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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戴罪入瑶京 ...

  •   翌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郝韵来和郝知县就准备好出发,本就没什么要收拾的,三人皆两手空空进寨,出时变作两人,此外再无差别。

      来的时候没和寨里的人打招呼,走的时候大家也权当不知道,毕竟寨主也没吩咐,只有江画如求了半天非得来送一送,拉着郝韵来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秦随风照看她十几年,早看明白这丫头的心思,听了些风言风语,觉得郝韵来是能拐走秦随风的女人,届时她也自然天高任鸟飞,现在救命稻草要走,而且是再也不回来了,不舍是人之常情。

      “姐姐可要记得回来看我们,他,秦随风可舍不得你了”,江画如一本正经的胡说。

      郝韵来没应,恐怕最不想她回来的就是秦随风了吧。

      秦随风把江画如赶回去,道:“启程吧”。

      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董小年驾车,为防意外,秦随风随他二人在车内,亲自送到万蜂楼接应的地方。

      “坐稳了!”董小年大喝一声,四人一马快乐的冲下了芦溪山。

      车里没一个人说话,沉默地略显尴尬,郝韵来掀开帘子最后回头望去,青松寨后山的娘亲,更远处的蔡县郝府,再也回不来的人,无疾而终的情,永别了。此时却突然感到颈后钝痛,再没了知觉,

      昏迷的郝韵来倒在郝知县怀里,秦随风下手知轻重,只是暂时晕过去并无大碍。

      “郝大人,你真的想好了吗?不怕她将来怨您?”秦随风再一次确认。

      郝知县看着郝韵来安静的面容,区区三日她瘦了这么多,这一切都是拜北连人所赐,也或许这背后并没有这么简单。双双枉死,他们隐姓埋名十七年,如今也到时候了。

      “怨便怨吧,我不是个好父亲,她怨我是应当。双双的仇不得不报,阿韵就交给你了,务必将她平安交给万蜂楼,我此去生死未卜,大恩无法当面言谢,日后有用的上万蜂楼的地方尽管开口”,郝知县掏出一枚银牌递给秦随风。

      斥蜂牌?万蜂楼高的身份令牌,共分金银铜铁木四个等级,外门弟子执木牌,内门弟子执铁牌,分舵主执铜牌,楼中长老和高层执银牌,金牌只一块为楼主所有,郝知县手中的这块赤峰银牌乃是仅次于楼主的象征,可调动万蜂楼势力,这个谢礼可不是一般的重

      万蜂楼作为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其势力深不可测,分舵遍布天下,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万蜂楼,但十七年前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各处据点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无人知晓其中内幕。

      秦随风皱眉未接,郝知县将令牌放到他手上:“拿着吧,万蜂楼底蕴尚在,兴许能帮上你什么,十九年前,汉北秦家的小子”。

      他大惊!

      十九年前……

      “大人知道十九年前的事?”

      十九年前,汉北秦家上下二百三十六条人命,一夜之间惨遭毒手,无一幸免,他是家中幼子,自出生起就养在青松寨,母亲生产后便对外宣称是死婴,才堪堪逃过一劫,那年他不过五岁,只是他的身份就连秦家也鲜有人知,遑论外人不愧是万蜂楼,如此隐秘的消息也能探得。

      “略有耳闻,毕竟秦家非普通人家,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想必这些年你查出不少,其余的我也不知,所以这块斥蜂牌交给你 ,但同时也要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吗,秦家藏起你的身份,也许只是想你安稳度过一生”,郝知县没打算劝他,他们都是背负着仇恨的人,放不下,也不能放,多年来深刻在心里早已融入骨血,成为一种必需的责任。

      秦随风:“我这一生注定不会安稳了,郝大人,就此别过,保重”。

      郝知县最后再看郝韵来一眼,阿韵,爹不能陪你了。

      他将郝韵来交给秦随风后,自己下了马车,董小年一头雾水,怎么还没到地方就喊停下车?又听得车里一声”走吧。”

      “啊?”

      穿过这片林子,就到和万蜂楼约定的地点,郝知县目送他们离开,直至再无踪影,闭目听风。

      时光匆匆,转眼十七年已过,犹如一瞬,这些年还未在他脑子里掠过一遍,远处传来马蹄声,“嗒嗒嗒”,来人皆着普通的官差服,多但这气势绝非干吃皇粮的草包能比拟,为首两人一人戴面具,着暗云纹黑衣,乌纱帽,腰配玄铁剑,乃是护龙卫的打扮。

      而另一人则正是在青松寨扣押多时的钦差陈儒哉。

      郝知县早就料到一般:“劳烦护龙卫和钦差一同出动,郝某三生有幸”。

      陈儒哉道:“不敢当,蔡县知县郝唤才临阵脱逃,致使蔡县失守,北连肆意进攻,我朝伤亡惨重,罪不可恕,故押解上京”,他说出这番话时仍百思不得其解。

      圣上命他为钦差大臣,名为巡查,实为暗访,为免叫人疑心,兵分两路,一路叫他的随从假扮他巡查各郡县,一路便是他自己暗中查探消息,所带人手并不多,却不幸被山贼所虏,久久不得脱身,谁曾想,昨夜山贼竟一时疏忽才叫他逃了出来,找了当地的护龙卫,加之他对圣上找的人已有不少线索,基本可以断定就是这蔡县知县郝唤才,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只不过,此人不像是被他们捉住,倒是在此地恭候多时的样子。

