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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遗诏 ...

  •   安孝帝又吐了一口血后,整个人奄奄一息,他看睿王的眼神,从起初的惊诧变为愤怒,最后变成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你,是在威胁朕吗?”

      睿王双目猩红,他愣了一下,走投无路之后只能放手一搏,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会走到荒唐的这一步,可他十年饮冰,绝不允许苦耗的心血付诸东流。

      睿王在一旁站着,抿嘴不答,身体似乎还在小幅度的颤抖。烛灯寂寥的映在空旷的安阳宫里,光影层层重叠,安孝帝看着他,缓缓说:“你以为你真的命令的动盛平的禁军吗?”

      睿王怔住了。

      “来人,把禁军统领喊进来,看他听谁的话。”安孝帝看着睿王,心如死灰,睿王想当第二个徐轶,可惜没有徐轶的本事。

      徐轶一声令下,西北的千军万马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禁军却不一定吃睿王这套。

      禁军统领应声而入,偷偷扫了一圈众人后颔首站在安孝帝面前。

      安孝帝不吭声,等着睿王发号施令。

      睿王哆哆嗦嗦的嘴巴张合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后背被汗全浸湿了。

      安孝帝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喊了一声:“庞统领。”
      “卑职在。”

      “拿下睿王。”
      庞统领抬眸难以置信的再次看向安孝帝,安孝帝唇色发白,阴沉着脸色,仿佛提着最后一口气说话。

      天子不怒自威,眸光里蕴含着呼之欲出的杀意,睿王直到被抓的最后一刻,仍在反抗。

      他将禁军的兵符掏出来朝庞统领喊话:“你不认兵符了吗!”

      庞统领看到兵符冷不丁一愣,他回头看了一眼安孝帝,又看了一眼徐轶,不用弄明白怎么回事,即刻将睿王拿下。

      “兵符在没用的人手里,只是一块废铁。”
      睿王被禁军拿下,安孝帝冷眼旁观,话刚说完,他一口气没接上晕了过去。

      徐轶忙上前搀扶,福山着急忙慌的宣了太医,禁军绑着一位皇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整个安阳宫乱成一团。

      夜深了,民间的千家万户都已进入梦乡,安阳宫里灯火通明,太监宫女们进进出出,安孝帝躺在床上长眠不醒,太医院顶级的医官全被召进了宫里,在龙床前站成一排。

      睿王暂时被禁足,徐轶在病床旁守着,一夜未眠。

      尽管宫里封锁了消息,然而八卦流言像风一样游走,睿王被抓和安孝帝昏迷的消息第二天便在宫里散开,很快传到宫外。

      安孝帝安不安好裴诗淮不关心,他只关心徐轶有没有事,徐轶彻夜未归,他在慕王府里心神不宁,同样一夜没睡。

      等宫里的消息传出来以后,徐轶才安心睡下。
      宫廷巨变,安孝帝昏睡不醒,朝中一时无人掌舵,徐轶成了唯一一个稍微能做主的人。

      但他不处理任何朝事,而是直接将朝事交由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负责,自己则在安阳宫里陪安孝帝。

      几日后安孝帝终于醒了,宫里药草香久久不散,睡了几天后他面色好了不少,面上泛着一点红光。

      福山将药端了过来。
      安孝帝摆了摆手,他看向一旁的徐轶,让徐轶扶他坐起来。

      之前安孝帝一直让福山扶自己,今日却让徐轶将他扶了起来,他背靠在床上,让徐轶给他讲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睿王仍被禁军禁足,朝事交由几位大臣商讨处理,大事全部悬而未决,等父皇醒之后定夺。”

      安孝帝认真听着,偶尔抬头看看徐轶,仿佛一个快要失忆的老头,反应总是慢半拍,等徐轶说完后他点了点头,喊来了福山。
      “我要立遗诏。”

      福山一愣,徐轶也深感突然,安孝帝看着福山:“去拿纸笔来,还愣着干什么。”

      福山忙拿来纸笔,安孝帝念一句,他写一句。四周落针可闻,宫里回声阵阵。
      “慕王徐轶,仁明刚正,德才兼备,宜登大位,文武群臣,同心辅佐,福佑吾民。”

      徐轶在一旁一言不发。
      福山轻声敦促他:“谢恩。”

      徐轶没来得及下跪,安孝帝用满是皱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轶儿,朕想在外面晒晒太阳。”

      徐轶托人在园子里放了舒软的椅子,将安孝帝移至阳光下,陪他一起晒太阳。

      安孝帝闭着眼睛,一边转着手里的佛珠,一边和徐轶讲宫里的往事。

      他讲的很慢,徐轶听的也很慢,他仿佛认真听着,思绪却又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忽然他听到珠子啪嗒落地的声音。

      徐轶转过了头,安孝帝手里的佛珠散了一地,经久不断的线终于断了,毫无征兆。

      同时,安孝帝偏头闭上了眼睛。

      徐轶心里忽然空了一块儿。

      安孝十三年冬,天子驾崩。

      按照先皇遗诏,徐轶在灵前即位,接管了皇权,等先皇丧期结束,举办登基大典。

      冬天一下子长了起来。
      皇权平稳过渡,百官对徐轶行君臣大礼,起码在明面上认可了这个从边疆回来的王爷,西北也安稳,天下和朝堂看上去还算安生。

      徐轶在宫里待了好几天,裴诗淮则待在府里,杨飞偶尔回府传递宫里的消息。是日裴诗淮早上和杨飞打了个照面便看见杨飞啃个饼去忙了,他拦住杨飞:“我有椒麻饼,你要带着路上吃吗?”

