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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送别 ...

  •   刘季光明正大的在小霸王床上睡了一晚,谁知道项羽真的通宵训练了。刘季哀怨的爬起床,木着脸没有感情的出门,小霸王没有在院子里,这个时候肯定又在和娘亲说私密的贴己话。

      刘季想去看看张耳,按理来说,魏无忌的得意门生总不该混的这么差劲,他想知道自己差点赔了条命,张耳有什么报答他。还有那个钟离眛,本以为自己害了他,结果他的黑锅倒让自己背了,真是倒了血霉。

      咯哒一声响起。

      小霸王居然是从门外出现,手里还拎着两根打理过的竹棍,看起来很精神,丝毫没有通宵之后的疲倦感,他快步流星的进来说:“你伤没好,就先用这个。”

      刘季一脸感动,多么希望小霸王再体贴一点。

      项羽看了下时辰,皱起眉头说:“快些,今天我还要去后院训练。”

      刘季磨磨唧唧的领过一根,他脸色苍白的说:“小霸王,你不能欺负我啊!”二人实力悬殊,若是项羽吊打他,他也没有反手的余地,还是先说好,再办事。

      项羽勾起嘴角,谁说不能?

      刘季没指望今天上午能学到什么,但也没有想过今天啥都没学会。

      他一脸僵硬,愚蠢这个丑陋的词再一次被小霸王扣在了他头上。

      他真的努力了,然后就极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谁能看的懂那么复杂的剑招?蠢就蠢吧,这类花里胡哨的剑术不适合他,那种简简单单就很好,哪怕只是学了个切瓜的技术,也配当个兵不是。

      项羽似笑非笑地说:“四肢还算比较灵活。”

      多么牵强,还算?比较灵活?

      刘季露出悲愤的微笑,他要学!一定要学!!

      小霸王:“和我一起去后院,带你去看真的战场剑术。”

      刘季大喜,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项羽原本每天都会到后院进行训练,跟在前头拿玩具一样的不同,后院是真刀真枪的。这里似乎培养了大批将士,每天都在模拟对战,项梁是这里最大的将军,高高坐在观战台,一边堆着几箱黄金,似乎能够记住所有人的名字,看到表现不错的就拿笔圈出,论功行赏。

      小霸王来的正是时候,对战结果已经出来了,拔旗的是一个银牌获得者。

      项梁赞许的点头:“龙且今天不错。”

      刘季还未见过他这样称赞过小霸王,不禁伸长脖子往下边看,一个抗着秦国黑旗的健硕男子小跑上来,中等身材,眼睛大大的,眉毛很浓,左眼眉尖还有一颗黑痣,有几分聪明相。

      “末将龙且见过大将军,少主。”他说着,跪下行礼。

      “籍,你今日就和龙且比试一二。”项梁令人去取来项羽的排位,龙且将旗子卷好交给随从,又从胸口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银牌,恭敬地献上台。

      项梁沉吟片刻,令人再去取了一块金牌,他说:“今天论功你排首位,按道理要给你晋级的金牌。但你今天的比试对象是籍,他已经持续拿金牌一个月了,你如果输,就又要拿银牌了。当然,只要你赢了,就可以把籍这块拿走。你愿意参赛嘛?”

      现在桌子上摆的两块大小差不多的金牌,龙且的银牌被他随从捧着。

      刘季好奇地问:“都是金牌,有什么不同?”

      小霸王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一脸不耐烦的主动向龙且宣战:“就你了,快些,待会儿我还有事。”作为连续一个月的金牌得主,是有资格这么任性的。虽然这是在兵营里,但项梁在外人面前也总会给他留出话语权。

      龙且素来自视甚高,听后脸色微变,低声应了声好,又强硬的说:“少主的金牌是王牌,末将有机会,当然想试一试。”

      二人上场,都是金牌参战,所以二人都佩戴了长剑和最好的盾,对应着军事实力旗鼓相当的两方,这是已经算得上是最公平的对决。

      项梁抬起的手往下一敲,下边看热闹的将士们就开始加油,两方的战鼓也擂起来了。二人手持剑与盾,稳如老将,不急不慢的推动节奏,既有眼神的交锋,又会在接近的时候劈在对方的盾上面展示自己的力量。

