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宿敌身边苟命》江涵秋

99、赴约

　　裴诗淮和谢源去了城郊的山神庙，冬日的城郊一片荒寂，放眼望去都是干草和枯树，山神庙年久失修，从外观看有些破旧，孤零零一座立在荒郊，四周都是空地。

　　裴诗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犹豫了一下和谢源走了进去。

　　袁成杰坐在庙里，烧好温酒，等待他们多时。

　　裴诗淮远远看了他一眼，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尊敬的喊了一声袁叔。

　　袁成杰抬起了头，庙里站着不少人，裴诗淮扫了一眼，大部分是前朝老将或是袁成杰自己培养起来的人。

　　裴诗淮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袁叔今日为何找我？”

　　袁成杰面容端肃，他看着裴诗淮开门见山地说：“少主心中还有没有前朝。”

　　“当然有。”裴诗淮答得干脆利落，“但在我心里，天下苍生更重。”

　　袁成杰笑了一声，“天下苍生更重？这是你投靠徐轶的理由吗？宫变当晚少主为何不果断采取行动，现在我们的人一部分被徐轶扣下，生死未卜，少主还要为他说话吗？”

　　裴诗淮垂下眼眸：“如今天下安，盛世兴，袁叔不必沉迷于过去，当今皇上恭俭爱民，锐意图治，百姓安居乐业，这难道不是我们最想看到的吗？”

　　袁成杰哼笑了一声，似乎并不认同裴诗淮所说。
　　“在我看来，没有人比少主更适合当天子。”

　　裴诗淮将一杯酒全喝进了肚子里。
　　“他比我好。”

　　夜风袭来，山神庙看似在风里飘零欲坠，又坚不可摧。
　　袁成杰哈哈大笑了几声，他也拿起酒杯，痛痛快快的喝了几口，“徐轶果真不简单，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套，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裴诗淮皱眉，他说：“袁叔，天下安稳、百姓生活安乐和睦，这些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我相信徐轶会是一个好皇帝，有时候执念不能太深，现在盛世太平，您可以休息了，也该休息了。”

　　袁成杰抬头望了望空荡荡的上空，头顶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破败的房梁。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布满了皱纹，左手握着桌角青筋暴起，眼睛里似乎是一片迷茫和困惑，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轰然崩塌。
　　“你真的打算放手了吗？”袁成杰慢慢开口。

　　“是。”裴诗淮答得斩钉截铁，“我希望袁叔和所有的兄弟们也就此收手，以后的路还很长，大家好好走，徐轶不会为难你们。”

　　袁成杰忽然笑了笑，他扭头望着裴诗淮，目光忽然变得陌生。

　　“动手吧。”
　　三个字决绝又无奈。

　　袁成杰一声令下，四周的将士们忽然将裴诗淮和谢源围了起来，露出了刀枪和棍棒。

　　“来人，通知徐轶，让他独自前来，多一个人都不行。”袁成杰平静地说。

　　消息很快传入了宫里，袁成杰坐在火堆前看着裴诗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裴诗淮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精灵鬼怪，心怀悲苦大众，是光复前朝的好苗子。袁成杰对他寄予厚望，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教导。

　　但他万万没想到，将来有一天，裴诗淮竟然跟着别人跑了。

　　袁成杰气吐了一口老血，他咳嗽着，悲愤的看着裴诗淮。
　　爱之深，责之切。

　　“来人，给袁叔烧点热水，不要让他再喝酒了。”被困住的裴诗淮朝一旁的随从说。
　　起初裴诗淮感到无比震惊，难以接受，他无法想象自己信任和依赖的袁叔竟然将他控制了起来。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有人仇恨难消，执念过深，确实容易走火入魔。

　　袁成杰不想伤害他，但也不会放过徐轶。

　　随从战战兢兢地看了袁成杰一眼，不知该听少主的话还是该听袁将军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裴诗淮和袁成杰现在不对付，老将军凭借自己的威力直接扣下了裴诗淮，甚至用裴诗淮为诱饵，引徐轶上钩。
　　仇恨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他近乎歇斯底里。

　　“烧吧。”袁成杰冷冷说了一声，偏头看裴诗淮：“徐轶会来吗？”

　　明显的一出瓮中捉鳖，等着徐轶上钩。

　　裴诗淮轻轻吐了一口气说：“不知道。”
　　袁成杰又问他：“你希望徐轶来吗？”

　　裴诗淮不说话。

　　徐轶独身前来无比危险，袁成杰捉他如同探囊取物，裴诗淮紧紧皱起了眉头，外面北风呼啸，他坐在火堆旁，依然觉得寒意袭人。

　　天越来越黑，一轮明月高悬，外面漆黑一片。
　　袁成杰推开古旧的窗看着外面的夜色，自言自语：“他不会来了吧。”

