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柴火只差一点点》丁香微凉

32、刻薄鬼

　　眼前是大片的血红色，红色，鲜血的红色，世界仿佛都被血色所笼罩，屏翳没有听到声音，但却好似听到了死去人的哀嚎声与血液迸射出的声音。

　　那些人接二连三的倒下，死去时眼中带着希翼的光芒还未能完全消失，这些久久回荡在屏翳脑海中，屏翳头疼到炸裂，耳边不断有人如催眠般暗示他，快杀了他们。

　　屏翳伸出双臂想要捂头，却发现手中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刀。

　　那刀的寒芒令屏翳不适的微眯双眼，脑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沾满鲜血的利刃。

　　死去人温热的鲜血缓缓从利刃上流下，滴答，滴答，滴答。

　　屏翳有些厌恶的将刀上的血甩掉，一点白色粘稠的不明物体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意识到那粘稠物是什么时，屏翳止不住的呕吐感不断地在喉咙翻涌。

　　他把刀丢下，俯下身不断的干呕，努力的想吐出什么东西，喉咙却是沙哑般刺痛，仿佛吞刀般的痛苦，呕出来的确实斑斑血迹。

　　一缕银丝顺着鬓角落下，屏翳看着那银白丝缕，愣了。

　　“不，不能杀，”屏翳有些魔怔地捂头，嘴中不断的重复着，“已经够了，不能再杀了，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杀的，人还不够，还差的远呢，温柔的低喃在他耳边不断地说，你最敬爱的神没听到你的祈愿，还是人数不够。

　　“不是的，这不是我，”屏翳低喃，“牡丹，是牡丹。”

　　对啊，你就是牡丹，心中的声音说，你看看那些人，都是你杀的，若是不能唤下你的神，那你做的这一切都废了，你就是个罪人。

　　“我不是，”屏翳低声，“鬼王，你还在对吗。”

　　屏翳右侧有一瞬间的法力波动，他右手一挥，白光在手中闪现，血红色的世界崩塌，无数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们数量庞大而来势汹汹。

　　屏翳为了抓住那幕后者一瞬间的松动，已然动用了全身的法力，无数山鬽无差别攻击他及周围的一切，令他吃了不少苦头。

　　闻到血腥味，刺激了更多的山鬽涌向屏翳，那些怪物的攻击方式皆是将被攻击物包裹然后吸血，屏翳体内的带着神性的血液对低等山鬽来说是至高无上的美味。

　　这样多的山鬽，若是屏翳真的不肯放弃揪住那幕后者，在这些山鬽的攻势下，他可能真的会受伤。

　　“师叔...”屏翳低喃，“你要再不来，我就撑不住了。”

　　或许是听到了屏翳的话一般，一直紧贴着屏翳不放的山鬽，竟如同畏惧什么一般，纷纷远离屏翳。

　　屏翳微楞，淡淡的茶叶香传来，屏翳似有所查般，抚上耳畔。

　　精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只耳饰，那是屏翳天界宫牌的化身，后来被柳苏偷走重新还了回来。

　　“里面是你心心念念的山鬽精魄，里面有大妖的气息，我加在了你的宫牌上，你带着它，无论去了哪里，妖怪们都会因为其中大妖的气息，而对你礼让三分。”记忆中柳苏如此说。

　　想到自己一直带着含有柳苏大妖气息的耳饰，屏翳耳朵微红，难怪会被同为妖的掌柜认作是一对，换他自己都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

