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尺寒》暮色寒江

12、水战

　　这是神幽阁的信号！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们是绝不会轻易放出此信号的！

　　陆青知道事情不妙，当即将手中的铜盆一扔，回身奔去：“阁主，大事不好……”

　　话还未传完，屋里的门窗倏然被一阵风给冲开，铺天盖地的杀气由屋内往外弥漫开来，陆青被这股迫人之气逼得退后了几步，待稳住脚跟时，云墨已经立在檐下，面容冷得简直像换了个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他罩在身上的玄色大氅无风自动，威然气势尽显无疑。

　　阁主生气的模样，和弦宫主还真是有几分像啊！陆青打了个哆嗦，眼瞅着阁主像是要动真格的，他连忙道：“阁主阁主，要不还是我先去看看情况吧？”

　　“不必。”云墨直接将他往旁一推。

　　“哇，阁主您可千万要冷……”陆青的话还未说完，他早就不见了踪迹。

　　***

　　七星屿战局中。

　　在早前第一仗中，仙羽宫落于下风的处境因神幽阁之人的到来而迅速扭转，最终敌船被逼出七星屿，但对方尚且徘徊在外，与结盟的两方形成了僵持的局势。这种僵持的状态无论对仙羽宫还是神幽阁来说，都是不费一兵一卒驱逐外敌的有效手段，但对敌方来说，时间每拖延一分都是不利的，若是再不想办法拿下，他们很快就会弹尽粮绝军心涣散。

　　双方的僵持最终并未维持太久。

　　这个时候，无论是仙羽宫弟子还是神幽阁弟子，都自然而然将目光放在那艘最先挑事的冲锋舰上，眼看海雾逐渐变浓，这艘船竟突然消失在视野中，担心有诈的众人都集中精神在船舷处眺望着，直到后方又出现三艘高船，神幽阁弟子才高喝一声：“众人当心！”

　　作为仙羽宫第一道防线，神幽阁的弟子未曾犹豫——在敌船重新出现在视野中后，他们果断将船上的“绿烟”射了出去，岂料，对方此回有所准备，竟往后退了些许。

　　绿烟遂纷纷射落海水之中。

　　不过须臾，那船又再次出现，用同样的把戏将他们戏耍了一番。

　　神幽阁的弟子再不能忍耐，何况，他们的武器就算再多也禁不住这种耗法，当绿烟第三次落空之后，神幽阁众弟子默契地交换一个眼色，并没有再射出绿烟，而是派人掉转方向，以敌船为中心向他们驶去——那头仙羽宫的弟子在后面也看不明白，有了他们早先的示警，她们也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打算敌方来几个杀几个。

　　月使屏息观察局势。

　　神幽阁弟子并不受她调遣，但是此刻，宫主既然将他们当做盟友，她也不会弃他们的安危于不顾，毕竟初衷都是为了守护仙羽宫。看到神幽阁的弟子先行出动，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并不犹豫，她立即喊话：“神幽阁弟子速速退回！”

　　然而，她的话音方落，就闻一声震爆。

　　神幽阁弟子发现中计为时已晚——就在他们靠近对方船只时，对方忽然抛来无数火球，伴随数声爆响，他们的船只边侧都不同程度受损，一时海水猛然灌进船舱，导致船舱倾斜情况危殆，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神幽阁弟子在发现端倪后，依然提醒她们：

　　“注意水下动静！”

　　但闻数声破水之声，那些本潜在水下的敌军纷纷跃出。

　　没了神幽阁这道屏障，仙羽宫的处境再次危急，月使以一挡三，也拦不住这么多潜伏在水下的弟子，眼看那些人抓住机会就往七星屿中闯去，心急如焚地她仍然向前方挣扎的神幽阁弟子喊话：“神幽阁弟子听令，迅速到我方船上来！”

　　神幽阁弟子得令，纷纷舍弃满载聘礼的船只。

　　月使凌空而起，如鹰般俯冲入水，将水下潜伏的敌军又抓出两个，与此同时，神幽阁弟子放出引天雷后，也转瞬间就加入了这个新的战局……

　　“月使，敌船冲来了！”

　　就这片刻功夫，敌军的战船已近眼前。

　　月使一脚将敌军踹入水中，对那弟子道：“准备弓箭！”

　　神幽阁弟子默契接手战局，仙羽宫弟子则拉弓上弦，纷纷将箭对准冲他们而来的敌船，一声令下，箭矢如密雨般朝敌方船只而去，但终究收效甚微。

　　按照这种架势，她们抵抗不了多久的……

　　月使正欲发出仙羽宫求援信号，却在众弟子的呼声中，看到一道白影翩然落下。

　　“宫主！”

