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里的日常生活》树若

4、第 4 章

　　贾瑞这一守便是三四日。这期间，老爷子多数是昏迷的，就是偶尔醒来，没过多久便睡过去了。

　　这日，贾瑞刚端上药来，就见老爷子醒来了。忙上前去，说道，“爷爷，你醒了。”

　　老爷子看了看贾瑞，缓缓的将枕头下的钥匙拿了出来，吃力的说道，“书柜，第二……格，有盒子，去拿……来。”

　　贾瑞听了老爷子的话，果然从书柜后面翻出个盒子来。

　　“爷爷……。”

　　老爷子巍巍颤颤的将钥匙交给了贾瑞，“打开。”

　　贾瑞听闻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是银子和一张房契，一把钥匙。

　　老爷子缓缓的说道，“房子……是两年前，买的。想着我百年后，你……好歹有个，地方住。”

　　贾瑞哭着喊道，“爷爷……”

　　“哭……什么，爷爷 ……还没死。”

　　“里面有，两千两，拿出几百……钱来，其余……切莫让他人知晓，啊！”

　　贾瑞擦干眼泪，说道，“我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交代了后，心里放下什么似的，缓缓睡了过去。

　　见爷爷睡过去了，贾瑞探了探鼻息，感到还有气，瞬间放松了下来。

　　贾瑞看眼前的盒子，将大钱拿了出来一部分贴身藏好，另一部分将钱藏进了一本书里。盒子里只留下五百两和那张房契。

　　傍晚，在那黄昏交错之时，老爷子在安睡间与一家团圆了。

　　夜间，荣宁街双桂胡同的第二家，挂上了白灯笼和桃钱纸。

　　屋里，堂屋正中，老爷子安息的躺在灵床上，灵床前面设供桌，上面放着‘长明灯’，‘倒头饭’。

　　身穿孝服贾瑞，跪在搭好的灵堂里。一边给爷爷烧着纸钱，一边守着长明灯不灭，还防止猫，狗之类的动物进来。

　　天一亮，众人才去各家报丧。贾家众人与亲朋好友得知后，能来者皆来吊问。

　　贾瑞在灵棚下宴席三天，款待一应亲友。

　　三日后，卯时二刻，吉时已到。

　　八名青衣请灵，贾瑞摔丧驾灵，一路灵幡飘动，白钱漫天，哀情不止。

　　送殡队伍一路出了城，直直的往铁槛寺停灵寄放。

　　原这铁槛寺乃贾家先祖所修造，若族中有人仙逝，可在此寄放。待日后再扶灵回乡。

　　这寺里有阴阳两宅，贾瑞在此居住了三日。

　　先生算好日子后，贾瑞便回到家中开始收拾东西，将能用的，需要的皆收拾出。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些衣物被褥，书本笔墨。其他的多是不能带走的桌椅板凳。

　　别看东西不多，贾瑞还是花了一天才收拾好。

　　晚上，帐子里的贾瑞在炕上盘腿坐着，前面是摆着堆的石头。

　　“珍大爷四十两，赦老爷，政老爷也是四十两……”

　　“薛蟠给了二十两，宝玉给的二十两……，贾芸给了一两……”

　　数着石头，银子的贾瑞，正来回的盘算自己还能剩多少钱。

　　此次的葬礼，贾府的亲戚与朋友共赠送了二百三十两。加上自己的三十两，就是二百六十两。

　　到如今，已花了六十三两，还未算上去金陵。

　　从京中到金陵，走水路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等爷爷下了葬了，过了热孝后，自己才能回京中。

　　而这剩下的一两个月，吃那？住哪？

　　这金陵虽说是贾家的原籍。现还有十二房还住在这，但这些亲戚早已出了五服，自己都不认识。

　　这一百多两到了那儿也不知能撑多久。

　　至于爷爷的那二千两不能动。至少，不到需要时万万不能用。

　　唉！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将银子收拾好的贾瑞，倒在床中看着这小小的屋顶，缓缓的叹道，“今后，这里在也不属于你了……”