　　裴诗淮伸手拿起一杯酒，慢慢饮。
　　这一刻他心里无比平静，却又无比混乱。旁人看他，只见他除了眉心紧锁，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翻江倒海。

　　忽然，山神庙的外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光点。
　　袁成杰眼前一亮，睁大了双眼。

　　徐轶一个人举着火把朝山神庙走了过来。

　　“徐轶来了。”袁成杰回头说，屋里的一堆人瞬间精神，全员警戒，“注意看他有没有带别人来。”

　　裴诗淮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杯子，闭眼轻叹一口气。

　　不久后，轶缓缓走了过来，独自一人踏进了山神庙。

　　四周的火把全举了起来，庙里亮亮堂堂。
　　橙黄的灯光照在徐轶脸上，将人的眉眼照的柔和明媚，可一股肃杀的冷冽之意仍扑面而来。

　　裴诗淮缓缓抬起了头，四目相对，裴诗淮握杯子的手握出了红印。

　　袁成杰大笑：“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来了，看来我家少主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啊。”

　　徐轶冰冷的面色上没有一丝表情，他问袁成杰：“你想干什么？”

　　袁成杰派人关上了门，他已经派人查探好，徐轶是一个人来的，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杨飞带着禁军守护在袁成杰划定的地方外，哪怕他带人将方圆十里层层包围，远水解不了近渴，无法给徐轶提供任何帮助。

　　“我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袁成杰负手而立，高傲地说。

　　“你们的东西？”徐轶嘴角漫起一丝隐约的笑意，“我也要把我的东西带回去。”

　　袁成杰摇了摇头，“你的东西？少主是未来接替你的人。”

　　徐轶看着裴诗淮，裴诗淮无奈的撇了撇嘴。

　　徐轶：“前朝不得民心，山河失守，生灵涂炭，江山残破不堪，多少人饿死惨死，且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何来你们的一说？”

　　袁成杰的目光仿佛回到遥远的过去，他眼里波光闪动，无视徐轶的话说：“今夜过后，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徐轶眸光里的杀意一闪，他说：“你们现在被包围了，杀了我也逃不掉。”

　　“谁说的？”袁成杰胸有成竹地说，“你会死，我们可不一定，我知道你的人围在哪里，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山神庙吗？因为这里有地道，能直通皇城前门。”

　　裴诗淮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袁叔，你究竟想干什么，不要做傻事。”

　　袁成杰目光陡然生冷，“我想做什么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他忽然提起了剑，指向了徐轶。

　　裴诗淮疾步靠近徐轶，周围没有人敢拦他，袁成杰扫他一眼，“少主，一会儿我带你去密道，天下是我们的。”

　　裴诗淮：“停下来，我命令你，停下来。”
　　袁成杰手里的剑不动。

　　裴诗淮：“你要违命吗？”
　　袁成杰严肃道：“我从未想过背叛少主，我一定要把少主送进皇城，无论你想不想。”

　　两人再僵持下去没有意义，袁成杰提起手里的剑，朝徐轶刺了过去。

　　徐轶孤身前来，进山神庙之前还被搜了身，身上没有任何兵器，四周的人手里全拿着箭矢，齐齐对准了他。

　　“皇上，不要动，你动一下箭矢会把你扎成筛子。”袁成杰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上去将徐轶绑了起来。

　　徐轶一动不动，双手双脚被绑起来之后，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畏色。

　　袁成杰用略带佩服的语气说：“临危不惧，可以，只可惜你的命只能止步于今晚了。”
　　徐轶：“你不会得逞的，因为你做的是错事。”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激了袁成杰，他提起了剑，目光忽然炯炯有神，剑锋朝徐轶刺去。

　　与此同时，裴诗淮忽然扑了过去。他神经绷的太紧了，时间又拿捏的刚刚好，似乎是专门为了等这一刻到来。
　　他挡在徐轶身前，剑锋稍微往他后背刺进去一点。

　　徐轶手上的绳索瞬间被挣开，他将裴诗淮抱进怀里，袁成杰赶忙收剑，举着剑不知所措，四顾茫然。

　　与此同时，杨飞突然带人从山神庙的地下密道里钻了出来。

　　形势陡然逆转，袁成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训练有素的禁军们直接将山神庙拿下，外面的禁军也火速朝这边赶了过来。

　　袁成杰被杨飞一剑瞄准了胸膛，他闭上眼睛扔下了剑。

　　外面风声呼啸，破旧的庙里混乱不堪，袁成杰的人溃不成军，禁军很快将徐轶和裴诗淮团团围住。

　　“回宫找太医。”
　　徐轶只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