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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贯穿胸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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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把头探出去，试着开口的那一瞬，临又躲回了回去。
明明之前那么努力学习人类的语言和文字，现在真的能接触到他们了，她却退缩了。
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自己训练，阿辉在的时候跟阿辉练练，还从来没有跟人类交谈接触过。如果他们听不懂她说的话怎么办？如果他们觉得她很奇怪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如果跟他们说话，雨烛更生气了怎么办？
之前留下他们，雨烛就很生气了，虽然没当场把她叼走砸悬崖上，但那也许是看在她国主的身份，不好当着那么多妖兽的面跟她起冲突。现在他已经在内圈盯很久了，好像随时要冲过来把他们处理掉。
内圈，中圈，外圈是雪国的说法。
雪国位于这个江中之岛，雪木位于党中央，其它树则环绕着它。内圈泛指离雪木较近的那圈树，外圈泛指靠近江边的那圈树，而中圈介于两者之间。
临探头看向内圈。
内圈里，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正盯着雪木下的两个人，凛若冰霜。那是正在盯着他们的雨烛。
原本该去巡逻的他把阿辉支走后，就一直待在那里了。
好像注意到临在看他，雨烛转头瞪了临一眼。
临一惊，躲到树干后面，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雨烛很凶，他跟阿辉不同，不怎么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近我者死”的冷漠气息。
每次人类入侵他都会到岸边，定定地看着其它灵鸟把人类砸在悬崖上，神色极为冷漠，以至于临每次看见他，都会想起他那时候的样子，因而更加害怕他，担心哪天一不小心做错什么，也会被他砸死在悬崖上。
听云萤说，雨烛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经历了一些事，现在有些执拗罢了。雨烛究竟经历了什么，临不敢问，云萤和阿辉也没有提起过。
树干另一边又传来女孩的咳嗽声，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咳血了。
临曾经暗中用灵力探过女孩的病情。
她病得很重，五脏六腑都已受损，是将死之人了。就算用雪果——雪木的果实吊着，也活不过三天了。若用灵力帮她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她只能医治她爱的生灵，而他们跟她并无关系。
临又细细地打量了女孩一番。
她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披散着长长的白发，两只白色的犬耳耷拉着，随风微微晃动。因为生了病，双眼有些浮肿，肌肤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红斑。
就这么盯着她，临还是想不起关于她的一丝一毫，也许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吧。可如果不认识她的话，为什么自己的忆珑铃铛会在她身上呢？
前天晚上，临问过阿辉为什么云萤想留下她们，阿辉说那是因为女孩身上有忆珑铃铛的气味。
忆珑铃铛是什么？
再问下去，阿辉才解释说忆珑铃铛是素剑上的剑佩，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弄丢的。
在这之前，临从来不知道素剑还有剑佩。素剑是她的佩剑，她醒来的时候，素剑就在她身旁。
剑佩是她失忆前弄丢的吗？八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是失忆前弄的，她一直待在雪国没离开过，剑佩怎么会被别人拿走呢？
难道是她偷偷溜出雪国的时候把剑佩弄丢了？之后为了不被发现，就故意整自己生病，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整失忆了？只是丢了个剑佩，不至于吧……
又或者是她偷溜出去后，有人看上了她的剑佩，把她揍失忆了，然后把剑佩拿走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阿辉说忆珑铃铛可以存储记忆，还有护身铃的功能，想要它的人应该不少，难道这就是她失忆的真相？
临看了看女孩，她这么柔弱，不像是能把自己揍失忆的人。不过，那个男孩也许能做到，他明显练过，是个习武之人。
自从上了岸，男孩就没怎么睡过。临本来想等他们睡着了，再悄悄靠近他们，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男孩就马上睁眼，手按剑柄，警惕地看向四周。如果没有练过的话，动作不会那么精简干练。
要真是他们抢的铃铛……
临正想着，突然又想起阿辉说过凡是要讲究证据，现在单凭铃铛在他们那，就觉得是他们偷了铃铛，未免有些武断。要是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就好了，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想到这，临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跟阿辉学了八年人类的语言，但她还是听不懂男孩在说什么。要不是偶尔能听懂女孩说的话，临真要怀疑阿辉教她的是另一门鸟语。
从女孩的话里，临知道他们是来找人的。生了重病，不去寻医，却来找人，也许见那个人最后一面，对女孩来说很重要吧。只是，雪国附近就算有人，照雨烛他们这样的架势，也早杀光了吧。
看着男孩照顾女孩，临突然有些羡慕起来。
每次女孩咳血，男孩都会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而后拥她入怀安慰她，就像现在这样。每天晚上，男孩都会按时给女孩喂药。
从来没有人，像男孩照顾女孩那般照顾过她。相反的，每次临生病或受伤，都是她自己给自己上药治疗的。
在雪国，所有的妖兽都跟她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除了给它们医治的时候，它们都避着她，不给她碰，就算是阿辉也不例外。就连阿辉跟她对打的时候，他也会避免碰到她，她从来都是被他的灵力甩开的。所以上次阿晴扑向她，她才会以为它是外面来的妖怪。
灵鸟之间是喜欢彼此触碰的，临看过它们滚在一起嬉闹的样子，也看过它们靠在一起取暖值夜的样子。它们只是不喜欢被她碰而已，也许这就是对“国主”的尊敬吧。
临勾起嘴角，她在想什么呢？
她该知足的。