　　次日一早，贾瑞带着早已备好的谢礼，拜别亲族好友。

　　正在荣国府的贾瑞告别二.奶奶后，正要往外走，就见一女子过来。

　　贾瑞停住脚步，问候道，“鸳鸯姐姐好。”

　　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也停下脚步，说道，“瑞大爷。”又道，“勿哀。”

　　贾瑞说道，“谢姐姐。”

　　鸳鸯问道，“瑞大爷这是要辞行。”

　　“正是，后日一早，便回金陵。”贾瑞道。
　　，
　　“金陵……”，鸳鸯姐姐默念着这两个字，又道，“还有件事，要拜托下瑞大爷。”

　　贾瑞一听，便道：“明日我得空，姐姐若有事可尽管吩咐。”

　　鸳鸯说道，“好，明日午后西角门。”

　　“可。”贾瑞说道。

　　说罢，两人便各自离开，贾瑞继续拜别亲族好友。

　　走了一天的贾瑞，才觉得贾家族人竟如此的多，幸好亲戚之间住的不远，都在宁荣街附近。不然两天都未必送的完。

　　第二日，送完最后一家那贾瑞，从后面绕了大半个荣国府，进了西角门内等着人。

　　不一会儿，贾瑞便见鸳鸯姐姐来了。

　　贾瑞打招呼道，“鸳鸯姐姐。”

　　“瑞大爷。”接着鸳鸯又把手中的一个包裹递了贾瑞，说道，“我爹娘皆在金陵，我虽不能回去，心里却也是想念。此次大爷扶灵回乡，还麻烦大爷把这件包裹带给我爹娘。”

　　贾瑞接过包裹，说道：“好。可还有什么要带的或要说的，我一并带到。”

　　“我这儿一切都好，老太太，老爷，太太，奶奶，少爷们皆好。我在这儿不愁吃不愁穿，过的很好。还望爹娘多多自我保重，重活累活，不能干的就不要干，保重身体要紧。”鸳鸯姐姐说着。

　　“好，我一定带到。”贾瑞说道。

　　“谢谢。”

　　两人皆是有事，说完便各自走了。

　　贾瑞出了荣国府，来到停船岸边，找到了登仙船。

　　这登仙船是专门为仙逝者运送的船，不但搭船，还为逝者起灵下葬，提供一条龙服务。

　　贾瑞与船家说好后，付了一两的定金，明儿一早便扶灵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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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贾瑞迎着黄昏，望着岸边想到了陶渊明的这句，望了一会儿，行至船尾，问道“老伯，可知已行至何处？”

　　“客官，快过维州了，不日便可到金陵，可要停岸补给休整。”船伯高声说道。

　　“不了，还是早些回乡的好。”贾瑞又道，“老伯，我看这几日里，来往的船只比几日前多了许多，可知是何原因？”

　　因为船只特殊，这登仙船一般不会往船多热闹的地方行驶。可这几天贾瑞却看到了许多船突然冒出又快速消失。

　　“客官有所不知，江南一年一度的朝灯节将至。今年又逢李家老太太的六十寿辰，所以来往的船不知比往年多了多少。”老伯聊道。

　　“噢？敢问老伯，这朝灯节是什么节？这李家是何家？”贾瑞望着江面上来往穿梭的船只，疑惑的问道。

　　“这朝灯节相传乃是云塔寺空无大师，为祈求众生平安，在清平河放往生灯。后来就越来越多的人在清平河边许愿。到如今就成了一年一度的盛宴。”

　　说完历史老伯又讲起节日场景，“朝灯节那日，整个金陵城灯火璀璨，男女老少皆出来逛寺庙，放灯花。若再高处看，那清平河就犹如天上的织女河般壮观。”

　　知道了朝灯节，贾瑞又问道，“那这李家是何等人？”

　　“这李家的名头那就更大了，当年太祖南巡三下江南，这其中便有二次是李家接的驾。如今老太君大寿，江南略有些关系的都来祝寿。”老伯说道。

　　“果真是大有名头！”贾瑞感慨道。

　　老伯看了看天，接着道，“天也快暗了，起时夜间风大，客官回舱吧，待老朽看看饭食可好，便请客官。”

　　“劳烦老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