　　虽然想法诸多，但也不过在顷刻之间，屏翳用气力将缓慢瓦解的幻境震开。

　　暗夜裸露出来，与那血色弥漫的世界截然不同，屏翳用法术劈开一条路，迅速向牡丹园奔去。

　　牡丹园外围绕着的山鬽依旧很多，但这并非屏翳所考虑的，他与牡丹园的距离一点点缩短，而围绕在牡丹园外的山鬽对他纷纷避让，似乎十分惧怕，屏翳抿了抿唇，继续向前走。

　　随着屏翳的不断靠近，被山鬽遮掩着的牡丹园慢慢显露。

　　牡丹园内一片大亮，在被黑暗所覆盖的夜间尤其显眼，屏翳预估柳苏似乎并不在其中，便选择了暴力的方式直接破门而入。

　　没有见过当年洛阳城引以为傲的盛大的牡丹集会，便不会有人明白，区区一介以色惑人的凡花，是如何引得文人们竞相歌颂，甚至连天上的神仙都为此留恋。

　　而此时的牡丹园内便如同当年牡丹盛会时一般，牡丹园内所有的花朵们仿佛被下咒一般皆绽开花瓣，停留在花期中最美的时刻。

　　而姹紫嫣红之中，曾经牡丹所待的位置，正站着一个女子。

　　夏弥生——看到那女子之时，屏翳差点脱口而出，脚下迅速奔向女子的方向。

　　女子只露出背影，那背影窈窕娉婷，令人移不开目光，她手下却源源不断地从白牡丹上不断汲取精元。

　　女子的手法十分强势，强行从白牡丹上割取灵力，白牡丹无法反抗，花瓣缓缓垂下，已然奄奄一息，只能任由女子行动。

　　屏翳的动作也十分果断，在袭来时手中浮现一物，正是之前从少年手中要回的雁回。

　　屏翳一鞭打向女子，力道狠厉且果断，丝毫不曾考虑对方的身份及修为。

　　雁回作为柳苏的法器能力也是十分惊人，挥舞间法力带起空中过剩的灵力波动，随着雁回打落在女子身上，浦一接触到女子，女子便被打散为一团粉红色的花瓣。

　　屏翳紧蹙眉头，敌明他暗，他很清楚对方使用了幻术，他只能暂时对白牡丹施加一个修复术。

　　屏翳的唇抿的紧紧的，他很清楚白牡丹伤的是魂魄而非本体，修复术对它不一定会有用，但他现在只能尽可能保留牡丹的气息。

　　在修复术下，白牡丹的状态总算没有继续下滑，稳定了下来。

　　屏翳并未放松警惕，他知道夏弥生一定还在这附近盯着他。

　　他知道他可能不敌身为鬼王的夏弥生，他握了握手中的雁回，心中有了些许安全感。

　　屏翳想起武神教导他的话，“这世间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所看不到，当你看不到的时候，便用心去感受。”

　　看不到的，屏翳环顾四周，只有因白牡丹灵力外溢而盛开的花朵。

　　感受她，屏翳将灵力放开，灵力自屏翳周身散开，以屏翳为中心，如波纹般一圈圈向外扩散。

　　一道白练自屏翳一侧突出，目标直击屏翳，屏翳手中的雁回一抖，雁回便灵活的袭向白练。

　　雁回如蛇缠上白练，屏翳这时才看到那白练的全貌——一条白色的尾巴！

　　雁回在接触到尾巴时便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前一天晚上般，光芒缓缓靠近白色尾巴，如同被火燎一般一点点变焦。

　　又一条白练从一旁出现，目标与之前相同，却是比之前更加猛烈。

　　屏翳不及，只能将缠住尾巴的雁回召回。

　　两条尾巴肆无忌惮，在屏翳身侧与他缠斗，屏翳手持雁回，对抗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这时空气中的气息一变，两条尾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顿，这时一道金光将那白色尾巴笼罩。

　　这是比前一晚更为强盛的金光，两条白色尾巴好似被金光禁锢一般无法逃脱，几番挣扎。

　　这时第三条尾巴出现，目标直击屏翳，屏翳想要拿起雁回抵抗，这时，一道宽大的衣袖挡在他面前。

　　淡淡的茶叶香，屏翳不出意外看到柳苏的脸。

　　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三条尾巴同时消失，一道白光自屏翳身前窜出，离开牡丹园。

　　走之前那道白光在牡丹园门口停顿了一下，屏翳明显感受到对方充满嫉恨的情绪，和这些情绪背后深深的恶意。

　　只剩两人无言的站在牡丹园大眼瞪小眼。

　　屏翳在等柳苏解释，但显然柳苏并不打算解释，屏翳有些气闷，但碍于柳苏辈分比他高他也不好质问。

　　再加上某些原因令他有些心虚，只好转移话题，“那是谁？”

　　“一个刻薄鬼。”柳苏说起来人时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厌恶，“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躯体，我就去把他捉来。”

　　屏翳深知自己不该多问，于是看向不远处奄奄一息的白牡丹。

　　柳苏站在白牡丹的一侧。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屏翳说，“武神是感受到怀灵才下凡的，而我们都知道，怀灵只能被动发动，那么怀灵发动的条件是——”

　　“某个区域三日内死亡人数超过百万。”柳苏接过他的话。

　　“城里人说，洛阳城仙是投靠鬼王才杀尽洛阳城人，引来武神，”屏翳分析，“而武神下凡却并没有除掉夏弥生，从而导致它继续在城中作乱。”

　　“夏弥生？”柳苏重复，“为什么是夏弥生？”

　　“鬼王是夏弥生，夏弥生是鬼王，师傅难道不是因为是夏弥生所以手下留情了吗？”屏翳反问。

　　“不是夏弥生。”柳苏肯定，“既然洛阳城仙已经投靠鬼王，那为何还是杀尽城民，引来了武神，一点点杀不是更好吗？”

　　屏翳实在不想跟柳苏讨论杀人的几百种方式，他说，“夏弥生并不担心武神下凡，相反的她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测试牡丹的忠诚度。”

　　“夏弥生不会这么无聊，不是她。”柳苏说，“说不定师兄根本没能见到所谓的鬼王。”

　　屏翳却固执的有些执着于夏弥生，“为什么不是夏弥生，我刚才明明已经看到她了，她明明罪恶深重，你们为何一个个都袒护她！”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偌大的牡丹园还不断回荡着屏翳尖锐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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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难了_(:з」∠)_
可以攒好了再食用，若是早晨九点没更的话今天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