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中毒文-琴牵四世》神仙姊姊

74、招灵仪式

　　梁不材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坐起来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仙人醉或是安魂香的的作用，连梦也没做。也许是昨晚找云净初絮絮叨叨说出自己烦心事的缘故，现在心情也好了很多，憋在心里这么久的心事终于找了个人吐露的一番，只是.....昨晚自己都说了啥？现在酒醒了完全记不得，难得玄尊很有耐心的牺牲睡觉时间听他废话还没把他赶出去，大概有点印象的是好像玄尊说过仙人醉他可以随便喝，梁不材也不确定，管他呢，想喝了就厚着脸皮来碧水云居蹭酒就是。梁不材晃了晃头，决定不再想这些烦心事，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梁不材起床，巡视了一圈，发现云净初不在碧水云居，不过桌子上有一个食盒，看来云净初走之前还给他准备了食物。梁不材打开食盒一看，又是自己最喜欢的山下川菜馆的川菜，心道：“玄尊一大早就下山去川菜馆给他买最喜欢的菜饭菜，真是太贴心了。”饭菜还热乎，梁不材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饭云净初也还没回来，梁不材想想自己又旷课了，决定去雅艺轩听课。
　　刚出碧水云居的门，便遇到一个碧水云居附近巡逻的弟子。那弟子施了一礼道：“梁公子您醒了。”
　　梁不材还了一礼道：“请问玄尊去哪里了？”
　　那弟子道：“王家王老爷今天来山上，说已经查清王家姨娘的死因，要带回姨娘尸体回去安葬，但这尸体在王家作乱，行为异常，从带回来云家长辈曾试过几次招灵均无结果，今天玄尊和其他长辈决定再试一次，再无结果的话，就让王老爷带回去。”
　　梁不材摸着下巴道：“这样啊，好吧，他去忙他的吧，我去听学，谢谢你，告辞。”
　　两人互相施了一礼，正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幽冥居钟声大响，这钟声和报时辰的钟声截然不同，急促又激烈，仿佛有个害了失心疯的狂人在敲打。那弟子突然大叫道：“不好，幽冥居出事了。”说完赶紧朝幽冥居跑去，梁不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腿已经不由自主的跟在那名弟子后面朝幽冥居跑。

　　钟声是从一座角楼上传来的。
　　这座角楼叫做“幽冥居”，四周墙壁皆是以特殊材料制成，篆有咒文，是云家招灵专用的建筑。当角楼上钟声自发大作之时，便说明发生了一件事：在里面进行招灵仪式的人，出了意外。
　　角楼之外，围过来的云家子弟与门生越来越多，可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进入。幽冥居的门是一扇漆黑的木门，牢牢锁住，只能从里面打开。从外部暴力破坏不仅困难，也违反禁忌。招灵仪式出了意外，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召来什么东西，冒冒失失闯入又会发生什么。而自从幽冥居建立以来，几乎从来没出现过招灵失败的情况，这就更让人心中惴惴了。
　　梁不材预感不妙。突然，黑门砰地被撞开，一名白衣门生跌跌撞撞冲了出来。
　　他脚底不稳，一冲出来便滚下了台阶。幽冥居的门旋即自动关上，仿佛被谁愤怒地摔了上去。
　　旁人连忙七手八脚将这名门生扶起。他被扶起后立刻又倒下，不受控制地涕泪满面，抓着人道：“不该的……不该招的……”
　　梁不材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道：“你们在招什么东西的魂？还有谁在里面？玄尊呢？！”
　　这名门生似乎呼吸十分困难，张嘴道：“玄尊，让我逃……”
　　话没说完，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一涌而出。梁不材将人推进一起来的那名弟子怀里，他两步迈上数级的台阶，厉声喝道：“开！”喊完了梁不材自己都愣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喊，这又不是在玩“芝麻开门”的戏码，门会自动打开才有鬼。
　　正胡思乱想着，幽冥居大门却张嘴狂笑一般，霍然开启。梁不材旋即闪身入内。大门紧跟在他身后合上。几名门生大惊，也跟着冲上去，那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一名客卿扑在门上，又惊又怒，脱口而出：“刚才这个究竟是什么人？！”
　　那名弟子扶着那名门生，咬牙道：“……先来帮我。他七窍流血了！”
　　一进入幽冥居，梁不材便感觉一阵压抑的黑气逼面而来。
　　这黑气仿佛是怨气、怒气和狂气的混合体，几乎肉眼可见，被它包围其中，人的胸口被压迫得隐隐闷痛。幽冥居内部长宽都是三丈有余，四个角落东倒西歪昏着几个人。地面中央的阵法上，竖立着这次招灵的对象——王家的那个小妾。

