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队友“被网恋”以后[电竞]》催檀

15、Chapter 15

　　塔塔关掉了二队训练室的灯，拎起扔在门口的行李箱打算上楼去的时候，手机微信消息疯狂震动起来。

　　他熟悉的圈子几乎都是EOS游戏顶级俱乐部的二队和次级联赛的一些队员，还有某些俱乐部战队的新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刚刚过了联盟规定职业选手能打比赛的最低年纪，卯着劲儿训练想要往上走。

　　这群人拉了个微信群，成天在里面吹牛开黑嘻嘻哈哈的说垃圾话，总决赛打完之后倒是更不消停了：虽然休赛期放假各回各家，但是职业选手大多都是网瘾少年网瘾青年的，三句话不离游戏已经是本能。

　　有人在群里疯狂艾特他，手机电量几乎都要震下去几格：

　　【五黑车等一治疗，塔塔我们等你来捞啊！】

　　职业选手几乎都是网瘾少年，通宵打游戏是常事。虽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这趟五黑车也才刚刚启程。塔塔一手捞行李箱上楼，一手拿着手机回复道：“我回宿舍收拾一下东西，你们先排。”

　　“成，等你。”那人说，下一秒又发出来一条消息，“你回宿舍了？这么早就回基地？”

　　“反正在家待着也是无聊嘛，”塔塔单手打字，依旧回复得飞快， “在家里也是打游戏，在基地里也是打游戏。”

　　“也是，”另一个人插嘴道，“反正七月底就是全明星邀请赛了。今年不是在杭州吗？我没记错的话，ONK的俱乐部地址就在杭州吧。”

　　“哎对，”又有人附和道，“到时候塔塔得请客，杭州有什么好吃的？”

　　“？？？”塔塔打了三个问号出去，“原来我们的友谊就值一顿饭的分量吗？”

　　“如果你请的话，当然是你比较重要。如果你不请的话，对不起，一文不值。”第一个说话的人回复他，又问，“说起来，今年的全明星赛你们都去现场看吗？”

　　“去啊，”塔塔说，“你不去吗？”

　　“场馆离你近啊。主要是这又不是官方正式比赛，去的话还要自己掏路费。EOS联盟有多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路费都不给报销。”问话的那个回复道，“什么时候联盟给我发全明星邀请函报销路费住宿费了，我整个休赛期就住在举办地，赶我我都不走。”

　　“等到从次级联赛晋级了，就有机会了吧。”

　　提到晋级这样比较沉重的话题，整个聊天群的氛围都为之一滞。

　　有几个人见群内气氛的走势不对，开始转移话题，一个个艾特群里顶级俱乐部的二队和青训营的成员，问职业选手里最为人瞩目的几位选手这次邀请赛会不会参加。

　　“啊？”第一个回复的是EGI今年刚从青训营进二队的Eugene，年纪不大却很活跃，在群里人缘很好，“你们又聊了什么东西？我一晚上没点进来，就又999+了。”

　　【问问你，今年的全明星邀请赛谢神去吗。】

　　【谢神？你们说Aurora吗？】

　　Eugene是个中英混血，高颧骨金头发，漂亮得成了整个次级联赛的门面，靠着一张混血儿的脸骗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
　　但实际上，他确实是个土生土长的上海青年，表面乖巧实则混蛋，时常跟曾经跟他在一个青训营后来直接升去一队的魏孟南交流染发心得：“我不知道啊，我去问问魏哥。”

　　Eugene说了两句话就又消失没影了，群里却开始就着“今年Aurora来不来全明星”这个话题讨论得火热。

　　塔塔挺疑惑的，虽然说几乎每个顶级俱乐部的战队成员都会受到全明星邀请赛的邀请，但是全明星赛，到齐了的队伍也只打一场所谓的“表演赛”，剩下的全部都是高人气选手打散队伍重组的表演。
　　没几个人认真打的，全都当公费度假来玩，娱乐效果远远高于竞赛效果。

　　比如去年全明星赛，就出现过一次四个原本打输出位的选手上治疗，带唯一一个打治疗位选手上输出。比赛结果惨不忍睹叫人不忍卒看，现场效果笑声欢呼声直接掀翻屋顶。

　　塔塔问：“往年全明星也没见你们热情这么高？”

　　“往年那是往年，”有人回复他，“但是再娱乐，今年都有Aurora啊。”

　　只要提到Aurora就不愁没人接话茬：“你们都看过Aurora当年的那个一杀五反杀成功的视频吧，那个时候我头一次觉得狙位真他|妈|的帅，真的上头，配上BGM把我感动的。结果我自己一上，对不起，打扰了。”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眼看着职业生涯快到尽头依旧在底层战队混日子的人。相比之下，十五岁被韩国顶级俱乐部看中，十六岁出道、十九岁就是中国赛区冠军队队长的谢桥Aurora，实在是太过遥远、也太过亮眼了。

　　EOS狙位第一人，职业天花板高度，EOS中国赛区成立的第六年，Aurora告诉了所有人，这些看起来抽象名词究竟有着怎样具体、怎样遥不可及的的定义。

　　从网吧路人局被顶级俱乐部看中，四年成就了一代联赛的统治者，简直是每个中二期游戏少年都有过的梦想，像是热血漫的主人公。

　　先前那个说话的老何，就是EOS刚刚从国外引进的时候就开始接触这游戏。中国赛区建立的时候热血上头，也顺理成章加入了一个职业战队。

　　跟不少老玩家一样，手法在普通玩家里面确实不错，但是在这个游戏的顶级职业选手面前就不够看了，至今还是在次级联赛晃荡，偶尔打打商业赛赚几笔。

　　他又说，“想当年，我也是跟Aurora一起组排过、说得上话的人。”

