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你别拆我家cp》歌月元

17、离开

　　“被暗元素腐蚀过的我不能再留在您的身边。”

　　苗小娇明白了。神殿要求侍官光明纯洁，而暗元素显然是不洁的。克里斯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做侍官的资格。

　　“火焰之心已经把你净化回来了，没事的。”苗小娇发出霸总言论，“而且我是女神，这是我的神殿，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她自从来到卡鲁夫大陆，就一直和克里斯在一起，比和夏因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他这样突然地说要离开，苗小娇表示拒绝。

　　以前还不觉得，苗小娇在这一刻猛然意识到，就像夏因依赖着她一样，她也一直在依赖克里斯。

　　是克里斯把她带回了神殿，照顾她的衣食住行，满足她的任何愿望。他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启蒙者和引领者，虽然克里斯自己未必承认，但他对于苗小娇来说也是个亦父亦友的存在。

　　“留下来吧，克里斯。”苗小娇坦诚道，“我需要你。”

　　克里斯摇了摇头，很利落地拒绝了她：“对不起，女神大人，我要离开了。”

　　这已经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了。

　　苗小娇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她毕竟是个靠谱的成年人，虽然难过，但总要比夏因更能接受得了离别：“什么时候走？”

　　“等夏因达到大魔导士之后。”

　　这是要把神殿交给夏因了。

　　苗小娇点了点头。说到底，她无法改变任何一个人的决定。这样的她，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只能站在高处望着众生，而不能参与到任何一个生命的轨迹中去。

　　她靠在门上，看着克里斯往楼下走。自她认识他开始，克里斯就一直是个老人的形态。可今年他才不到二百岁，按照他的魔法水平来说，他还能至少再活个两三百年。按现代的年龄来算，他现在也就相当于一个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也许让他离开神殿，去大陆上其他地方看看也不错。苗小娇想。她估计自己是很难自由地看看这个世界了，但好在有人可以。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苗小娇都没有再看到夏因。据说克里斯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培训，连吃饭都不和大家一起了。没有了夏因在身边她感觉清静了许多，但一段时间以后她竟然还有点儿想念那个挺拔的身影。

　　将近一年以后，夏因突破了。

　　苗小娇见到他的时候正是初冬。不知道克里斯是怎么训练他的，夏因比之前看起来要沉稳许多。回到神殿以后他迅速地接手了一切事务，并且把骑士授予仪式定在了繁忙的年节之后。

　　这个决定在卡鲁夫大陆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知道神殿出了个魔法天才，而这个天才要做女神殿下的骑士了。

　　他也将是继克里斯之后的下一任神殿长。

　　一时之间神殿门庭若市，大多人都是借口年节上贡来看夏因的。看着热闹的人群都向着夏因涌过去，苗小娇第一次觉得自己过气了。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整个神殿都忙碌起来。

　　作为如今神殿当之无愧的中心人物，夏因比苗小娇更忙碌。他几乎接下了以前克里斯做的所有事情，不但要处理从全大陆发来的文书，还要接见那些贵族，间或巡视侍官们的准备工作。

　　他肩上和袖口的叶子已经变成了六片，颤巍巍地坠在一根藤蔓上。这是高级侍官的证明，现在神殿里，除了他之外，高级侍官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苗小娇和克里斯坐在五楼的空中花园里，看着下面的侍官们井然有序地把鲜花装饰到神殿各处。现在的神殿只有这里的两个人最闲，苗小娇搅拌着杯子里的红茶，觉得有点新鲜。

　　“克里斯，你是不是第一次过这么清闲的年节啊？”苗小娇说，“我记得去年这时候，好像一个月都没见到你。”

　　“去年啊，”克里斯回忆了一下，“丛林女王传来消息说兽潮比往常来得晚了一些，拜托我去看看。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过节了，还是多亏了大人帮忙才没有出岔子。”

　　“嘿嘿。”苗小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那哪里是帮忙，只不过是往二楼的王座上一坐，等着大家朝拜而已。不同的地方就是往年克里斯在他身边，而去年一开始她是自己去的，并且比平时多说了几句客套话。

　　每年这时候其实都会出一些意外的情况。毕竟神殿的作用就是这样，它就像一块砖，全大陆哪里需要往哪里搬。过年了哪里都需要砖来补窟窿，砖有时候就不够用了。

　　苗小娇有时候会觉得克里斯就像那种居委会老大妈一样，劝架收水电费维护治安啥都管。有时候还帮人做媒，偶尔组织举办文艺活动啥的。今年梅饶国的皇帝续娶第三任妻子，婚礼就是在神殿六楼举办的，苗小娇还当了证婚人。

