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码字的小明

3、似乎在掌握中的进展

　　吃过午饭郑良带着冯临四处逛了逛，等到晚饭后回到家已经快8点。打开电脑登上MSN，赫然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在线上挂着。平时想着怎么他还不上线，又没有勇气去找，只能尽量在他有可能出现的地点多注意一些。今天看到人在，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思来想去，打招呼的话酝酿了半天也没敲出去。正想着，“绵杨”的对话窗口跳了出来：“出去玩了？现在才上线。”
　　“是的，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出去了。”
　　刚发他就后悔了，对方也久久没有回应。于是他只好推说要去洗澡改变了状态转而点了根烟去看网页。烦躁的情绪拥堵在胸口，让他浑身难受到甚至坐在电脑前都厌恶。粗暴地关了电脑，丢在床上的手机这时候响了，郑良不耐烦地“喂”了一声，电话里的人有些意外：“心情不好？”
　　无法将情绪发泄给对方的郑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闷闷地开口：“没有……有点累了。”
　　“那就早点睡，明天下班之后我来找你，一起吃晚饭吧。”冯临征询似的说，但肯定的语气仿佛已经获得了郑良的首肯。
　　本来就努力压抑着不快的被问者立刻不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明天我没时间。另外您今天已经表达了感谢，没必要这样天天请我吃饭！”
　　他吼完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却又说不出什么补救的话来。这个人缠着自己是很奇怪，我什么也没做错，没必要解释什么。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准备挂掉电话。
　　“郑，我很喜欢你。”感觉到冯临用清冷的声音仿佛不带感情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轻笑了一下，郑良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但紧接着的话语立刻做出了证明：“同类是能轻易找到对方的，所以不用急着拒绝我。有时间可以给我电话，晚安。”
　　冯临的声音冷静得令人安心，又淡漠得让人不得不去怀疑他所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郑良放下电话，坐在床沿上半晌整理不出思路。

　　第二天是周一，办公室里面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样子。一大早的例会上，经理看完上个礼拜的报表之后开始长篇大论地批判业务组。郑良身为小主管只有听着赔不是的份，心里暗暗咒骂，揣测经理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开完例会又开小组讨论会，忙得午饭只能匆匆解决。终于熬到快下班，客户又打来电话投诉货出了问题，只好赶紧给抓起电话拨合作单位的号码，从努力沟通到沟通失败据理力争再到脸红脖子粗地对着电话一通狂吼，最后“啪”地一声摔了电话。
　　和客户吵完之后整个脑袋开始嗡嗡作响，想到昨晚睡眠不足，他忙跑去洗手间用凉水拍脸，甩完手上的水摸出打火机靠着茶水间的窗户点烟。五点多的光景，太阳还没有要下山的迹象，盛夏的热度从微敞的窗溜进来，缓和了室内凝滞的冷空气。心静下来的一瞬间他想到了昨天电话里清冷又磁性的声音的主人。
　　加班的时候郑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刚刚终究还是打电话约了他，只不过借口说要加班故意把时间说晚了一些。员工逐渐走了，剩下张玲在整理经理走之前交代的文件。张玲借着复印文件走到他旁边轻轻问：“郑主管，还在加班？平时很少看业务部这么忙啊。”
　　郑良愣了一愣，“……哦……是业务部还要有一些调整，今天开会经理不是说我们了吗……”
　　借口不太完美，但张玲不仅信了，还抱怨着接话：“是啊，经理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疯。临走之前要我整理一大堆文件，还说不弄完不许走，明天一早他还要检查。哼！气死我了！晚上本来还有约会呢。”说完撅嘴回座位拿杯子去茶水间泡茶，“郑大帅哥，要不要我帮你顺便冲杯咖啡啊？”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郑良抬头看钟，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赶紧说忙完了不用咖啡了，草草收拾了东西去打卡。只听张玲在他背后长吁短叹：“唉，你走了我就一个人加班了，真惨！”于是出门前还是转头对手捧茶杯愁眉苦脸的张玲柔声叮嘱：“你一个人加班别太晚了，注意安全。”
　　张玲赶紧西子捧心状更加夸张地说：“你心疼就陪陪我嘛，可怜我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办公室加班到深夜，郑大帅哥你忍心哇！”说完大笑着朝他挥挥手：“你走吧，我一会弄完就回家了。”
　　走出大楼立刻感觉到热浪扑面袭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只剩最后一缕残阳的深红在高楼与高楼的间隙渐渐消逝。他拦下的士赶到地铁站口，果然见到已经等在那里的冯临。和几天前的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穿着规矩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的冯临背对着马路靠在电话亭上。听到郑良跑近，像感应到似的转过身。
　　“等多久了？”
　　“刚到。”冯临微笑看着他，想起昨天晚上电话里对面的人向自己告白，郑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小林没来？”今天没有见到小林等待的身影。“刚刚叫他先回去休息了。你说去比较熟的店，带路吧。”

　　这家店没人带着恐怕真的难以找到。从大街拐进一条单行道，拐进一条古朴的巷弄，再穿过两个院门，这才终于进了店子，原本站在吧台的老板亲自迎过来：“我就说你最近怎么不来了呢，原来是有伴陪着了。”“喂，别乱猜。”郑良笑着捶了他的胸口，接着开始介绍：“这里的老板，乔景曦；这是冯临，临时的临。”
　　乔景曦给他们安排了个稍稍隐蔽的座位，亲自钻进厨房给他们做了两份特餐。端上来的时候少不了挤眉弄眼一番想再打探打探，被郑良不耐烦地打发了回去。
　　两个人对面坐着，气氛马上冷了下来。店里放着Jamiroquai 的《Talulah》，男声轻松地唱“Baby can’t you stop that plane, turn it around， I’m still in love with you babe”，对面的冯临终于开口说：“昨天我说的话给你压力了吗？”
　　郑良沉默了一会说：“没有压力。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看出我们是一类人的。”
　　“难道你没有感觉？同类应该会有感应才对。”冯临疑惑地挑起眉直视发问者。
　　“抱歉，我的感知能力可能比您想象得要低。”郑良没好气地回他，心里想着不好意思啊您还真厉害我还真没看出来。
　　“那你能考虑我么？”
　　“考虑什么？”
　　“做我的恋人。”
　　“你说什么？！”对话中戳着意大利面的叉子终于“叮”地掉在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