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宿敌身边苟命》江涵秋

47、线索

　　谢源为孙浩请来了靠谱的大夫，在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的医治下，孙浩捡回了大半条腿，不说恢复到和先前一样，仍一瘸一拐，但起码能走能跳。

　　破败的小院里冒出了杂草，看上去有些日子没收拾，徐轶认出了谢源，有谢源在的地方，就有裴诗淮。
　　他四处投视，裴诗淮果然站在他们身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嗑瓜子。

　　看到徐轶和杨飞，裴诗淮丝毫不诧异，他朝谢源招了招手，一同朝徐轶走去。谢源近乎一路小跑，拍了拍身上的扬尘，先给了裴诗淮一个全搞定了的眼神。

　　杨飞调侃：“裴诗淮，你使唤人的本事够强的啊。”

　　谢源僵了一下，连大大咧咧的杨飞都微妙的看出他和裴诗淮的关系像主仆，不正常。他随即走过来用力的拍了一下裴诗淮，手劲儿大到裴诗淮当场想吐血。
　　“你小子怎么一到干活儿的时候就不见了，下次再找不到人你等着。别吃了，吐出来。”

　　裴诗淮被谢源一巴掌拍的真有点想吐，然而多年形成的默契让他下意识配合，他伸腿踹了谢源一脚，“力气这么大中午吃了多少啊！”

　　俩人闹着，余光瞥到徐轶淡漠的脸色，默默都不说话了。

　　杨飞看着头大，嫌弃写在了脸上。
　　裴诗淮和谢源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轻轻一碰，又冤家路窄般把视线错开。

　　徐轶索然无味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走吧，回府。”
　　裴诗淮怔了怔：“王爷来了都没进去，就这么走吗？”

　　徐轶反问：“你们不是已经进去过了吗？”
　　裴诗淮诧异的神色里扯出上扬的嘴角，他转过身，和徐轶一同往回走。

　　杨飞对谢源有模糊的印象，只知道谢源是裴诗淮关系最铁的狐朋狗友，他走在后面打探：“你们为什么会来？”

　　谢源恭顺地答：“孙浩其人，这次做了错事，但他一年前见义勇为救了两个落水的儿童，人最是复杂，我现在看他可怜，想帮帮他。治好他的腿，以后他们家的日子还有盼头。”

　　杨飞点了点头，谢源看上去比裴诗淮稳重不少，这俩人能玩到一起是他想不到的，他又问：“你和裴诗淮认识多久了？”

　　谢源答：“进大将军府之前就认识，我们是老乡。”

　　谢源话少，不像裴诗淮废话一堆，你不问，他不答，杨飞问了两句，没什么意思，索性合上了嘴，专心走路。

　　走到路口，谢源朝他们道了别。
　　裴诗淮被徐轶领回府中，他听说了涉事官员被处理的消息，拍起了徐轶的马屁。

　　徐轶在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后便无情打断了他，直接谈正事：“关于张青志和杨朝明，民间有什么消息吗？”

　　裴诗淮摇了摇头：“没有，宫里的事，还是宫里的人最清楚。”

　　张青志爱慕虚荣，财迷心窍，纵使平时心眼再多也能找到马脚，洛王的人不是吃干饭的，找他收受赂礼的证据不说易如反掌，总能找到一丝踪迹。

　　张青志哪怕不从礼部尚书的位子上下来，也得脱层皮。

　　至于杨朝明，他不站队，没派系，不为洛王办事，平日里还总看不惯两家相争，洛王自然不管他的死活。

　　裴诗淮看着徐轶深不可测的目光，心里几不可察的跳了一下，民间的事他尚且能打探打探，宫里的事如果他也清清楚楚，下一秒说不定就要死于徐轶的剑下了……

　　徐轶看向他：“你相信杨朝明是清白的吗？”
　　裴诗淮猜测徐轶近来为此事烦忧，他远离朝堂，朝廷上的事却一件不落的全进了他心里，联想到先前种种，在刹那间，裴诗淮忽然觉得徐轶并不是只想自保，徐轶心里装着的东西，比他看见的要多得多。

　　裴诗淮答：“口说无凭，杨大人清白与否，天知道，证据也知道。”

　　徐轶轻叹一声：“案件的大致经过和罪证我看过，我怀疑杨朝明是被冤枉的。”
　　裴诗淮：“王爷想为杨大人鸣冤吗？”

　　徐轶：“借别人的手。”
　　裴诗淮眼里一亮，徐轶学以致用，这么快便会教人使刀了。
　　他问：“王爷想借谁的手？”
　　徐轶：“唐天。”

　　徐轶说完，一直看着裴诗淮，裴诗淮指了指自己：“我去办？”

　　徐轶：“你和他熟。”
　　裴诗淮：“……”

　　他和唐大人是比较熟，尽管在江州的时候唐大人看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最后像婆婆接受不满意的儿媳一样勉强接受，但他们确实一同经历了风雨，同吃了那么多顿饭，他连唐大人的饮食喜好都摸的一清二楚。

