去！”我只当他说是栖仙观连忙答道。

　　“不回去么？可是他们都在找你呢。”

　　“找我？他们是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在栖仙观里就跟玄若歌关系还行吧？我走了对他们来说不是刚好少长吃饭的嘴么？

　　“艾国世君初莲和艾国流臣玄远瑟都在找你，你的二皇姐好像也溜出宫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找你来的。”

　　“啊啊？”我懵了一下，才想起来我是什么艾国四公主，貌似，叫做冥念沫来着？

　　“啊对，你，你的记忆…”他肯定是对我的记忆情况还有疑问，皱起眉头，但也不说什么了，他自然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唔…我大概明白，但是比起那个，可以请你告诉我世君和流臣是什么么？…”

　　“啊？…”他犹豫了一下，问，“那你知道羽上，破军么？”

　　“完全不知道…”

　　“……总之，算是比较大的官了。”

　　“呃，那...我还是想自己走，等他们找到我再说，请你跟菊盏说我在…唔，栖仙观所在的那个城是什么城来着？”

　　“……栾州城。”

　　“噢对对，跟她说我在栾州城最大的客栈里等着她。”

　　曹墨凡略一思索问道：“你要去晴雨楼？”

　　“我只是想最大的客栈比较好找点，根本不知道什么晴雨楼，那你就让她来晴雨楼找我吧，但愿我们，后会无期。”

　　“……等等！”曹墨凡拉住我，将包袱塞到我怀里，“里面有灵典，干粮和银两。那么…”他沉默着，不知如何再说，我只感觉得出背后他灼热的视线。

　　“再见…”很久以后，他低低出声。

　　“好，再也不见…”我讽刺地说着，一路跑出了房间，厅堂，出了大厅就只有一条路，我便沿着它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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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我该说你什么呢…我不懂医理，你是故意说她会半个时辰以后醒来的吧？故意将伊月流安排在别处，结果她不过过了一刻便醒了，整个厅只有这个房间有人，她怎么可能不听到…？”

　　“……”

　　“算了，你先下去…”

　　“是。”

　　曹墨凡跌坐在红木椅上，两手揉着太阳穴，心中烦躁不已，他自己不是早就有觉悟了么？早就知道她不会原谅自己，只是没料到她会说那样的话——你看，你装得多好，就差一点我便喜欢上你了呢。

　　是自己做错了吧，果然还是错过了。曹墨凡突然一个劈手，红木材质的桌子应声而变成两半，桌上的茶杯摔落一地。

　　红衣一拂，曹墨凡脚步微微有些不稳地出了房间。

　　月明星稀，多少场故事谢幕，一弯明月之上，广寒宫内的女子静静看着人间的故事，突然一笑，目光无限凄凉，似乎透过那大地又看见了他执着□□模样，这一生，再也说不清是谁负了谁。

　　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总算有个羁绊，总好过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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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沿着那唯一的路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后的气流加快了许多。

　　“刺啦——”一把黑色的弯刀划破了我的衣裳，回头一看竟是“乱”。

　　“你...”

　　“哼。你的内力早就被我封了，他那时只顾着你的安危根本没注意到。”

　　我提了下内力，果然不行，真倒霉！

　　“你封我内力是想怎样？”

　　他的眼光突然变得犀利，射出的光让我抖了一下，天哪他到底是怎样啊，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