　　弦清凌的到来，令混乱的局面顷刻镇定。

　　月使将敌军反击射来的一箭打偏，连忙到她身前俯身请罪。

　　弦清凌向她抬了抬手，并对那些作战的弟子道了一声辛苦，其后问起了最新战况。

　　月使指着对面的那艘敌船，语气急促道：“对方狡诈无比，先是以诡计破了神幽阁的船阵，现在又欲从水下潜进仙羽宫，而另外两艘敌船屡屡改变行向，似是打算从西侧的长天屿打开缺口，宫主请速往那边加派人手！”就着说话的间隙，敌方楼船上的人似乎看到弦清凌的到来，数度朝这里摇纳旌旗，还相当轻佻地朝她吹着哨声。

　　弦清凌并未理会，而是对月使道：“继续说。”

　　她的淡定和从容令月使冷静了不少，月使看了眼点着火的箭矢，继续禀告：“这艘船比先前的还要坚固，他们的船体很可能是以最坚硬的迦南木所做，且都涂有防火的紫油，不仅我等所用的火毬、标枪对他们无用，就连震雷都无法将他们倾覆。”

　　“宫主，擒贼先擒王，要不属下……”月使准备豁出去了。

　　“不必。”弦清凌拒绝得很干脆。

　　她的目光落向神幽阁满载聘礼的船只上，看到这些船只全部在眼前沉没，而那些神幽阁的弟子与仙羽宫弟子并肩作战，尽管多人负伤，但他们依然坚强地抵御在前线。

　　“嗖——”

　　一道利器疾来，朝着前面一弟子眉心射去。

　　弦清凌指尖一弹，将那只毒镖射偏数寸，最后钉在了船上。

　　这一幕正被敌方首领看到，对上弦清凌的目光，他更是兴奋地朝她摇着手，月使见此一幕，怒火中烧：“宫主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将那狗贼的人头取来！”

　　“月使你留下。”弦清凌抱琴欲走。

　　“宫主！”月使见此，忙拦住她：“对方诡计多端，宫主切不可以身犯险！”

　　弦清凌还未说话，已有人抢先道：“月使所言甚是！”

　　伴随着轰然数声震爆，水浪被溅起十尺之高，本欲偷袭弦清凌和月使的几个敌军也被震得老远，在一片细雾中，缓缓落下一人，包括弦清凌在内的所有人都向他看去，但见他穿着身绣着白鹤的墨色大氅，傲世无匹地立在她们身前，简直有种万军莫敌之势。

　　“云阁主！”月使叫出声来。

　　“……”弦清凌注视着他。

　　但见对方面色沉冷，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眸中连一丝一毫的嬉笑之意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匹敌的杀气，陌生又冷厉，她甚至都怀疑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对上她所投来的目光，云墨神色未改。

　　神幽阁弟子见他来了，忙冲到他面前，喘着气禀告道：“阁主，敌方太过狡诈，不仅炸毁我们装着聘礼的船只，还杀害我们众多兄弟……”

　　“嗯。”

　　与此同时，对面船只上雀室上的人数度挑衅，又有许多敌军潜水而来，云墨扫视过眼前混乱的战局，回看弦清凌和月使一眼，郑重道：“这里交给你们！”

　　弦清凌：“……”

　　月使一脚将刚爬上来的敌军踹下，激动道：“云阁主这是要亲自出马！”

　　云墨毫不犹豫一掠而起。

　　弦清凌亦没说话，下意识随着他的背影落入敌方战船，她抱琴的手紧了几分，但也只是稍顿片刻，她就忽然凌空而起，整个人都朝着敌方所在的船只掠去……

　　月使见此，整个人都傻眼了。

　　后来的陆青看到他们俩并肩立在敌营，也活见鬼似的叹道：“弦宫主果然有情有义！”

　　正元白了他一眼，呛他道：“少见多怪！”

　　少见？陆青嘴巴张得老大：“难道你们弦宫主还对别人这样过？”

　　正元狠狠“呸”了一声，骂道：“我们宫主能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在陆青投来那你们宫主独独对我们阁主不一般的表情后，她龇牙咧嘴道：“我们宫主岂是那种娇滴滴要男人保护的弱女子，我告诉你，我们宫主可厉害了，这世上，只有我们宫主去保护别人，岂有让人去保护她的道理！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哦豁，我们多管闲事？”陆青哈哈大笑一声，顺手将一个偷袭的敌军踹出三尺远，讥诮道：“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厉害的很啊，跟谁学的，跟你们弦宫主？”

　　“你再说一遍看看！”正元直接提刀对上他。

　　“怎么，你还想杀我！”陆青往旁一闪，扯着嗓门道：“月使救我！”

　　“正元，休要胡闹！”月使呵斥道。

　　“是他故意的！”

　　眼看正元还不依不饶，陆青也还嬉皮笑脸，月使转手就给了正元一巴掌，训道：“宫主和云阁主为护我们身陷敌营，你们竟还有空在这里打嘴仗？”

　　陆青和正元闻言，齐刷刷将目光落在对面船只上。

　　云墨和弦清凌的处境正危。

---

作者有话要说：　　云墨：这回可要媳妇面前露两把刷子！
陆青：咳、总觉得要翻车……
云墨：→_→拖出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