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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醒来之时,背后不是冰冷的石壁,下方也不是坑坑洼洼的道路,而是带着熏香的软塌,受伤的手臂被包了起来,整个人仍旧绵软无力。
      颜颐拿了软枕,让他靠着,喂他喝粥。
      喝完粥,枫阵道,“季乱如何了?”
      “他伤得比你严重,现在还没醒,不过性命无大碍。”
      沉默半晌,枫阵又道,“我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如何奇怪?”
      “梦中有人对我说东陵碑要裂了。”
      颜颐微微蹙眉,“我昨日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倒在东陵碑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几日太累了。”
      “他还说东陵碑下镇压着数十万亡魂。”
      “这里以前是古战场,死伤无数,东陵碑就是祭奠这些士兵的悼文,你会梦到这些也不奇怪。”
      枫阵躺在床上安分休息了一日,次日,听闻顾徽苏醒,他抬着手臂,一瘸一拐地跑去看顾徽,那日,刺客只伤了枫阵的手臂,而腿是枫阵从马上跌下,自己摔伤的。
      “对不起,我食言了。”
      刚踏进门,枫阵还没开始安慰顾徽呢,就听顾徽来了这么一句,他愣了好半晌,才明白顾徽在指什么。
      前日,顾徽答应给他买吃的,早早便离开,买了烧鸡、烤羊和几样下酒小菜,还买了几壶酒,酒在刺客袭击的时候,摔在地上,烧鸡和烤羊早成了串串,千疮百孔。
      只是顾徽如今全身包着绷带,居然还想着食物的事情,让枫阵苦笑不得。
      “食物没了无妨,你的身体要紧。”
      “蕴容,你的手?”
      “手臂上被砍了一刀。”
      “那你的腿?”
      枫阵支吾道,“那是我摔的。”
      枫阵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不过并没有提起那个梦的事情,接着他问道,“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就算有,也没多少人敢派人刺杀顾家的人。
      “想不起来,我确实和不少人有过矛盾,但还不至于要杀我,而且那些人像是受过严格训练,不是随便能找到的杀手,我问过是何人派他们来,他们一句话也不肯透露,口风很严,”顾徽回忆着那天的情形,说话语调也慢了很多,“对了,还有没有活口?”
      “全死了,是死士,从剑法上看不出门路,衣物和身体上都没有标记,”颜颐道。
      枫阵在顾府又休养了几日,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手臂上的伤也只是皮肉伤,前几日看着惨,绷带一拆,又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君。
      这天早上,枫阵正在顾徽屋内和他谈论书道之事,说了几句,便发现顾徽心不在焉,问了才知原因。
      “昨晚东陵碑裂了。”
      一句话让枫阵腾地站起,“此话当真?”
      东陵碑碑身开裂,周围围满了人,碑前已经被士兵包围,普通人无法靠近,枫阵也只能远远地看上几眼。
      远处看去,能清晰地看到一条裂痕,从碑顶到中部。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官府还在查验现场的痕迹,同时请了人来修复碑身。
      东陵郡盛产碑石,自然有不少人擅长修复,那些人围在东陵碑前,一会查看裂痕,一会相互讨论,最终提出一套方法。
      有了裂痕,只需找东西补上,这不算难事,但裂的是东陵碑,这些人慎之又慎,废寝忘食,不敢耽误。
      “是哪个贼人,如此可恶,”一位围观的东陵人道。
      “我看啊,那个裂痕不像人为,”一位石匠道,“利器所伤,碑上的裂痕应该十分平整,这倒像是自然开裂。”
      “可我听闻东陵碑坚硬无比,刀剑无法伤它半分,又怎会开裂?”
      “金刚同样坚硬无比,可摔打在地上,远不及铜币、刀剑。”
      那位提问的人被噎住了,再坚硬的物体都有碎裂的时候,东陵碑只是一块石头,自然会开裂。
      若是没有那个梦,枫阵也会如这些人般,那个梦太诡异了,如今想来,说话之人的声音犹在耳边。
      “东陵碑的碑石不是普通石头,少时我曾拿刀刻过,刻刀磨平,碑身也没留下划痕,”顾徽不知何时过来,身边还跟着搀扶他的护卫。
      幼时的顾徽很是调皮,跟人打架,恶作剧都是小事,他还瞒着长辈干了不少出格的事,其中就包括顾徽刚才所说之事。
      不远处,顾老先生见小辈过来,出于担心,想过来看看,就听到这么件事,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有一事想告诉你,”犹豫再三,枫阵还是决定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说出来。
      “何事?”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几人回到顾府,枫阵瞧了瞧左右,确认周围无人,才关上房门,这一系列动作吓到了顾徽,他笑道,“蕴容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碑身开裂的事情跟你有关。”
      “我想说的正是此事。”
      顾徽顿时笑不出来了,他瞧了瞧严肃认真的枫阵,又瞧了瞧一直未开口的颜颐,以及那始终不离身的纯璇。
      “你真的做了?”
      “自然不是,只是我做了一个跟东陵碑有关的梦,梦中有人告诉我东陵碑要开裂,可梦中的事谁会当真,直到今日,听闻季乱提起此事,我才重新想起这个梦。”
      梦在前,碑裂在后,似有未卜先知的意味,任谁都不敢忽视。
      “此事发生于何时?”顾徽却比枫阵谨慎得多。
      “遇刺那日,马儿受了惊,将我扔在东陵碑前,就是那时,我做了这个梦,”这事说来,连枫阵自己都觉得奇幻,冥冥中似有天定。
      “可有人能作证?”
      “若是那日的事,应该有不少人能作证,但关于梦的事情,至今只有我和孝正知晓。”
      这事说来还是没有说服力,颜孝正和枫阵是一道来的,颜颐自然是帮枫阵说话,而顾徽信不信,完全就看他内心如何评判。
      “那人除了告诉你东陵碑将开裂,是否还说过其它事?”
      枫阵想了想,道,“他还说要重新找一块碑。”
      从顾徽屋中出来,颜颐开口道,“为何要再找一块碑?”
      “因为,因为梦中所说就是如此,”枫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梦里梦见什么,他就说什么,他又不是真有茶氏的未卜先知之力。
      或许他可以再躺到碑前,睡一觉,问问碑仙。
      不过不用枫阵实践,隔了两天,又一个消息传来,东陵碑掉了一个角,在众位士兵和石匠的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粉末。
      听闻此消息,周围士人纷纷赶来见证消息真假,不少人热泪沾襟,作了几篇诗赋,悼念失去的那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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