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临想做人了吗》小墨画扇

45、跳楼叫我

　　下山之后，阿辉送她到了夫人院里，然后就化为原形飞走了。阿辉走后，临就被焕霞叫进了里屋。临一进去，夫人正坐在那里等她。

　　“雪沿，听说今天你被打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夫人一边问，一边伸手要给她把脉。

　　临笑道：“好多了夫人。”其实还有些疼，只能勉强站着，但临不想让夫人担心。

　　“那就好。”夫人点了点头，把手收了回去，转而说道：“雪沿，你要走的事情，跟竹儿说了吗？”

　　临摇了摇头。

　　“那奇怪了，今晚竹儿医馆请假了，还跑巡视楼楼顶去了。我还以为是你们吵架了，”夫人用手托腮，眉头紧皱，“雪沿，要不你去看看竹儿吧？”

　　临应了一声，夫人就让人领着她去了。

　　本以为会走好久，没想到巡视楼就在竹的院子后面，离得特别近。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层，终于到了顶层。到了顶层，士兵们用魔力帮她化了几阶楼梯，临踩着楼梯上去了。

　　虽然在雪木上上下下习惯了，但站在这楼梯上，毕竟不是雪木，临不免有些害怕。

　　抬头看去，竹就坐在盝顶的一边看风景。临踩上瓦片，迈开步子想往他那边靠，本以为离他那么近，走这几步没有问题，然而才走出一小步，脚底一滑就要往前倒。就在这时，竹接住了她，拉着她坐到边上。

　　“抱歉啊。”临轻声说了一句，感觉又给他添了麻烦。

　　竹没有理她，只是望着远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没有。

　　临有些担心起来，他以往话很多，为什么现在这么安静呢？是因为不开心吗？如果是阿辉坐在这么高的地方看风景，临丝毫不担心，因为阿辉掉下去了能飞走，但竹只是一个人啊。

　　临怕他会出事，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他没什么反应，于是临抓过他的一只手来抱着，这样如果他想不开要跳楼的话，她还可以拦一下。

　　“你要是怕，就下去。”竹说了一句，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临摇了摇头，讲道：“那个，竹，夫人挺担心你的。”临小心翼翼地说着，怕说错什么刺激到他。

　　可是竹又不说话了。

　　临顺着他望的方向看了过去，天色渐晚，不少人家的灯都已经点了起来，他静静看着的那一片，也是那样，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也许是那里住了哪个很在意的人吧。是郡主吗？该不会是因为她，他跟郡主吵架了吧？

　　“你跟郡主，吵架了吗？”临轻声问着，看他看了过来，好像猜对了，就继续讲道：“阿辉说感情好的人吵架没关系的，还可以增进感情呢。”

　　说完临赶紧补上一个笑脸，不过大概是隔着面具他看不到，他又继续看风景去了。

　　是她哪里说错了吗？

　　临不由得抱紧了他的手，但他神色没什么变化。

　　要不聊点别的？

　　“那个，三天后我想出趟远门。”本来想跟他讲要走的事情，但现在没有设结界，还是不要说得太清楚了。

　　他继续看着风景，大概是没听懂。于是临补充了句：“去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离这有点远。”

　　竹好像反应过来了，转过头来看她。看他有了反应，临受到鼓舞，赶忙讲道：

　　“我生病的时候是你照顾我，你现在心情不好，就让我照顾你一次，权当是报答吧。之前缠着你讲什么睡前故事，你讲的好多都是你的事情吧？那我也跟你讲一些我的事情，就算是扯平了。”

　　竹又把头转了过去，仿佛是不感兴趣。临还是决定说一点，他虽然不说话，但是有在听，有在听就意味着还有活着的念想，暂时不会想跳楼的事情。

　　“我从小就被祖父母管得很严，不能离开家半步。没什么人敢接近我，也没什么人陪我玩。只有阿辉陪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云萤雨烛说成是“祖父母”了，不过确实很像吧。临笑了一些，继续讲了下去：

