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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摘月落谁家 ...

  •   很快一柱香燃尽,再一次锣响:“时间到,各位想必都成竹在胸,结果马上就见分晓”,又是刚才的武士分别走近每一组参赛者,核查他们的结果,不满十题的人将直接被请下台,另赠送每人一根同心结,算作鼓励奖。

      清点完毕后,台上还有十二组,有的是一男一女,可能是恋人或夫妻,也有两男或两女,便是好友了,郝韵来和“后羿”自然也在台上,不过却不属于任何一种情况,他们答出了十八题,是答对最多的一组,被奖励的同心结也与旁人不同,末端挂着一个小铃铛,摇一摇便能发出好听的小声音。

      郝韵来喜欢得紧,当即就想戴在手腕上,可一只手怎么也戴不好,本想算了,却听那人说:“我帮你”。

      她犹豫,杨朝民风开放是开放,男女授受不亲这套抓得也不严,可是戴手串这件事总是有些私密,免不了指间碰到手腕,这人估计是把她当成男子才如此不顾忌,正想着回绝,“后羿”已拿过手串,抬起她的胳膊,一下子就系好了,白皙中缠着一道红线,“叮铃铃”作响。

      他一时晃了眼:“你戴着比女孩儿还好看”,郝韵来收回手没接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一般的男子都不愿听到这种赞美吧,急急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戴着好看,不关女孩儿的事!”

      这人倒是有趣,局促起来更显憨厚,郝韵来不同计较这些:“你怎么不戴?”男子佩戴饰物,装扮自己早不是什么新奇事,可方才就见他把手串收进怀里了。

      他道:“我整日里做些粗活,哪里戴得了这样细致的物件,没得糟蹋了”。

      再一敲锣,第二局已经开始,这一次是猜草药,意指嫦娥吃不老药飞升月宫。每组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个盛放草药的瓷碟,仍旧是二十种药材混杂在一起,能辩识出十种以上的即可过关。

      郝韵来对此一窍不通,小声嘟囔:“中秋同草药有什么关系?硬将不老药和药材联系着未免牵强”,什么二十种草药,在她眼里不过一团杂草,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就在她泄气地以为这一局铁定被踢出去的时候,一旁的“后羿”左手抓起一把草药,一根一根在鼻尖嗅过,右手执笔写下名字,从容不迫的样子像是上了年纪的药堂老先生,方才刚说了仰仗他,现下竟是忘了:“你识草药?是大夫吗?蔡县的大夫我都认识,却不印象有像你的年轻人”。

      那人手上活计不停,答道:“不是,家里内人身体不好,一年中总要大病几场,小病更是不断,久病成医,为了照顾她,这方面学了不少”。

      郝韵来顿时肃然起敬,这样勤恳的人又爱护体弱妻子,怕是世间难寻:“你竟是成婚了?我见你一人来逛集会,还以为,是我想岔了”。

      他道:“我不是本地人,来谋些营生,今夜是与一位帮衬过我的……邻居同来,但是人太多,走散了”。

      他们的情况倒是相同,谈话间,他手里的草药都已经辨识完,却还不到二十种,又要从碟子里抓一把,郝韵来忙帮他递碟子,铃铛和瓷碟撞在一起,发出声音,她瞬间想起,这人将手串小心翼翼地安放,大概是想回家的时候送给妻子的吧?

      不消片刻,他已写全,这一关稳过,此时台上只剩七组,十四人,争夺最后的胜利。这第三关名为摘月,擂台后方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三四丈高的木塔楼,塔尖上放着一只五彩绣球,所有参赛者各凭本事,抢到绣球并最后拿来给敲锣人者即为摘月成功。

      这项活动需得体力好且有胆识,有一组是两个姑娘,自然做不来这种事,放弃了资格,剩下的其中三组是夫妻档,两组是兄弟档,还有就是郝韵来和“后羿”。所有的男子都已经蓄势待发,郝韵来跃跃欲试,想凑一回热闹,若是真能叫她抢到了,那多威风,回去以后能吹嘘到过年。

      她活动活动筋骨,做好准备,“后羿”却对她说:“你在下面等着,上面危险,我去”,紧接着又是锣响,男子都冲了出去,开始爬木塔楼,女子捏着手帕给他们打气,只有郝韵来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觉得她长的瘦弱不配参与这一场男人间的较量吗?错过了争夺绣球的好时机,阴差阳错就真的没去,乖乖等在下面。

      这群人里颇有几个好身手,矫健敏捷,一下子窜很高,还要防着对手,竞争激烈,每个人都被打下来过好几次,不得不重新来过,“后羿”一直很稳,尽量不与对手正面相碰,趁别人出手交锋的时机向上走,一开始还好,后来被人觉察,竟不约而同联起手来对付他,他依旧不慌不忙,一点阵脚没乱,但也一时脱不了身,可那群人终究有自己的算盘,见他被缠住,又都各自管各自向上攀,危机不攻自破。