      这些官兵都是护龙卫,这里与瑶京相距千里,山高路远需得谨慎,护龙卫是朝廷在各地培养的一支奇兵,专为执行圣上的秘密指令及镇压各地暴动,保全皇室。

      马上的护龙卫头目道:“陈大人,一路小心”,独自策马离开。

      几个护龙卫上前将郝唤才拿住,重重枷锁拷好押上了囚车,陈儒哉一声令下,一行人朝着瑶京方向进发。

      而另一边的三人也在向约定的地点赶路,这片林子是青松寨的保护林,林中苍树终年青翠,高耸参天,常有野兽出没,一般人进来指定会迷失方向,哪怕是熟悉地形的董小年驾车也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才出来。

      三岔路口,长年失修,杂草丛生,灰尘飘在空中颗颗分明,路边有一个破烂的只剩几根木头撑着的茶棚,一男子等在茶棚中,旁边放着一辆马车。想来就是万蜂楼前来接应的人了。

      “寨主,到了”,董小年停好车,掀开帘子,秦随风抱着郝韵来从车里出来。

      那人看见他们后走向前,拿出一块斥蜂铜牌表明身份:“这位便是秦寨主吧,在下云谈,先生吩咐过我,将小姐带回则客,交给我便好”。

      “我来吧”,秦随风将郝韵来抱上云谈的马车,看她沉睡的模样,突然想起以前她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愈合伤口恢复如初,只是一会醒来恐怕会闹吧。秦随风能感受到云谈身上的气息,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有他护送,这一路应当顺遂。

      则客是杨朝北面边境上的弹丸小国,同时也毗邻多国,是一个贸易中转地,因此虽然兵力微弱人口稀少,却是十分繁荣富足,各国也不约而同将此国保留,不打它的主意,这么多年下来,倒成了许多亡命之徒的聚集地,见不得光的买卖在这里运转自如。

      马车跑出二里地,本来秦随风没使什么力气,道路坎坷,再好的驾车技术也不免颠了一路,郝韵来缓缓张开了眼,眼前的景象陌生不说,车里还只她一个人,脑袋微微有点疼,似乎是有人击倒了她,然后就没了记忆。

      她稍微缓了一下,掀开帘子,只见车夫也换了人,是个陌生男子:“你是谁?快停车!”

      云谈并未回头,也没听她的停车,道:“我是云谈,万蜂楼的人,接小姐去则客”。

      “我爹呢”

      “先生有要事要处理,不与我们同行”。

      郝韵来却觉他话中有疑,若是爹有事情大可以和他明说,为什么要打晕她,一睁眼就全都换了个样子:“我如何信你?反正你先停车”。

      云谈转头见她态度坚定,只好先停车,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上书阿韵亲启:“这是先生留给小姐的书信,小姐看了便知”。

      郝韵来接过来,确实是老爹的笔迹。打开来一字一句看完,正如云谈所述,可是爹并未交代他要去何方要办何事,只是说到了则客梅惠言会照顾她,而他自己不日到则客。

      “你可知道我爹去了什么地方?”

      云谈不善言谈,郝知县更是交代他不可多言,故道:“不知,小姐既了解情况,我们便赶快启程吧”。

      信件和云谈所言虽非虚,但是她还是没办法安心跟着他走:“且慢,我要去找我爹,他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我的,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云谈不再劝她,干脆自顾自驾着车走,郝韵来炸毛,俯着身去阻他:“停车!我不走!”

      这种大胆又危险的举动让云谈一时无法招架,既不能想秦随风一般将她劈晕,也不能真的听她的不走了,对峙的结果就是马儿受惊,一声嘶鸣,扬起前提,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马恐怕是要撒疯跑了,它却尥蹶子不干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或者说微微晃动,一动不动是王八。

      郝韵来瞅准机会,眼疾脚快跳下了车,在路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先跑了再说,云谈也马上去追她,他毕竟在万蜂楼受过专业的培训,业务能力不必怀疑,追上三脚猫功夫的郝韵来还是绰绰有余,不消片刻,郝韵来就被他拿住了。

      “小姐莫要任性,先生如此安排必有其用意”,云谈不顾郝韵来伸腿踢脚的挣扎。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郝韵来见识他的武功,知道自己挣扎也是徒劳,干脆站稳,理了理衣襟,尽量挽回已经掉了一地的颜面和仪态。

      “云大侠,你知道的,我就爹一个亲人了,现下他留下一封信就不明去处,我担心他也是为人子女之常情,不管他是去做什么,危险也好,不危险也罢,我总该知道才能有个安稳,不然我稀里糊涂同你去了则客,这一路上也必然是寝食难安,云大侠我知你武艺高强,心地善良,就告诉我吧”,这番话说出来虽然是为了套云谈的话,但是却句句属实,情真意切。

      她偷偷看云谈的反应,似乎是若有所思,但是先生交代过绝不能透露他的去向,可是小姐所言也有道理,甚至红了眼眶,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担心自己的父亲怎能不让人心软?

      “小姐,我……先生交代过……”

      郝韵来明白他已经有所松动,只需要再加一把火便可:“云谈,求你了”。

      苍天可证,她现在的语气和表情绝对是这辈子最无辜最可怜的一幕,铁面判官看了也要徇私枉法,无情刽子手看了也要手下留情,遑论本就心软善良的云谈梅惠言常说云谈武功手段俱是一流,就是心肠太好,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可他还是忘了楼主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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