　　她一根棍子般直挺挺地站立着，身后貌似出现个人影，充斥了整个幽冥居的源源不绝的黑气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参与招灵仪式的人逃的逃、倒的倒，只有东首主席之方位上的云净初还正襟危坐。
　　他身侧横着一张古琴，手并未放在弦上，琴弦却兀自震颤嗡鸣不止。原本他似乎正在沉思，又或是在凝神倾听什么东西，觉察有人闯入，这才抬首。
　　云净初脸上一向波澜不惊，梁不材看不出他什么心思。原本坐镇一方的云启锐此刻已经歪倒在一旁，和那名逃出幽冥居的门生一样，七窍流血，神智尽失。梁不材顶替了他的位置，旋身踩在了西首的方位上，从身上掏出个竹管，举到唇边，与云净初遥遥相对。
　　云净初与他目光相接，了然，右手抬起，一串弦音流泻而出，梁不材当即以竹管相和。
　　他们所奏此曲，名为《招灵》。以死者尸身、尸身的某一部分、或生前心爱之物为媒介，使亡魂循音而来。通常只要一段，就能在阵中看到亡魂的身形浮现出来。可是，二人一曲即将奏末，也没有魂魄被召来。
　　那个小妾背后的人影愤怒了一般，连带着这名小妾的尸体通体青筋暴起，空气中的压抑感更重了。若此时镇守西方的是别人，也逃脱不了云启锐那样七窍流血的下场，早已支撑不住倒下了。梁不材暗暗心惊：云净初居然会弹琴？他不是最擅长吹箫么？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云家人从小修习音律，几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乐器，会不同乐器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吹云家的《招灵》曲？而且不受大脑控制自己不由自主的就吹出来了？虽然吹的漏音，不过这都不重要。可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梁不材又凌乱了。
　　《招灵》不成，云净初指间调子一转，改奏起了另一曲。
　　这支曲子与方才诡谲森然、仿若唤问的调子截然不同，静谧安然，曲名《安魂》。这两支曲子都是流传甚广的玄门名曲，谁会弹奏吹奏都不稀奇，梁不材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来不及纠结这些，梁不材赶紧已竹管应合，吹得错漏颇多、气息不足，令人不忍卒听。云净初估计从来没和如此糟糕的人合奏过，弹了一阵，终于无法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了，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
　　梁不材厚着脸皮装作看不见，反正从小被人嘲笑为音痴大师兄，弹个琴堪比锯木头，早已习惯，调子越跑越远，转了个身，正准备继续吹，突然身后传来异象，他回头一看，登时一惊。只见原本已失去意识的云启锐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顶着一张七窍流血、七窍生烟的脸，胡子嗓子、指着梁不材的手都在发抖，声嘶力竭道：“别吹了！滚！快滚！不许——”
　　到底“不许”什么，还没说完，他吐出一口鲜血，又原地倒了回去，重新陷入奄奄一息的昏迷之中。
　　云净初：“……”
　　梁不材目瞪口呆。
　　他知道云启锐的“不许”后面是什么：不许吹了！不许合奏！不许玷污他爱徒忘机的琴音！
　　他们这一场琴笛合奏，竟然把云启锐活活气醒又活活气晕了过去，可见难听到什么程度……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在竹管声与琴音的联合压制下身后的人影与尸体分离开，被琴音形成的罩子罩住，那名小妾缓缓倒地，梁不材毫无羞愧之意地想，难听归难听，有效果就行。
　　最后一声弦响止息，须臾，幽冥居大门弹开，日光泼地而入。大约是角楼上的警钟停止了鸣响，原先围在幽冥居外的云舒，云星翰等子弟与门生们都冲了进来，登时一片都在叫“玄尊”。
　　云净初将手压在弦上，制止了琴弦嗡鸣的余音，起身去探云启锐的脉。有他带头，其余人也很快镇定下来，年长的几位前辈将幽冥居里七窍流血的几人身体放平，实施救治。他们在施针送药，另一拨门生则抬来了一个担架，将那个小妾放在上面。现场虽忙碌，却井然有序，且轻声细语，没有任何人发出喧哗聒噪之声。
　　几人忧虑道：“玄尊，丹药和施针都无效，这该如何是好？”
　　云净初三指扔放在云启锐脉上，凝眉不语。云启锐主持过的招灵仪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不乏厉鬼凶灵，连他都被怨气反扑所伤，可见这缕残魂怨气有多骇人，简直前所未见。
　　梁不材将竹管收回，正盯着那个人影看，忽见云舒面露黯然之色，道：“怎么了？”
　　云舒早已知他非是等闲之辈，略一迟疑，低声道：“少许有些愧疚罢了。”
　　梁不材道：“愧疚什么？”
　　云舒低头道：“如此，王家那几条人命，我们怕是……也要负责任……而且如今，还累得太爷爷他们也昏迷不醒……”
　　沉默片刻，梁不材拍拍他的肩，道：“该负责任的不是你们，是这个人影，这世上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那边，云净初撤了手，云家众人忙问：“玄尊，如何？”
　　云净初道：“追本溯源。”
　　梁不材道：“嗯，有道理，找到这个人影的全尸，弄清他的身份，自然有法子救人。”
　　云星翰虽然已经知道他肯定不是个疯子，但总也忍不住要用谴责的口气对他说话，道：“你说得简单，闹成这个样子，上哪儿去找？你认识他？”
　　梁不材道：“不认识，不过觉得这个人影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云净初道：“西北方。”
　　云舒奇道：“西北？玄尊，为何是西北方？”
　　梁不材道：“不是已经指出来给你们看了吗？”
　　云星翰疑惑：“指给我看？谁？谁指的？玄尊没指啊？”
　　梁不材道：“它啊。”
　　众人这才发现，那个人影抬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
　　那人定定地指着一个方向，有人改变它的位置，他竟是执拗地转了过来，恢复原向，众人从未见过这般状况，惊愕不已。云星翰道：“它？它……它这是在指什么？！”
　　梁不材道：“还能指什么？要么是他尸体的位置，要么，就是害他变成这样的凶手。”
　　闻言，几个刚好站在西北方的少年赶紧躲开。云净初看他一眼，缓缓起身，对诸名门生道：“安置好叔父。”
　　那几人点头道：“是！您这便要下山了吗？”
　　云净初微一颔首，梁不材已鬼鬼祟祟蹭到他身后，喜滋滋地大声道：“玄尊，带上我！”梁不材虽然没别的本事，但论遇到怪事的好奇心和热衷度他绝对排第一。
　　众人面露惨不忍睹之色，年长的门生尤其悚然，几名少年却多少有些习惯了。只有躺在地上的云启锐，无意识间似乎又是一阵面目抽搐，众人均想：“这人再多说几句，说不定太爷爷就又被他活活气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