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某非

8、part8

　　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高考，大学，结婚，出国，这就是她这8年来的人生轨迹。
　　从16岁一直到24岁，她的心里便一直只有一个人——秦枫。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感到那样的无措和纠结。

　　尹萧墨看着飞机窗外澄净的蓝天白云。即使隔着那么久的时间，她依然可以如此清晰地记起，她和秦枫就是这样开始了他们的交集。
　　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睡着了的男人。还是和年少时一样的眉眼，还是那样的清俊。
　　为什么10年了，还是看不厌呢。
　　而且，中间还有包括他们即将终结了的3年的婚姻生活。虽然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但是那3年来，他们的确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面，朝夕相处。没有同床共枕，也是同屋而宿了。
　　人们常说，7年是一道坎，可是都已经多了3年的光阴，为什么还是那样地喜欢他，总是觉得看不够呢。

　　尹萧墨轻轻地靠在座椅上，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尹萧墨，振作点，回去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没有他，你也能好好活。”
　　身边的人似乎微微地动了动，尹萧墨转头去看了看。秦枫依然熟睡着，他睡着的时候少了平时的冷漠，让人更容易亲近一些。

　　3年前，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尹萧墨和秦枫是同一所大学的。秦枫的专业是建筑，和尹萧墨是同一年毕业的。
　　毕业那年的5月27日。至今，尹萧墨都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
　　那一天，是秦枫跟自己求婚的日子。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求的婚，即使他的求婚只是仓促的决定，但都是值得珍藏的回忆。

　　那一天，这个清俊少年披着一身夕阳的绯色，定定地看着尹萧墨，声音没有一丝的改变，还是和往常一样清冷：“尹萧墨，我们结婚吧。”

　　“想什么呢，小艾？”身边传来秦枫的声音。
　　小艾，从他们出国以后开始，他就喜欢叫她小艾。因为她的英文名是Ink，很简单的名字，只是因为她中文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所以她便随兴地取了这么一个英文名。
　　当时，秦枫皱了皱眉头：“恩，我叫你小艾吧。”
　　“为什么？”
　　“三个字母好记还是一个字母好记？”他轻轻地笑了。
　　“随你。”
　　从此，他便一直叫她小艾。

　　尹萧墨看了看秦枫，嘴角稍稍地弯起：“只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还有多少时间的飞机。”秦枫坐直身子。
　　“不到两个小时。”尹萧墨抬起手表看了看。
　　秦枫揉了揉眼睛：“就要回家了。”

　　“秦枫。”尹萧墨咬了咬嘴唇，口气有些犹豫。
　　“什么事？”
　　“今天，你回去好好休息下，明天我们一起去民政局吧。”只是微微地一狠心，便把在脑海里徘徊了很久的话全说了出来。
　　“恩？”秦枫的语音上扬，示意尹萧墨继续说下去。
　　看着秦枫探寻的眼神，尹萧墨突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她微微的垂下头，轻轻地说：“没什么。”

　　“我们离婚吧。”短短的五个字，每一次说都是那样地不容易。
　　第一次根本没有说，只是写在一张纸上，放在秦枫的床头。
　　第二次是在秦枫一遍遍地追问下，忍不住才吐出了这五个字。
　　那么，这一次，要怎么样才能说得出来。
　　秦枫不说，是因为他不忍心让她成为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可是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仗着他的不忍心霸着秦夫人这个位置呢。
　　爱他，就要放他幸福。

　　“等等到了，去哪里？”
　　“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好累，而且我有一年多没有见爸爸妈妈了，我要回家去。”
　　“我跟你一起……”
　　尹萧墨连忙打断：“你也很累的，你回家休息吧。”
　　看着秦枫一脸的黯然，被拒绝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的。
　　尹萧墨吞了吞口水：“那个……我爸爸妈妈不知道我结婚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介绍你。”
　　秦枫点了点头：“我不是说要和你一起回家，我是说等等……”秦枫略略顿了顿，“我们一起回B市吧。”

　　尹萧墨有些微微地诧异，每一次回国莫言他们都会来接他们，每一次都是和他一起回去的。
　　她点了点头：“哦。好啊。”

　　说着，尹萧墨转头去看蓝天白云。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和秦枫一起坐飞机了吧。以后再也不可能了。

　　“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
　　“我……”尹萧墨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迟疑着。
　　“你是不是要说，”秦枫顿了顿，“我们离婚吧。”

　　很简单的五个字，从秦枫嘴里吐出来果然要比自己容易些。
　　为什么一直一直说不出口呢，就是因为自己爱得放不开，总存着希望，希望有一天，他说：“小艾，我爱你。”
　　可是，等不来他的表白，却还是等来了回国的日子。
　　终于到了不能不说的时刻，自己还是说不出口。

　　尹萧墨没有转头，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在眼眶里面积聚起来。她没有回头，不想让秦枫看到自己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留恋的样子。
　　秦枫在美国的时候说过：“结束了这边的生活，我们就离婚。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说到底，这个婚姻最大的受益者还是她呢。
　　她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好啊。明天去办离婚手续吧。”
　　尹萧墨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应该是最心平气和的离婚吧。

　　尹萧墨侧身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我有些累，睡一会，到了叫我。”
　　“恩。”身后传来秦枫的声音，随即便感觉有东西盖在自己的身上，低头看了看，是秦枫的外套。
　　“你好好睡吧。”
　　轻轻的一句话，尹萧墨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便不自禁地滑落出来。
　　尹萧墨一直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出神。

　　许久，听到身后一句轻轻的叹息：“你还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