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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谢家兄弟 ...

  •   子淑没有想到自己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可能是表哥给自己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那样冷冰冰的人,又如何能小心护着自己呢?

      摇摇头,眼看着天将大亮,也不敢再睡了。仍记着姨母的话,今日得好好打扮一番,去见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是沐王府老王爷的嫡女,从小性格彪悍、泼辣,当年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放到现在拿出来看,也是破格的。娶妻当娶贤德淑良之人,似郡主这般作风的,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于是郡主也会愁嫁。

      但郡主到底是郡主,无人上门提亲,便自己来。一天,也许是命运,也许是巧合,郡主遇见了还是护卫队小队长的谢老侯爷。谢老侯爷生得十分正派,又穿着统一的盔甲军服,郡主一眼便看中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非卿不嫁。

      老王爷和老王妃自是不肯的,先不说这谢老侯爷的身份,是否门当户对,便是这郡主以往三分钟热度,怕是刚和人家定亲,突然间反悔了,又该如何收场。于是便拘着郡主,好让她断了念想。没有想到,郡主竟然偷偷跑出来,闯到宫里,直接当面问谢老侯爷,是否愿意娶自己。

      这件事情闹到了先帝那里,先帝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女竟然如此胆大执着,便赐婚了。婚后,郡主收敛了性子,夫妻二人倒也和和美美。后,谢老侯爷因救驾及时,有从龙之功,被封为永定候,这才有了谢家今日的荣耀。但若说这里头,没有郡主的功劳,那恐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现如今,老侯爷也已去世十年,这侯府自然是以郡主为尊,子淑万不敢懈怠。刚起身,绿芜便进来了,仿佛掐准了时间一般。

      和绿芜一同进来的还有昨日指派过来的春草和春燕。两个人都跟在绿芜身后,看年纪,比绿芜小了些。子淑从小习惯了绿芜伺候,有其他人在旁,多少有些不习惯,便让两个人去外头候着。

      按照郡主的喜好,年长之人大多喜欢热闹,如果自己穿的太过于素白,恐被不喜,显得矫揉造作。但自己终究仍在孝期,不可太过。

      子淑便在绿芜的帮助下,挑选了适合冬日里穿的一套靛青色长裙,看着稳重大方。

      刚收拾好不久,见还有些时辰,子淑便想去找姨母。虽说姨母告诫自己多休息,今日早晨再来看自己,但哪里真有小辈等着长辈来看望的道理。还是该先去姨母那里请安,可顺便同吃早膳。

      子淑便带上绿芜和看着略年长一些的春草,一同朝着裴氏所在的庆春居走去。因昨日天黑了才进的侯府,并不看的仔细,便让春草在前头带路。现下一路走去,才发现整个侯府极大,所幸庆春居同茗香苑离得很近,但饶是如此,也得走过一段抄手游廊,并一处拱门,才看得到。晨曦从绿叶间映射下来,将石子路照得斑斑驳驳。

      刚进到庆春居,便看到周大娘子和几个丫鬟立在外头,里面似传来男子的声音。子淑便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巧。周大娘子见是子淑来了,便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大郎和二郎在里头,姑娘来得巧,正好见一见。”

      子淑透过门帘,看到晨光从窗户缝中洒落进去,照在了一个男子身上。他就坐在晨光中,身姿端正舒朗,着月牙色长衫,配貂皮银丝外罩,比常人穿的更厚一点,他的近处,放着一火炭炉,似是畏冷。他的脸极白,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连一丝丝毛孔污垢都不曾看见。子淑刚看向他,他便仿若有所察觉,跟着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通透的眼睛,擅于审识人心,被他的目光看着,仿佛一切心思都无处遁形。子淑在一瞬间,感到时间凝滞,无法呼吸,就这样被动地接受着目光的洗礼。那只不过是一眼,子淑却觉得,他已将自己的无措,紧张,羞涩,尴尬,迟疑等等自己不愿表现出来的心情给看了个遍。

      他看起来,就如同他的名字,谢霖钰,一般无二,温润如玉,身正驰名。明明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就那样简单地看了一眼,却能轻易瓦解你所有的伪装和意志。

      子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在大梁被誉为神之子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可她也不想示弱,紧张是不错,可也并无需要隐藏伪装的地方,索性敞开了,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谢霖钰微讶了一下,随后便收回了刚才的目光,温和地笑了起来,抬手招她进来。

      子淑便留了绿芜和春草在外头,自己进去了。

      进得房后,子淑这才看到,谢亦铭坐在另外一侧,仍旧是一身玄衣,表情冷漠,眉头微皱。看到她之后,仿佛唇抿得更紧了,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怎么了,这微妙的气氛,这臭脸色,是在嫌弃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吗?