　　“对了，你说的兽潮没什么问题吧？”苗小娇想起自己的第三个故事里，男主差点被兽潮弄死，于是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没有问题，只是去年冬天来得晚，佛兰草谢得也晚。百兽到冬天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法元素才会发狂，佛兰草有暂时抑制魔法元素的作用。因为有佛兰草，所以去年它们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克里斯解释道。

　　“原来如此。”苗小娇点了点头。

　　这个设定她也是记得的。第三本书里的女主雪莉就是用佛兰草救了男主一命。但从克里斯嘴里听到兽潮的事情，让她有一种自己曾在这里埋了一个伏笔的错觉。

　　“今年清闲下来，还真是不习惯。”克里斯仿佛也不愿多说神殿的事情，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走之后，您有什么打算呢？”

　　“啊，说起这个，克里斯你不能过完年再走吗？”苗小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满道，“夏因的骑士授予仪式总要拜托你见证一下啊。”

　　克里斯摇了摇头：“夏因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得很好了。就算没有我，有您在的仪式也会很完美的。”

　　“……好吧。”苗小娇有些丧气。她觉得克里斯比她要固执多了。这些天她没少用从夏因那里学来的死缠烂打，可是每次说到这个话题，都会被他三言两语拒绝掉。

　　“大人，我有件事想要请求您。”克里斯叹了口气，知道女神已经忘记了他刚才的问题。

　　干脆有话直说吧。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句式，苗小娇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苦笑道：“如果我说不行你可以不说吗？”

　　克里斯微笑道：“我想请您取消掉每五年的出巡。”

　　“为什么？”苗小娇这次真的有些惊讶了。她没想到克里斯会说起这个话题，而且这件事不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定下来的嘛？

　　为什么才执行了一次就结束了呢？

　　“之前是因为您来得突然，神殿没有做好准备，很多事情应付不来。而现在我和夏因都在完善神殿的防御，神殿完全有实力保护您，已经不会再出现那些让您烦恼的事情了。”

　　“可是……”

　　“巡行的事只是下下之选，如果可以，我们都不想把您暴露在危险当中。”

　　“我并不会受伤。”

　　“可上次您受伤了。”

　　苗小娇有些后悔和克里斯说她受伤的事情了。

　　“为什么……我的出行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吗？”苗小娇不知道说什么，只凭借直觉茫然地问。

　　“如果我在……”克里斯话只说了一半就低下了头，“抱歉大人，是我的问题。”

　　“好吧，我知道了。”苗小娇端起茶杯，杯子里的红茶已经凉透了。

　　克里斯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她。可她并不是个好奇的人。她只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她连克里斯都不信任，那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我会考虑开放神殿的一、二层作为朝拜之处，然后取消巡行的事情。”苗小娇冷静地说，“至于理由，是因为我不愿意离开神殿。”

　　如果以神殿的名义取消巡行，恐怕会引发信众不满，使神殿和信众产生矛盾。克里斯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对他来说也许是女孩儿更合适。

　　“我们都会记住您的恩泽。”突然他站了起来，跪到了地上，五体投地，行了一个卡鲁夫大陆最隆重的礼节，“这世界上每一处都记载着您的意志，您的寿命将和这片大陆一样长久。您将爱与希望赐予我们，我们必将还您同等的生命与幸福。”

　　他深深地叩拜了下去。

　　苗小娇有些无措地把他扶起来。她听得出克里斯说的是《命运之书》里的句子，这本书并不在她的设定里，但却是这片大陆上最流行的祈祷书。这些年她已经听了无数遍这样的或是类似这样的祷词，但没有哪一次让她这样惶然。

　　她突然意识到，克里斯真的要走了。并且可能再也不回来。

　　那次下午茶他们吃了很久。久到明月当空，苗小娇困得趴在了桌子上。克里斯站起来，夏因轻轻地推开门，把女神大人抱回她自己的卧室。

　　克里斯一个人站在空中花园的小天台上，冬天的风吹得人生冷。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右手泛起了五彩的光。

　　那些光仿佛他身体的一部分，渐渐地覆盖了他的全身。在黎明来临的那一刻，他化作了斑斓的光点，飞舞着逸散到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