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不想接受 ...
-
“知道了知道了！”
松月应了一声，拉着临就出去了。临也没有时间再伤感，只得打点起情绪，跟着松月到了流岩那里。流岩看了看临，说了句“去晚宴吧”便走了。松月忙拉着临跟了上去。
临一眼望去，厅里坐满了人。烈火在厅中蔓延开来，那些人影变得模糊起来，下一瞬都变成了形状怪异的黑影。它们咆哮着，嘶吼着，张牙舞爪地朝临扑来。
临怕极了，后退几步就要跑开，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临惊恐地望了过去，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正淡淡地看着她，四周的烈火和黑影都消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样许多人坐在一块的场景，就总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就在临缓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流岩带到了厅堂，跟着他走到一个席位处，他松开手坐下，松月拉着临站在他身后。
“哟，三弟什么时候有了新奴隶？”不知道是谁嚷了起来，“嗯，莫不是青阳氏那个？是叫雪沿吧？来来来！到二爷这边来，让二爷好好瞧瞧！”
也不知道微芒氏的规矩是怎样的，既然他叫了她，她就过去吧。
临正要走，却被松月拉住了，只听微芒思瞻道：
“二弟就爱欺负三弟，三弟今天刚赢回来的，你就要拿去。”
“大哥啊，我就看一眼，这都不行？”
思瞻笑了：“被你看一眼就要去的奴隶，又不是没有。”
“大哥你也太偏心了吧，就知道护着三弟。”那个人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
“思瞻哥怎么没护着你了，”一个女声响起，带着些怒气，“今天要不是我和思瞻哥去了，你能从花楼里出来？”
“够了！”堂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成天就知道跟子杰鬼混！今天要不是思瞻上下打点，我的面子都要给你丢光了！”
临被那一声吼吓到了。
下午来看微芒家主的时候，他还是个和蔼温柔的叔叔，怎么现在这么凶？
流岩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吃着饭，好像身边的事情跟他无关。
“别生气别生气，”一个女声出现了，刚刚还在安慰微芒家主，转瞬便骂道：“臻儿还不快认错！”
刚刚还神气的臻二爷，现在已经唯唯诺诺地从席位那里出来了，结实地磕了几个响头，讲道：
“阿爹我再也不敢了！要再犯这种事，天打雷劈！”
“劈劈劈，现在就该劈死你！”
微芒家主破口大骂起来，
“你看看人家青阳竹，今年才十三岁，才学品行，样样都好！你呢！你都十五岁了！成天就知道逛什么花楼妓院！真是气死我了！”
“人家是少主，哪里是我能比的……”微芒臻小声辩护着。
“你！”
微芒家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要离开席位出来揍人，结果被旁边的女人死死拉住：“平海啊，臻儿日后会改的！你别跟他置气！”
思瞻也站出来说话了：“阿爹，是我没有看好二弟，往后我一定看住他，不让他惹事。”
微芒家主指着微芒臻骂道：“是了，你这几天就给我待家里！没我的允许，哪儿也不许去！
“可是平海，城西游巷开业邀请了臻儿……”
“不准去！他敢去我就打断他的腿！”
“二弟不去的话，游巷那边不好交代。”思瞻有些为难。
微芒家主喘了喘气，看了看流岩，摇头道：“罢了，瞻儿你自己……”
“阿爹”，流岩突然开口了，“我陪大哥去。”
“好，岩儿肯去，极好！”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得一遇的事情，微芒家主很是欣喜。
“后天岩儿不是有课吗？”那个女人问了一声，似乎还在为臻二爷争取机会，然而微芒家主一听到流岩肯去，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讲道：
“不打紧不打紧，跟先生说一声，告个假就行。”
“阿爹……”微芒臻弱弱开口，似乎还想争取一下，却又挨微芒家主一顿骂。
“阿爹阿娘，大哥二哥，我吃好了。”
流岩放下碗筷，说了这一声。微芒家主整个人笑得特别开心：“好好好，吃好了便好。”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微芒家主和那个少主，对流岩都特别好，好到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
流岩说完话，转身拉着临就走，临也不敢挣脱开。
他在这个家的地位这么高，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她人头就落地了，不能像在竹面前那样随意了。
临尽量跟上他的步调，就那样被他拉着，走回了他的院里。临一进屋，“嘭”的一声，门就关上了，松月被隔在门外。四周“噌”的亮了起来，一堵结界立了起来。
流岩一直拉着她，走到了里屋才松开手。他背对着临不知站了多久，才缓缓地问出了一句：“这些年，还好吗？”
他问这一句，是把她当成湘儿了吗？
“岩少爷，我不是湘儿，是雪沿。”临不想让他误会，解下了面具，“你只要再仔细看看，就知道我不是……”
“仔细看看？”临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看看碧云家换脸的医术多高超吗？”
“岩少爷……”
临还想辩解几句，却又被他打断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紫台子杰说你失踪了，大哥派人去找过你，可根本就没找到。他们说青阳氏收了你的尸，我去找竹，可他不肯见我。你不是最爱你的爹娘吗？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之后，你爹就疯了！”
流岩越说越激动起来，最后一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他缓了缓，过了会才轻声道：
“你好狠啊，湘儿……当初说要解除婚约的是你，替你挨骂的却是我……你改头换面，想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流岩转过身来看着她，“这些都好，只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的语气很轻，还红着眼眶，看上去很是难过。
临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竹说流岩一直都不喜欢湘儿，为什么她却感觉不是呢？也许是当时的事情另有隐情吧，可是，他现在把她当成湘儿了。
她不希望被当成湘儿。湘儿已经死了，她不能冒充她，更不能安心地享受那些本该对湘儿的好，回应那些本该属于湘儿的感情。
“岩少爷，”临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下心来，一字一句地讲道：“湘儿已经死了，我，是雪沿。”
临用灵力化了朵火焰，照亮了两人之间的空间。
好好看清楚吧，她真的不是湘儿，是另一个人啊！
流岩愣了愣，而后笑着说了句：“这样啊。”
他慢慢朝临走来，临本以为他是想来分辨她是不是湘儿，没想到他一把抱住了她。
“雪沿，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了……”
临想要挣开，他却抱得更紧了。
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了她不是湘儿，可他却理解为她就是湘儿，只是换了个身份，现在改叫“雪沿”了。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她是湘儿呢？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湘儿已经死了呢？
“我给你弹首曲子吧，以前，‘湘儿’最喜欢的。”
他突然笑了，说完这一句就松开了手，去里间搬出了琴，调了调音，而后弹了起来。
临听不懂他在弹什么，只是听着听着越发难过起来，临突然想起了阿辉说过的一句话：“死去的人是不会再感到痛苦的，痛苦的是还活着的人。”
也许是因为没见到湘儿的尸体，所以他宁愿相信湘儿还活着，靠着这样的念想来麻痹自己，现在更是偏执地把她认成湘儿。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湘儿已经死了，只是不想接受而已。
一曲终了，临戴上面具，再也不想跟他解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