　　这话一出，群里的一群Aurora迷弟立刻不淡定了：“老何！你是我亲哥！以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老何一向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跟这群小|兔|崽|子们早有代沟，在这个圈子一茬接着一茬的青春年少里早就暮气沉沉，就不怎么在次级联赛的群里发言。

　　这一句话炸出了这么多人，倒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Aurora不是去年才回来嘛，他原本在国服的时候不叫这个ID。我之前不知道，前几天在论坛上看见他老粉纪念夺冠写的回忆录，看到Aurora原本的ID，我才想起来原来谢神没去韩国的时候，我在游戏里面还认识他。”

　　他补充了一句：“没想到Aurora的粉丝这么长情，从Aurora还没打职业的时候的路人局一直追到韩国青训营，再从韩国联赛追回国内联赛来。”

　　“快说快说。”几个人嫌弃他打字讲的慢，太吊人胃口，已经开了群语音，少年人隔着一条网线叽叽喳喳，热闹得很，“还没进韩国青训营，那就是谢神十五岁的时候！谢神十五岁的时候的事！我一想到这都已经浑身发抖迫不及待了，妈|的，那是十五岁的谢神啊。”

　　“你看你说的，仿佛我们要谈论的是什么十|八|禁的话题。”老何嫌弃道。

　　众人哄笑。

　　他应该是在电话那边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的声音“咔嚓”一声传过来，十分清晰。塔塔赶紧摸了副蓝牙耳机，戴上的时候正好听见老何在说，“也是，连Aurora都快二十了。”

　　“唉。”

　　塔塔推开自己宿舍的门，把行李箱扔在门口，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时间觉得他们这群人颇有“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老何讲过去的事情”的感觉。

　　老何依旧在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当年我也是年轻。你们可能没经历过那时候，当时EOS的中国版做的很差劲，真的烂，国内根本没多少人玩，大家都觉得这游戏没意思，PVP也无聊，EOS的整个高玩圈里来来回回就那就几个人。”

　　“职业联赛也不行，第一届、第二届国内联赛的时候我还在顶级联赛呢，那时候职业选手的水平还不如排行榜上的几个路人。”

　　“也不是没人想拉他们来加职业战队打比赛。不过人都不傻，那时候EOS游戏做的确实不怎么样，我也承认，从国内的第三赛季的时候开始游戏改版，之后才有现在的EOS。”

　　“那个时候打EOS职业真看不见什么前途，像我还有我同期那几个，要么是无所事事，要么是一腔热血。”

　　老何抽了一口烟，缓缓吐气道：“就当时，我们队就只剩下三个人，原本的五个走了两个，个个感觉自己没什么盼头，三排也打的稀里糊涂的。”

　　“说实话，三排打成那个样子，现在想起来都是职业生涯之耻。”

　　老何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们当时都灰心丧气了，打成什么鬼样子也就无所谓了。结果对面开始地图白字嘲讽我们菜|逼，但是我们当时就觉得，菜就菜嘛，确实菜，对面的实力也确实不错，有什么好说的。懒得还嘴。”

　　“结果谁知道呢，我们组排遇见的剩下两个路人自己摸出去了。我在我们家塔底下躺尸，躺的毫无尊严宛如咸鱼；躺着躺着，结果面前突然跳出来条五杀，我队友当时就差点报警了。”

　　“哦对了，”老何补充道，“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是治疗，一个是狙位，都是不能打近身战的那种。而对面是满员，而且应该是状态全满的那种。”

　　“然后，”老何愤愤不平道，“我们才发现这两个人之前的大半场比赛全在划水，我们三个被打，他们两个在旁边看戏ob。现在想起来还一肚子气。”

　　语音里传来笑声，四周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老何等他们笑完了，才继续说：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嘛，然后知道了治疗跟狙击手是双排的。我问那个治疗怎么回事，结果治疗理直气壮地说，你们一交手，我就看出来了，我排到的三个队友全是憨|批，脸上几乎都明明白白写着送分两个字了。憨|批配吃我一口治疗吗？不配，按键盘还手疼呢。”

　　这下子连塔塔都笑出声来。

　　老何继续道：“当时我们毕竟是职业选手，虽然灰心丧气的，但是自认为技术还是不错的，自己也挺心高气傲，一直不喜欢他们这口气。”

　　“后来我们实在找不到人五排，去问他们两个，还一起打了一段时间。直观感受就是强，真的强，向来只有我们职业选手带妹上分的份，结果跟他们打几天，成了我们抱路人大腿躺赢了，被打击得特别惨。”

　　“我前几天才知道，原来当时那个狙击手就是谢桥。”

　　老何顿了顿，“那是我头一次感觉到，所谓的天花板的距离。”

　　“不得不说，人家是真的有本事说这话的。游戏这回事上，天赋决定上限，人家确实是老天爷赏饭吃，你不服不行。”

　　“后来，我就来次级联赛了。现在想想，如果我一早知道那是Aurora的话，好像也就不会有那么强的落差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