      每有一次剑击,将士们就会鼓掌,这个算是赢的前提,只要把对手打的没有招架之力,便是胜利。

      往日项羽在眼神交锋,也就是勇气这一素质上远远超过其他金牌得主,很少见到能够直视他瞳孔的人,这个龙且却也坚持了半柱香,没有表现出恐惧,只是带着疲惫。

      项梁不禁赞许:“龙且很有潜力。”

      刘季扭头看龙且,他正处在下风。听说来看实战技巧,真正看起来也没看出什么门路。刘季只觉得龙且打起架来很凶,而小霸王更凶,凶来凶去,又点到为止,就和两只跳舞的狼一样,他看向项梁,一脸羡慕,眼睛里洋满学习的渴求——他们到底在跳什么。

      项梁对刘季一贯温和,此时更是笑着说:“小侄今天你就当开开眼吧。待会回去可以借籍的兵书来看,不懂可以直接问他。”

      项梁都这么说了,刘季就安心了,这不是他蠢的问题。他蛮认真的记住那些动作,弯腰,躲避,出腿,直起腰板,弓步出剑……没了那些挽剑花的招式,刘季觉得眼睛都舒服的多。

      战场剑术简洁流畅,每一个动作都很简单,正是如此,将士们上手极快,但组合到一起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杀伤力也就大有不同。

      就像项羽现在处在高处,挺直脊梁,一个弓步踏出,单手把剑斜劈在龙且的盾上,旋身半面,抽剑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这个力量大到盾都快穿了。同时他的盾又极有防范意识的护在身后,以防龙且的突然攻击。

      刘季不禁为龙且担心,因为他看见龙且抓着盾牌的手已经在发抖了。

      龙且双手奋力地撑住盾牌,少主力大无穷这一点他总算见识到了。无力反抗,他已经输了,但他不肯认输,辛苦得来的金牌就这样被带走,既难舍又难堪,所以他没有后退,反而顶住盾牌,虚弱的弓步出剑。

      项羽不给他留面子,不做停留,二人的剑直接交锋了,相互抵住摩擦,进一寸退一寸都被项羽掌握了局面,只听见嗖一下,龙且的剑脱离他的手飞了出去。

      “不要作没有意义的挣扎。”项羽俯视着龙且,如是说。

      晃铛一声,龙且手里的盾牌也应声倒地,龙且一脸懊悔,他还没有明白刚刚的剑是怎么脱手的,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台下一片欢呼,他们的少主自从以银牌得主身份胜过金牌得主,就再也没有交出过他如今这块金牌。因为这样,行伍里忽然多出一些勇于越级挑战的人,以少胜多正在成为后院的风尚,越来越多的人露面在金牌得主里。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碰上和项羽参赛,金牌总是能在手里握半个月的时间。

      项羽习惯了战士们的拥戴,神色自若地把盾牌和剑放回原处,他在挑战书上金色的位置签下名字,照常评论了一句:“手脚灵活。”

      龙且这样也只算手脚灵活,他刘季算半个残废都不是问题。

      刘季自卑心泛滥,不禁捏紧拳头,他总有一天也要等上台来,与小霸王旗鼓相当,换一句“手脚灵活”的评论听听。

      龙且苦笑的拿回银牌,抱着黑旗就要往下走。

      项梁留住他,笑着说;“龙且勇气可嘉,赏黄金五十两,明天你可就得拿金牌了!”

      龙且惊喜的抬起头,他虽然失掉了金牌,却得到了项梁的赏识,一失一得,龙且瞬间平衡了,他跪着谢恩:“诺。”

      之后便是其余的人在挑战,项羽领走刘季,赢了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也对,他赢了没有得到半点奖励,连项梁一句夸赞也没有,未免太严厉了。刘季之前还羡慕项家传承的好,现在却也依稀明白了当事人的隐忍克制,项家家规是蛮不近人情的。

      刘季问:“小霸王,我们现在去哪?”