      这时已有三四个人接近塔楼顶端,纷纷卯足劲要取那绣球,一位黑衣男子,生的魁梧,率先抢到,一群人俱向他围来,或者直接用手抢,或者伸腿阻他,因为还要把球拿下来,越往低处走,人越多,渐渐落了下风,眼见着被人夺去,他干脆损人不利己,将绣球往空中一抛后退了下来,大家又都眼镜盯住绣球,待它堪堪落下时再行动,却没料到,有一人足下一瞪,跃起腾空,绣球正好落他掌心,而后身子倾斜,再一点身后木塔楼借力,稳稳落在平地上,虽说他当时所处的位置离地面不远,这一幕也堪称精妙绝伦,饶是如此,郝韵来还是捏了一把汗,唯恐他有一丝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错,拿到绣球的正是“后羿”,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比赛已经结束,只剩一阵唏嘘遗憾,“后羿”将绣球给敲锣人,最后三声锣响,敲锣人举起“后羿”手臂,宣布“嫦娥后羿”为此次比赛的赢家!再一次烟火满天。

      郝韵来激动的跳起来,跑到“后羿”身边抓着他胳膊喊:“我们赢了!”四字穿过人潮鼎沸的喧嚣进到他耳朵,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睛弯弯成月牙,依旧可见里面流淌的光芒聚在一处,烟火倒像是从这里散出来。

      依照先前制定的规则,他俩可以泛舟在镜湖,共赏月夜。这里距镜湖不远,敲锣人正要带他们前去,“后羿”出声:“那个,能不能把坐船的钱……折算给我?”他问得犹豫,自知难为情,但思虑再三还是想侥幸试一次。

      敲锣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哪有这种说法呀,对这人的一丝敬佩也瞬间化作鄙夷,幸得面具掩盖他的真实表情,语气如常带着客气的笑:“这位兄弟,真不好意思,这奖励嘛就是图个好彩头,不能折银子的,您要是实在不愿乘船,不去也无妨的,不强求,呵呵。”

      “后羿”得到拒绝的回答后,涌上更甚的尴尬和失落,连连向他表达歉意,又转头对郝韵来道:“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有的忙,乘船我就不去了,你也小心点”。

      他还当真就不去了?郝韵来急急扯住他衣袖:“好不容易才赢的,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看,在船上看更好看,还有,还有这个湖也很有趣,你知道它的故事吗?一会儿我给你讲!”

      只是认识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这人却让她觉得很舒服,她从小就没朋友,和别人接触不是在凶神恶煞地立规矩,就是口不对心说冠冕堂皇的话,心平气和聊些无关紧要,有一句没一句的感觉,好像有点不错。

      最终他留了下来,这些富贵少爷们习以为常的事,他确实没做过,格格不入不说,好端端的风雅事叫他败了兴,郝韵来不赞同,哪里那么多高山流水的雅士,不过附庸风雅,倒不如实实在在,还可说是自然璞玉,雅出另一番风味。

      敲锣人把他们引上船:“二位随意,明早之前这条船都属于二位”,交代后便离开了。

      郝韵来拖着他上船,船虽不大,胜在精致,甲班和船舱之间用木门阻隔,挡去夜里的风寒,舱内壁上挂着烛灯,亮堂得很,两侧为木座椅,中间一张小案,摆着几盘精致月饼和瓜果,另加一壶茶装在青花瓷壶里,舱内也有小窗,推开便能一览月色,郝韵来十分满意。

      舱内很是温暖,待的久了,不免憋闷,更何况他们还戴着面具,一路上也没想起来摘,郝韵来正打算摘下来对天下掉下来的月饼先尝为敬,还没动作,便见“后羿”先她一步将碍事的物件拿了下来:“你也透透气,松快多了”。

      郝韵来整个人僵了,手像是被无形力死死按住一般动弹不得,不为别的,只为这一路上让她青眼有加,频频赞叹的人竟是秦三把?!

      是那个让她一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的秦三把!

      是那个让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挫的秦三把!

      是那个连五十文都不肯交的一毛不拔铁公鸡秦三把!

      虽说他后来是把铜板一字不落送到县衙了,但那也是因为事关袁缨,又恰逢蒙骗了李玉一笔钱财,所以不算,他还是一毛不拔,猛地想起,刚才他还要将比赛的彩头换作银子,真是令人发指,她怎么会理解为这人顾家细致,在心里质问自己莫不是瞎了眼?

      本着对秦三把的厌恶,一时昏了头想站起来就走的,转念,凭什么她走?这船她也有份,就当他是空气。

      秦三把见她久久不回话也不动,又问:“怎么了?你不嫌闷吗?还有这些吃食,折腾一晚上总归饿了吧?”说着自己拿起一块雕花月饼送入口中,神情很是享受:“味道真不错!你也尝尝”,另拿起一块递到他面前。

      手指修长,手背青筋明显,骨节分明有力强劲,皮肤并不细嫩,掌心与指腹布满了老茧,看得出来是常年劳作之人的手,食指与拇指捏着的糕饼晶莹可爱,想来是美味可口的。

      郝韵来推辞避开,瞬间扯了一个谎:“我…我天生相貌丑陋,怕吓着你,而且不喜诸如月饼之类的甜食,你吃…你吃就行了,不必管我”,说完转过头推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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