大家虽然避着她，但它们守护着她，这就够了。
要是没有它们，就凭她这点灵力，早就被哪个妖怪吞下肚了吧。就是雨烛不喜欢人类，长得像人类的她也没被他砸到悬崖上，就连之前她冒犯他，到现在也没受到什么惩罚……
临抬头去看雨烛，内圈却没有了他的影子。按理来说，雨烛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现在突然走开了，估计是出事了。
临踩着花瓣跃到树枝上，又跳上了更高的树枝，扶着树干俯视雪国。每次感觉出事了，她都会来这里眺看全岛。
放眼望去，白色的花海被太阳的余晖染透，将千万双蓝眼隐没，雨烛在空中转瞬即逝，江面上，五六只大船驶来，与以往的小舟不同，上面有很多人，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突然四周响起了奇怪的巨大的声响，就像是人类的冲锋号令一样，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往常人类靠近雪国都会被防卫队驱逐，为什么这次没有呢？是雨烛他们的计划吗？
临警惕地竖起双耳，突然，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而且离雪木越来越近。临循声望去，就在这时，从内圈树林里窜出了一个人。
那人浑身沾满羽毛和花瓣，手持两柄短刃，看见男孩，勾起嘴角就笑了。
他好像认识男孩，一边理着身上的羽毛和花瓣，一边叽里呱啦地同男孩说着话。男孩轻按剑柄，也砸吧了几句。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临还是能感受出他们谈得并不愉快。
那个入侵者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朝男孩奔去。
“锵”的一声，男孩剑已出鞘，架住了逼近咽喉的短刃，而在不远的草地上，一支短刃早已斜插入土。
下一刻男孩飞起一脚，入侵者快速后退，同时短刃向下，刺向男孩的腿。男孩迅速收腿，欺身向前一掌拍去。入侵者躲闪不及，挨打后往后退了几步。
入侵者挨了打，却笑得异常开心，还开始绕着圈子走。临都快怀疑他是被打傻了，他却突然挥袖往前冲去。
看来他说话只是为了分散男孩的注意力，可惜是白费功夫，男孩并没有受到话的影响，果断挥舞起长剑，将所有的暗器格挡开来，化解了他的进攻。
看样子男孩应该能对付这个人。
临长舒一口气，刚放松下来，却又听见了落叶被踩碎的声音。她本以为是岛上妖兽弄出来的声响，仔细一听却发现不对劲，那是人类的脚步声！还有人在靠近雪木！
临看向男孩，他正应对着入侵者。论功夫，男孩并不比入侵者差，只是疲惫使他渐渐处于劣势，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而女孩坐在树下，急得干流泪。临很想下去帮忙，却又想起雨烛他们。
之前收留他们，岛上的妖兽就不是很高兴了，如果再插手，万一打乱雨烛他们的计划……
临咬着嘴唇，转过头去，还是不管了吧。尽管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了，却还是忍不住透过花瓣去看。树下的男孩不断受伤，而女孩急得咳了起来，又咳出了不少血。
第二个入侵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应该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就算她下去，又能怎样呢？她可是全雪国武功最差的那个，连百岁的灵鸟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人类的高手呢？
临低下眉去。
就在这时，林中的脚步声近了，一个黑影窜出了内圈，直奔女孩而去。
一瓣花瓣从女孩面前飘过，她望着前方，眼里满是无助和恐惧，嘴唇微微发抖着，一张一翕，就在瞳孔映出持剑的身影时，她突然抱头大喊道：
“姐姐！”
临的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已经瞬移到了女孩面前，却又生生被人穿透，任那把剑刺进了女孩的胸膛。
雨烛的鸣叫声划破天空，所有的灵鸟都应和着，雪国的防御终于启动了。
“姐姐……”女孩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很多倍，回荡在脑海里，“救……他……”
临怔住了，木木地转过身去。剑被拔出，血溅了临一身。
“莲宁！”男孩愤怒的吼叫声，随着肋骨折断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刻，她居然能听懂了，原来这个女孩，是叫“莲宁”啊，念着还有些顺口。
女孩刚扬起的嘴角渐渐下落，眼神越来越涣散，就像梦里那个女子一样。
最后她眼睛一闭，紧握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一个银色铃铛显露出来，随着拳头的松动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铃声。
伴随着铃声，一个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画面中央是一把剑，它被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握在手里。除了剑柄上系着的两个铃铛，其它都有些模糊。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姐姐，你剑上的铃铛好好看啊！”
一个温柔沉稳的声音回道：“莲宁喜欢吗？这是忆珑铃铛，能存储回忆，也能传音。”
莲宁……这个小女孩就是眼前的女孩吗？
“哇，听上去好棒啊。”一双小手轻轻拨了拨铃铛，看样子是个小女孩。
“莲宁喜欢的话，姐姐把铃铛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吗！”
“嗯，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摇铃，姐姐会来救你。”
“太好了……”小莲宁接过铃铛，开心地笑着，又低下头喃喃自语：“在莲宁需要的时候，姐姐也会不记得莲宁吧。”
沉默了一会，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了：
“姐姐怎么会忘了莲宁呢。”剑突然消失了，原本握剑的手已经伸到了小莲宁头上。
剑居然凭空消失了，难道这个姐姐和她一样，会把东西存在影子空间吗？
画面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姐姐的脸，白色的长发，墨绿色的眼睛。她抚摸着小莲宁的头，语气柔和：
“要是姐姐不小心忘了莲宁，莲宁就拿着铃铛来找姐姐，姐姐一定会想起莲宁的。”
“嗯嗯！说好了！”小莲宁握紧了铃铛，开心地点着头。
看着那个姐姐的脸，临怔住了，眼泪突然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为什么这么难受呢？好像那个姐姐就是她一样，可她们的眼睛颜色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