      没有正面回答,项羽说:“张耳醒了。”

      二人路过客栈的时候,里面已经不住客人了,全是黑甲兵,监视着四周动静。

      项羽冷哼一声,斜睨着说:“秦王手下也就这样!”

      他见不得秦兵,刘季抹了把冷汗,小霸王这旁观的态度真让人怀疑,昨天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非作歹了。他可一点不想惹是生非,拖着小霸王就往前走,头都不敢回一个。

      项羽勾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我们今晚就把他送走。”

      刘季皱眉说:“今天吗?那么多黑甲兵,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他们要有本事,早就找到了,他们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今天一定要送走,不然会留下后患。”

      “可送去哪呢?”

      刘季还想从张耳那里得好处呢,而小霸王单纯的以挑战秦皇的威严为乐。

      项羽:“他自有打算。”

      二人踩好地点。等到夜幕坠落,渔火点点时分,江面上传来古筝清冷的声音,有一个男子随性清歌合奏。水岸边是有雾的,天黑黑的朦胧的瞧不清人,但刘季一听这个声音,几乎跳起,吃惊地说:“是张耳!”

      项羽勾起嘴角,将手里提着的灯笼放亮,定定的举着,和被挂在树枝上似的。

      臂力惊人,刘季酸溜溜地想,还不是锤子拎多了。

      古筝声停了,刘季定睛一看,原来赵灵儿一袭红裳端坐在案边,她朝这头盈盈一笑,水雾缭绕着,顿时觉得仙船驶来,天女下凡。

      张耳兴起唱着什么:“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项羽笑了。

      刘季真讨厌这些读书人,这类赞美之词他没听过,也听不懂,却也觉得美丽动人,他怎么就半点不会呢!看看,人家张耳昨天还那副死样,今晚就花前月下,与美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了。

      这就是读诗的最大好处哇!

      “少主,张耳来向你们辞行了。”儒生挽起宽大的袖子,眉眼弯弯。

      项羽熄灭了灯笼。

      刘季问:“你之后去哪?”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问清去处好算账,刘季心里的小算盘没人清楚。

      张耳咧嘴笑道:“哪里没有黑甲兵,我就去哪里。”

      奇了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刘季大惑:“去死吗?”

      瞧这大实话说的,赵灵儿噗嗤一下,她笑着说:“张大哥的好朋友失踪了,他打算去北方寻找看看。”

      刘季皱眉说:“钟离昧?”

      张耳笑意陡然消失,他变得很紧张,“老弟,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有他什么消息,劳烦告知我。”

      这冤大头是当定了,钟离昧居然失踪?刘季特别沧桑的叹了口气,惆怅的说:“那个黑甲兵把我当成他了,差点要了我的命。”

      项羽皱眉,这事他不想再提起,于是催促:“该走了!”

      张耳对二人行跪拜之礼,以表心中感激之情,又对赵灵儿笑着说:“灵儿姑娘,张耳还要多谢你悉心照料,今天在此与诸位告辞了。”

      赵灵儿颔首微笑道:“张大哥一路顺风。”

      刘季忽然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拇指大小的纸条,他一脸侥幸的说:“看你在那本破书上留了几个血印,便仔细翻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它。”

      那本破书重不重要都不重要,因为它已经被当成废物利用,塞进黑甲兵嘴里去了。

      项羽神情一变,他傻站在那里任人欺辱,原来是为了这个。

      张耳大喜,连忙接过说;“这是他给我留的讯息……黑甲兵把客栈包围严实,我还以为拿不到它了,刘季你简直就是我的头号恩人!”

      刘季谦虚地摆摆手说:“不用这么说,多不好意思,而且我更喜欢物质感谢。”

      张耳大方说:“来日方长,必有重谢!”

      刘季嘿嘿一笑:“后会有期。”

      张耳又各朝他们三人抱拳拜了一拜,郑重其事的说:“后会有期。”

      相逢有时,离别有时。

      这一条船,来时热闹,去时孤独,就像人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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