　　“阿辉是祖父母派来照顾我的，他教我说话识字，教我练剑习武，教我常识礼仪。我学东西学得慢，但阿辉从来不会嫌弃我，他总是很温柔很有耐心。因为我不能出去，所以阿辉常常会跟我讲外面的事情，给我解闷。

　　只是后来有一天，因为一些事情，我跟祖父母吵架了，离家出走了。阿辉怕我出事情，就跟过来了。本来该我做的事情，阿辉也帮我做了。阿辉他，真的很好。”

　　临慢慢讲着，时不时看竹几眼，他还是看着远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也许要讲一些跟他有关的，他才会有兴趣听？

　　于是临讲道：

　　“其实认识竹，挺开心的。虽然你有时候挺欠揍的，但是人还好。夫人、将军也很好。大家都很好。”

　　说着说着，有些困了，临还是有些不放心，抱紧了竹的手，说道：“竹，跳楼的话叫我。”说完话，临闭上眼去。

　　“跳楼的话叫你？”竹冷笑了一声，临抬起头去看他，他的眼神很是冷淡，“怎么，我跳你也跳？”

　　“嗯……也不是这么说……”

　　临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可话还没说完，竹已经挣开她的手往下跳了。临赶忙运起灵力去抓他，奈何她的状态不好，根本没有办法用灵力化作绳子。情急之下，她跳进了他的影子空间，从他背后窜了出去，一把抱住了他。

　　“阿辉！”临大声喊着。

　　阿辉应该没有走远才对，如果阿辉赶来，应该能救起他们才对。可是，已经快落到地面了，阿辉都没有来。

　　“你这个人，真是麻烦。”

　　就在落地的前一瞬，竹突然转过身来抱她，运起魔力。变成了她在上方，他在下方。就这样，离地面越来越近了，临闭上眼去，“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骨折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临赶忙睁眼去看竹，他的头上全是血，地上也全是血。

　　“竹，竹！”

　　临叫他，他也不应，只是把她抱得很紧，就像是尸僵一样。

　　他死了，就这样死了。

　　他明明可以不理她，让她给他当垫背，反正她只是个半人半魂而已，就算不救他，过几天也要魂飞破散了。可他不一样，他是青阳氏的少主，他那么努力、那么艰难才保住了他少主的地位，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竹……”

　　一喊他，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她本来是想救他的，可她没有做到。

　　她好没用啊，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她想救的人，都会死在她面前。她根本就是个废物，什么起死回生，什么生灵之木，跟她都不沾边，她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而已。

　　“雪沿，雪沿！”

　　竹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他还没死吗？临看向身下的竹，低声叫唤着他，可他好像没听见，还是一动不动，是她幻听了，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叫她了。

　　“雪沿！”

　　一声巨响传来，临猛地睁开了眼，眼前的有人正看着她。

　　是竹！他脸上没有血迹，眼里还有光，还活着，还活着！

　　竹一看她醒了，突然起身就要往下跳。

　　“不要！”临赶忙扑上去抱住他，“不要跳，不要跳……”说着这两句，眼泪就下来了，临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雪沿？”

　　一听到他说话，不知为何就激动起来，临忍不住就说了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跟郡主吵架了吗！喜欢你的那么多，你看看别人不行吗！”

　　她越说越激动起来，说完话，又是喘又是哭。

　　竹愣了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她是又做噩梦了吗？

　　竹轻轻回抱她，正想开口安慰她，突然就听见楼下士兵的窃窃私语：

　　“少主好像失恋了想跳楼，现在被雪沿拉住了，怎么办啊，要不要回去去跟将军说？”

　　真想下去收拾他们，奈何抽不出身，竹只得继续哄雪沿：

　　“我刚刚没想跳楼啊，我只是坐着酸了，想站一会。”

　　楼下的听见了没有！别去跟阿爹讲了！

　　然而楼下的士兵好像认准了他要跳楼这件事，压根不听他解释，两人商量着，一个就回府去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