      “淑儿快到姨母这里来,怎的不多睡一会?”裴氏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想着同姨母一道用早膳,便过来了。”子淑笑着回道。

      裴氏觉得甚是窝心,自己不曾生养过女儿,一直羡慕有女儿的人家。现如今,子淑的到来,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些遗憾,当下便觉得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自己裴家的女儿,甚好。

      便握着子淑手拍了拍,介绍道:“这是你的两位表哥,谢霖钰和谢亦铭,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他们要是欺负你,对你不好,你尽管来找姨母,姨母会替你做主的。”说罢,看向了谢亦铭,仿佛是特意在叮嘱他一般。

      子淑听后,赶忙站了起来,向两位表哥行礼,问好:“两位表哥好。”

      两个表哥也都站了起来,回礼道:“表妹好。”只是一个是一脸温和的微笑,一个仍旧是板着脸,无甚表情。

      子淑也不寄希望于谢亦铭能有什么表情,只求今后能好好相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淑儿,昨日的事情,姨母已经听说了。你二哥是在军中长大的,难免性子粗鲁,做法有失偏颇。如今归了京,该是好好教教规矩了,我已决定罚他跪一日祠堂,让他涨涨记性。”裴氏昨日终究觉得不放心,回房后细细盘问了小厮,这才知晓自家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这小子的做法,从爷们的角度来看,是无甚大雅,可别人不这么看,女儿家名节最大,倘若再有下次,裴氏都不知道该如何像酒泉下的妹妹交代。这还是自家表妹,倘若对其他女子,也是这般,后果不堪想象。于是便狠下心来,打算惩罚自己的儿子一番。

      子淑一听,就觉得要完。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和谢亦铭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尊大佛,看着就不是好惹的。虽说自己有姨母撑腰,可是罚在儿身,痛在娘心。自己如若真的答应了这个惩罚,往后还如何一家亲?

      “姨母万万不可,是,是淑儿恳求二哥背我的,当时也是一时情急,雪实在太大了,我过不去。二哥是好心帮助我的,绝没有逾矩之处。且本就是自家表哥,子淑还小,便不曾往男女大防这方面想。是淑儿考虑不周,还请姨母责罚淑儿吧。”子淑焦急地看着裴氏,希望裴氏能顺着台阶下。

      子淑的想法是,其实说到底,这个事情的处罚,还是看自己的态度居多的。如果自己很是计较,那谢亦铭便去跪宗祠,姨母本就这样说出口,也绝无收回的心思。

      可自己是什么身份?是外甥女,是表妹。自己本无兄长,往后还是得靠着谢家的。而谢亦铭,确实也是好意,尽管这做法确实孟浪了一些,但却也不至于跪祠堂的。

      “啰嗦,儿子甘愿领罚。”谢亦铭倒是堂堂正正,看也不看子淑一眼,极为干脆地领罚了。

      子淑只感觉自己的话梗在喉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人是傻的么,自己是在帮他,他竟然还不领情?

      “怎么和你表妹说话?没有规矩,去,现在就去,跪一天,天黑不准起来!”姨母呵斥道,但看到谢亦铭的背影,又不免忧心。自己这个儿子,样样都好,就是这个性格,不愿多说,也从不拿正眼瞧女孩子。多少姑娘家,都被他弄哭过。想起来就头大,这样子,哪家姑娘会喜欢。

      “母亲切莫激动,二弟也是知晓自己的做法欠妥当,这才甘愿领罚的。表妹也无需介怀,在谢家,做错了,便是做错了,无需多言。”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谢霖钰下了最后的定论。而最后一句话,则是说给子淑听的。

      无需多言,便是在告诉自己,黑就黑,白就是白,自己前面便是颠倒黑白了,谢家不要七窍玲珑心的人,也不要自作聪明的人。

      子淑一时间,觉得如释重负。她一直在想,该如何融入,该如何做。是违背心意,委曲求全,忍让再忍让,把一切可能的不快与委屈,自己咽下。还是做自己,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

      眼下便是明白了,谢霖钰一语点醒梦中人。在谢家,很简单,便是做自己,姨母是这样,表哥也是这样。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外人内人,堂堂正正,无需曲意奉承,真心实意便好。

      子淑无声地,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谢霖钰,她知道他能懂,她想告诉他,她明白了,她知道该如何做。

      谢霖钰也仿佛接受到了她的想法,眼睛微眯了一下,又淡笑开来,如春风,如柳絮,无甚伤害。

      “好了,便一道用膳吧。霖钰,用膳后,一同去拜见郡主吧,你也有阵子未曾归家了。”姨母看着谢霖钰说道。

      谢霖钰点头应下,只是无甚欢喜的表情,子淑能够猜到,谢霖钰的微笑也大抵也只能在这里看到了。因为,大房的缘故,二房一脉并不受宠。

      周大娘子听吩咐去传膳了,很快许多精致的早点便陆续端了上来。子淑胃口大开,昨天晚上自己吃的很少,如今却是饿了,便多进了些。谢霖钰是最早吃完的,放下筷子后,便看着她们吃。裴氏一向,早上吃得并不多,吃了不久后,也停了下来。最后两个人都在看着子淑吃。

      这倒是叫子淑不好意思起来,但是自己也确实饿了,便顶着两人的目光,愣是将早膳都吃完了。裴氏看着开心,始终笑眯眯的。谢霖钰也是笑眯眯的,这俩母子笑起来,一个模样。子淑不知道的是,在谢霖钰心目中,她已经是个心宽体胖,能吃是福的形象了。和第一眼的,温柔娴静,窈窕淑女印象,渐行渐远。

      不过这是个好的开始。子淑更不知道的是,如果她但凡有一点不该有的心思,谢霖钰绝不会容忍她继续留在侯府。可谢霖钰不过一眼,几个来回,便摸透了自家这位表妹的性情。

      这是个,年幼丧母,忧思多虑,却乖得惹人心疼的姑娘。在谢府,她无需再掩饰,再忧思,在她生命中最鲜活的年纪,也该过正常姑娘家该有的生活。这点,他们还是给的起的。

      只希望自己那个弟弟,也别太犯浑,老板着个脸,吓到人家小姑娘,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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