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下嫁》金跃

3、第 3 章

　　回到公社，白芷她妈回到供销社柜台上继续工作。

　　刚才在路上听大队长说起段诚的事，白芷觉得他可怜，于是围着妈妈又是撒娇又是说软话，从老妈那里成功拿来粮食供应证。

　　白芷她妈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向来宠爱无度，由着她去。

　　老妈的粮证拿到手，白芷立马跑去粮管所。

　　“同志你好，高粱米要两斤，中熟米要一斤。”白芷边说边拿出个小瓶子，让人又给瓶子里压下一两食用油。

　　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笑眯眯接过白芷递过来的东西，又在粮食供应证上面写着什么，最后打了一个勾，盖上红章，便开始去仓库给她秤粮食。

　　跟在她后面排队的一个村民对白芷说着谢谢。

　　“叔，为什么和我说谢谢？”白芷还有些懵懂无知。

　　“我们每次来交公粮的时候，这死胖子总喜欢拖着我们，在那耍威风。我和大队的人刚才都在这等了俩小时了他就在那装睡觉，你个小姑娘漂漂亮亮的，你一来他就起身开始干活，我当然要谢谢你。”那村民边说边说笑着朝白芷作揖。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白芷心情复杂。
　　今天一天先是段诚为了一条臭鱼要给她跪下作揖，现在这大叔又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朝她作揖。

　　这些人自尊心好像并不是很强，和爹妈教她的为人处世一点也不一样。

　　从小不愁吃穿的白芷理解不了这些人，也不能明白对方的做事逻辑。

　　带着一大堆东西，白芷走了四十多分钟来到段诚家。

　　天色不好，灰蒙蒙的。站在人家院子里，白芷下一步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实在是他屋子里太黑了，啥也看不清。白芷觉得这屋子也阴森森的，她不敢踏进去。

　　在堂屋里躺着休息的男人注意到院子里踌躇不定的女人，也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段诚并没觉得奇怪。

　　从小到大，给段诚送东西的女人并不少见。

　　小时候，那些女性长辈看他可爱干净给他糖吃；十五岁去参加铁路建设，那里的炊事员阿姨总会多给段诚舀上一勺肉一两饭，还争着给他介绍城里的姑娘；去年年末回到村里，也总有未婚女青年时不时找人来说亲并主动送礼。

　　一直到今年，段诚因为家里那些糟心事疯疯癫癫了一段时间后，周围这些桃花才渐渐断了。

　　白芷还在外面院子里溜达着，从这头走到那头，不时盯着屋子里面看。天太黑，她不清楚段诚在不在里面，只能往复的走，希望屋子里有人能发现自己并出来迎接。

　　屋子里黑暗的角落确实躺着一人，但那人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继续闭眼休息，并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白芷提着东西提了一路，手臂酸酸涨涨的很难受。

　　眼看天色越来越不好，怕下雨不好回公社，白芷干脆把提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给搁在厨房门槛边，然后离开了这儿回公社去了。

　　白芷前脚刚走，门槛边又出现了一人。

　　段诚看着地上放着的东西，有菜籽油，有盐，还有高粱米籼米以及一块油纸包着的牛肉。

　　他没打算接受这些东西。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段诚知道，原来长相优越到一定地步，是可以就此翻身的。

　　但他并没有打算出卖色相。

　　大队长被段诚找过来的时候还很惊讶。

　　“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这些东西麻烦队长帮我交还给她。”段诚一点也不留恋这些好东西。

　　大队长一张老脸满是恨铁不成钢，恨那些城里的乖乖女怎么因为一张脸就倒贴男人呢。

　　但，如果倒贴的是自家儿子就好了，大队长愤愤不平地想着。

　　第二天，大队长要去公社办事，顺路就把这些东西给交给了供销社工作的白芷她妈。

　　白芷她妈把女儿教训了一通，“人家大队长都说那小子脑袋不正常，阴沉得很，你还上赶着给人家送东西。”

　　送东西就算了，人家还不收，这脸可丢大了。

　　“我才不是上赶着，我又不是要追他，”白芷哼哼唧唧的不太高兴，“我就是看他太可怜了。”

　　那人穷得为了一条死鱼能跪下，白芷心软才这样的，就像对那条小黄狗一样。

　　“要真穷成那个地步，怎么会把你送的东西退回来呢？明显人家不穷。”当妈的戳着女儿额头训话。

　　白芷觉得委屈，做好事怎么还成了自己的错了？
　　“他不要就不要，我们留着自己吃。”

　　女儿不高兴，这个一向溺爱女儿的老妈态度和软了些，“妈妈不是要说你，但是追人不是这么追的，女人嘛，不能放低姿态，得让男人上赶着——”

　　把话说到一半，白芷她妈意识到柜台另一边还站着一个售货员小伙子，又止住了话头。

　　白芷着急反驳，“妈，我真没有追他，就是看他很可怜所以想帮助他。”

　　或许因为颜值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对方退回了她送的东西，白芷就连那点心动也没有了，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些事抛在脑后。

　　在老妈这里又待了四天，白芷和老妈的同事，也就是那个年轻的售货员小伙子熟悉了起来。

　　一连几天，那个叫韩沛的售货员小伙子带着白芷玩遍了公社附近好玩的地方，白芷最喜欢的就是看公社河边的村民在那开蚌壳。

　　段诚这天跟着大队长他们去公社打证明，走过那座大桥，看到了桥底下蹲在一旁看人开蚌壳的白芷。

　　白芷穿得干干净净的，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别人干活。她最外面没穿棉袄，只有一件淡蓝色的毛线编织的毛衣，在一众灰扑扑的带着袖套的女同志里面最为显眼。

　　段诚只看了一眼就移过视线，并不在意。

　　倒是大队长对身边未婚的儿子说道：“你看那个小姑娘，就是大前天晚上我和你说的，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她爸是县供销社的白主任，她爷爷是咱们县支行的副行长。”

　　就这几句话，让段诚的心脏怦怦直跳。

　　————桥底下直线十几米的地方，一个妇人拿着刀，用刀别开蚌壳，然后刮着里面的蚌壳肉。

　　“阿姨，我妈说那个黑灰色的地方不能吃，还有这里这个部位也不能吃。”白芷对着人家的蚌壳肉比划。

　　比划了一通，最后发现只有边缘那小块嫩嫩的肉才能吃。

　　“你个小姑娘懂什么，这壳里面的都能吃。”那妇人笑白芷不懂普通百姓之艰难。

　　这么多肉，还这里不能吃那里不能吃，矫情。

　　白芷闭上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安静地蹲在那看她们开壳。

　　她妈说了，让她从这些妇人手里买几斤蚌壳肉回去吃。

　　嫩嫩滑滑的蚌壳肉，软乎乎的，白芷能闻到一股腥气，有些怀疑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韩沛说的那么好吃。

　　在这玩了很久，等一个阿姨的桶装满了蚌壳肉，白芷从阿姨手里买了几斤，兴高采烈地回去准备做蚌壳肉。

　　起身爬上河堤，白芷沿着河堤边走着，走到桥头，看到了坐在石墩子上的段诚。

　　段诚今天和大队长他们去公社打完证明，又要去县城接着打证明的时候，段诚借故头晕肚子疼没去县城，而是来到桥头坐着。

　　从这里，可以看到桥下跑来跑去的白芷。

　　坐在这里一个小时，他一直在思考。

　　原来，并不是不能出卖色相，关键是卖出的这份价格值不值得他这么做。

　　他的眼神冷漠得近乎麻木可怕，把自己当个物件放上秤，再自顾自地点评自己的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