　　唐天算杨朝明半个老师，二人认识不久，却有深厚的师徒情谊，唐天深信杨朝明是被陷害入狱，最近几日为证明杨朝明的清白奔波劳走，然而在鲜明的物证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

　　除了愿意为杨朝明的事儿出马，唐天还是御史台的人，裴诗淮默默在心里想，徐轶把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只等着他去走。

　　闹市街口，裴诗淮被杨飞追着逃，他提着一兜橙子疾速在人群里穿梭，冷不丁撞上了迎面驶来的马车。

　　车夫被从人群里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紧急勒紧了缰绳，里面的人顿觉天旋地转，咳了几声掀开了帘子。

　　“唐大人！”裴诗淮看着从帘子里露出的老脸笑开了花，“对不住了啊！”

　　唐天一脸黑线，这里离他家很近，是他每日回家必经的一个喧嚣路口，他被一个急刹弄的有点恶心，除了裴诗淮，他还看见了裴诗淮身后的杨飞，于是决定下车走一段路回去。

　　裴诗淮忙上前陪着笑脸。
　　他把手里的一袋橙子交给唐天，恭恭敬敬地说：“不好意思唐大人，我和杨将军闹着玩儿耽误你回家了。”

　　唐天摆了摆手，他其实很敬畏杨飞，但杨将军随徐轶，脸冷，话少，能和裴诗淮打起来毫不意外，裴诗淮天生长了一副欠打的模样。

　　唐天推开裴诗淮的一点小小心意，索性和他们闲聊几句：“慕王近来可好？我听说他整日在府里，都不怎么和人来往。”

　　裴诗淮笑：“唐大人知道的，王爷不喜交际，不过朝里发生的事王爷可都清清楚楚。”

　　提到近日的风波，唐大人面露忧色，他今天为此事心烦了一天，回家在马车上仍在思索，可惜一无所获。

　　或许篮子里的金条没被动过还有证明杨朝明清白的余地，但纸条里明晃晃的谢意明显是大事已成，杨朝明这次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裴诗淮掰开一个橙子，橙子酸酸甜甜的香气溢散到空气中，果香味十足，他塞了一瓣到嘴里，撇了撇嘴说：“一般，只是闻着好闻。”

　　唐天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当着前辈的面吃东西，没大没小，只听裴诗淮说：“听说杨朝明大人收到的橙子是南边的大金橙，产量有限，寻常百姓吃不起，第一批长成的民间根本吃不到，只供应宫里和极少数大户人家，肯定比这个好吃很多吧。”

　　唐天乍一听没觉得不妥，不想搭理裴诗淮的时候细细想了这段话，他还真没注意到送给杨朝明的橙子是上等的橙子，既然没几户人家吃得上，那岂不是还可能查出来橙子是谁送的？

　　不知不觉已走到家门口，唐天拍了拍裴诗淮的肩膀，和善地说：“多吃点，我家里也有橙子，你要不要带回去一些？”

　　裴诗淮受宠若惊，忙摆手笑了笑：“不了不了，我怕杨将军给王爷打小报告。”

　　工具人杨飞白了他一眼，唐天有了新的线索，先前本想打探一下慕王的消息，但现在心思早已不在慕王身上，裴诗淮和杨飞识相的告了别，回去后，裴诗淮要请杨飞吃祥云点心铺的点心。

　　一听是糕点，杨飞下意识想拒绝，但听说是祥云点心铺的糕点，竟然罕见的答应了。

　　这家的点心仿佛有毒，甜而不腻，他本不喜甜，却偏偏愿意尝，这明明比宫里的糕点师傅做的点心还好吃。

　　杨飞矜持着被裴诗淮拉去买点心，在外面排了半天队后终于轮到了他们，这家店自从火了之后经常供不应求，老板还佛系，每日限量供应，今日的卖完只能明日再买。

　　杨飞本想今日宰裴诗淮一顿，他看看价格牌，似乎比原先便宜。

　　杨飞困惑不已：“奇怪，这么好吃的铺子怎么还降价？”

　　裴诗淮看到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两眼放光，半开玩笑似的漫不经心回复杨飞：“因为我买不起。”

　　杨飞切了一声，裴诗淮已经挑好了他爱吃的点心，杨飞想吃的几个却已经卖完了。店家又端了一盘裴诗淮喜欢吃的点心摆了上来，别的盘里空空如也。
　　“奇怪，怎么你想吃的店家还有，我想吃的竟然卖完了？”

　　裴诗淮深表遗憾：“可能杨将军是大众审美吧。”

　　杨飞无奈只好随便买了几块，他拎着一兜点心和裴诗淮往王府走，边走边吃，顺带问：“你说唐大人能察觉到我们给他提供的线索吗？”

　　裴诗淮笑：“如果他察觉不到的话改天我们去他家吃橙子，你看他今天多热情。”
　　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