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好 你在.》诶柚yeke

7、第 7 章

　　我们坐了一会儿，觉得这里实在不适合聊天，我向干爹示意，拉着他走出殿外。
　　中秋的月亮果然好，柔柔的月光照在脸上心情也逐渐飘了起来。他坐在我旁边，顺手还帮我整理了额边的碎发。
　　“顾彻，”我突然想起来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其实一直挺想不通这个的，毕竟他那么优秀，我被他吸引大概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他，嗯...到底为什么啊？
　　他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好奇啊，我想不通。”我诚实回答。
　　他突然笑出声来，很轻的一声，但我听到了。“你笑什么...”我有点恼，怎么回事啊他！
　　“等我想想。”他用手拖着下巴，好像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件事。“你难道不应该不假思索的嘛。”我揪着他的袖子边。
　　他依旧微笑着皱眉，却没有说话。
　　是找不出原因了吗？好一会之后我垂眸，看月光爬上我的裙摆。说来很奇怪，我们相处了有一段时间，我几乎会确定他是喜欢我的，但是...为什么还是会有点伤心？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点失落不受控制的跑出来。
　　我们就这样沉默的坐着，晚风拂过了好几轮，月亮也悄悄爬的越来越高。背上突然一重，我回头，是他把外敞披到我身上。
　　我冲他笑，把外衣拢了拢，继续望着这流水的月色。
　　“我之前没有想很多。”过了一会，我听见他说。“那时候形势所逼，有些心急。”
　　“好像直到刚才我才真的仔细想了这些事情。我也觉得很奇妙，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明明想过我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候大概想着就是温温诺诺的邻家女孩吧。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未来是什么样，我想的很局限。”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面前的人目光柔和的望向远方，把回忆中的事情轻描淡写的告诉我。
　　我一直知道的，他以前的日子并不自由快乐，但我无法感同身受。我从小在丞相府长大，后来爹娘走了又被接到皇宫，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以前经历了如何。我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在我面前，离我很近，他喜欢我，我喜欢他，但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
　　“我入朝廷时满腔热血，觉得一定能大有作为。可后来才发现人心似海，朝廷这趟浑水不是我一人蹚得。我开始学会收敛傲气，办事听前辈的循规蹈矩。我把父母接过来，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听之任之了。之前受兵部的事情牵连我也没有觉得什么。”
　　阵风起，秋夜的凉意有些透过衣裳向我袭来。顾彻年纪轻轻就连中三元，他胸中沟壑我自然是猜到一二。而如今...他这幅样子，我之前也能想到原因。可他现在说起这些的轻松平淡，让我觉得他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忽的有些难过。我清楚他的抱负，看过他有时候无意露出来的锋芒，所以我心疼，他是如何一个人被偌大的海磨平棱角。
　　心中的难过一阵高于一阵，我从侧面抱住他，安慰的话已在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言的把双手拢紧。
　　他抬手拍拍我。“我没事。”他转头冲我微笑，“直到有一天，我跟陆闻云去追拿与辽人交易情报的探子。”说到这里，他却笑意更浓，眼角弯弯，“我第一次见你，你为救宣慈公主受伤，我那时候大概觉得，真是位好胆量的女子。”
　　咦？是吗？我都没有这样想过。那时候来不及想，就那样做了，后来其实疼的时候也会有后悔过吧，毕竟我还是不够高尚啊。“...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当时可能没想太多，也害怕把事情闹大...”我小声说。
　　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比起我，你已经很勇敢了。”
　　我最见不得他这样颓然的时候，扯起他的手:“呸呸呸，你说过要护着我的，就这样？”
　　我撒气般的语气成功逗笑了他，他仰头，闭了闭眼:“没有。”他把我的手握紧:“我说过的，一定会做到。”
　　他郑重的语气让我一愣，突然又不好意思了起来:“然后呢然后呢，你难道就是喜欢我胆大？”
　　他不禁好笑，“想什么呢。”
　　“那为什么啊，快说。”
　　“当时也没有想过别的。送你的生辰礼，当时也是因为抱歉，毕竟是我们照顾不周。”
　　“后来才认识你，又哭又笑的，我觉得很好玩。”含着笑意的眸子注视着我，他说，“我一直想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活在怎样一个世界里。一开始以为是小孩子心性，幼稚得很。”
　　哪有！我瘪嘴。
　　“直到那天，嗯，就是你打了很大一个喷嚏的那天，”似乎是想起了那天，他愉悦的笑出声，“我才觉得不同。”
　　“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一样，是因为你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但我发现我错了。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我们眼中的世界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我们看平地和小溪，都会看到泥沙的污浊。但河水流过淤泥，它依然清澈。你和溪水一样，透过它能看见世界所有的污浊和闪光，但它还是像星子一样纯粹，自由。”
　　他凝视着天空，嘴角仰着笑，仿佛在回忆一颗好吃的果子的甜味。
　　“后来呼延庆求亲的消息传开，我的脑子告诉我这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却越来越着急，我第一次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点也不想放手。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有些自嘲的语气，“我一向是个感情迟钝的人，但我到现在都在庆幸那天感情用事的决定。”
　　我听完他说的这些，鼻子发酸，心里各种情绪交揉着，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受。眼泪在眼眶里已经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热切的跑进大地的怀抱。“真的不后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我嘴角弯起，却无法抑制眼泪的下落。
　　他俯下身来吻住我，温柔而郑重。天地失色的一瞬间，风带起树叶摇晃碰撞的声音。唇齿交缠的间隙，我感受到他微颤的睫毛，和低沉的，很轻的一声叹息：“那些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