      “祥云点心铺的椒麻饼吗?”杨飞疑惑地问,“这家江南铺子怎么总是不务正业,隔三差五鼓捣新东西。”

      裴诗淮:“你管人家,到底吃不吃?”
      杨飞随手接过:“吃,当然吃,良心铺子,光这饼里的油赶上宫里的质量了。”

      杨飞把裴诗淮送给他的饼塞进怀里,匆匆离开,局势刚控制住,他忙的脚不沾地,走的飞快,裴诗淮望着杨飞的背影远去,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披上披风去祥云点心铺里买了一堆酥饼。

      宫城剧变,盛平几日都笼罩在阴云之下,宫外的百姓只知宫里这几天权力交接,天天有不同的小道消息流出来,有时候他们并不关心谁当皇上,而更关心盐会不会涨价。

      与此同时,盛平城里的另一小部分人日日摩拳擦掌,等着有所行动,他们早已渗透进了盛平的血液,从皇宫的正中央开始,随朝四面八方延伸的街道和房舍,融进了这座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裴诗淮回府后打开包装,包装里塞的纸条又在催问他什么时候行动。

      裴诗淮叼起一块点心提笔回复,将消息传了出去。

      礼部官员挑了一个良辰吉日,举办了盛大的登基庆典。自此,徐轶彻底登上帝位。

      暮色四合,盛平笼罩在氤氲的雾气和苍茫的夜色中,徐轶终于回到了慕王府,他褪去一身疲态,裴诗淮在书房等他。
      慕王府要往宫里搬了。

      裴诗淮让家仆送上一碗清淡的白粥,里面飘着肉丝和青菜,他还贴心地在旁边放了一块山楂饼。
      “皇上……最近日理万机,听管家说你消化不太好,吃山楂可以消食健胃。”

      裴诗淮顿了一下,新的称呼他不熟悉,新的徐轶他感到陌生。

      他忽而抬了抬头,视线刚好撞上徐轶,徐轶冰封般的眼神里忽然放出了柔色,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们亲昵的关系似乎在这场巨变后瓦解破裂,又通过一个眼神把彼此勾回了从前。

      徐轶慌忙移开了视线,端起了清粥。

      宫斗后整个朝廷像个烂摊子,大徐也像一位暂停休息的赶路人,徐轶一边集权一边打压极端的异己,夜以继日,焚膏继晷,裴诗淮本应是他的得力助手,偏偏从几天前起,他把裴诗淮安在府里帮着户部算账,完全栓住了他。

      国库充盈与否至关重要,户部在其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徐轶将此事交给裴诗淮不算冷落他,但裴诗淮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总是魂不守舍,今晚看着徐轶,徐轶同他一样脸上疲态尽显,乖巧的喝着清粥,裴诗淮忽然觉得他陌生起来。

      但当徐轶抬眸望向他的时候,他又觉得徐轶如此熟悉,连皮肤的纹理都是他熟悉的模样。

      裴诗淮心里漏跳一拍,他故意将山楂饼往徐轶身前移了移,“今天刚买的。”

      徐轶没有碰。
      裴诗淮也没有觉得恼,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从窗户开的小缝儿望过去,细细碎碎的雪花打着旋簌簌落下,沾了从屋子里洒出去的光后晶莹剔透,像洁净的冰花,亮晶晶的。

      徐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擅长隐藏情绪,藏匿心事,悲喜在他不动声色的脸上寻不到影踪,但这两天的他阈值一度下降,扭捏和拧巴的情绪在脸上呼之欲出。

      沉默一阵儿后,他主动开口:“户部的账理的怎么样?”

      裴诗淮:“估计再有一天就理好了,等此事结束后,我想回江南养老,愿王爷……皇上批准。”

      裴诗淮一时没改过口,郁闷的撇了撇嘴,他说完后徐轶不言语,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周遭静的诡异,他继续说:“皇上已是九五至尊,诗淮的使命已经完成,功遂身退,我,不适合在宫中生存。”

      徐轶今晚从一进王府的门开始脸色便不好看,遮也遮不住,藏也藏不住,当裴诗淮说出他要隐退时,眼前清俊冷冽的男人再也绷不住,直接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了剑,指向裴诗淮。

      锋利的剑锋直接抵到裴诗淮胸口,离衣物只剩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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