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雄名为爆娇顺毛者》浅墨苒心

28、长长长长长

　　轰灰头土脸地坐在碎裂的石块中，有血痕从嘴角溢出，一滴滴落在同样满是灰尘的衣服上，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望向担忧扑过来的久生，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久生猛地顿住，倒下。身后，又出现了安德瓦的脸。

　　安德瓦慢慢地走到轰的面前，带着焦灰气息的大掌握住轰的头顶，抬起来：“只使用一种个性，就妄想打败我吗……这种程度，连我都无法打败，更不要说是欧尔麦特了。”

　　轰的眼眸抬了抬，又垂了下去。经过一整天的体育祭，他的体力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你也知道，我制作出你的原因，就是为了打败欧尔麦特……而如果不使用我给你的力量，你是远远不行的，”安德瓦站起身，脚边的石子随着他的动作滚落，打在了轰的手上，“我不知道你的叛逆期还要持续多久，但是你要记得，你是我最完美的工具，你出生在这世上的唯一意义就是代替我，打败欧尔麦特……总不会连这一件事，你都做不好吧？”

　　看着轰眼中涌起又暗下的浪潮，安德瓦满意地嗤笑一声。他拍拍手，觉得自己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明天的决赛，不要再让我失……”

　　安德瓦说了一半的话猛然顿住，接着猛然向后挥手，原本刺向他的匕首被打偏了方向，“叮”地一声插到旁边的墙壁上。

　　而他的身后，久生已经站了起来，见他回头，便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脖子，对着他道：“不经过人同意，就把人打晕是很失礼的举动啊，大叔，你父亲没有教过你礼仪吗？”

　　安德瓦应该是的愤怒的。但看着对面那双猩红的眼睛，名为警觉的神经却先竖了起来，肌肉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久生却像没察觉一般，拄着拐跳近了两下，眨眼道：“你的情况我也了解。好像是你打不过欧尔麦特，就进行了“个性联姻”，生了据说个性更强的轰……嘛，我也理解。毕竟比起十年如一日训练变强，生个孩子等他变强，等他打败了欧尔麦特，再说把功劳安在自己身上，那岂不是更轻松？”

　　久生走不过去了，因为他又被安德瓦提起衣领，拎到空中：“你懂什么？只有最强大的个性，才能战胜欧尔麦特。为了制造出他，我已经……”

　　“所以说，你还是觉得，“个性”就是一切吧？”久生维持着被提起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么在你看来，我这种接触生效的“消除”个性，应该与顶尖英雄无缘吧？”

　　——确实。这种个性像相泽消太一样，比起正面进攻与长期作战，暗中筹谋，一击必杀，更符合他们的特征。而这个人，限制条件是“接触”……也就是说，一旦对方有了准备，甚至反应快点拉开距离，那么他就毫无用处。

　　但是看着那双眼睛，原本显而易见的答案，反而变得不确定起来。

　　“我想你心中，应该有答案了。那么现在，”久生低下头，红色的瞳孔中，直直映出安德瓦愤怒的脸，“我要挑战你。烈焰英雄，安德瓦。”

　　————————

　　体育场看台边上，几个身穿雄英校服，戴着厚厚眼镜的学生围坐在一起，激烈讨论着什么。就算暮光一点点下沉，东方已经能看见依稀的月牙儿，几个学生的热情也丝毫不减。

　　“首先是轰。自身的能力，作战计策都很强，又第二英雄安德瓦的儿子，最后还回头，不计前嫌地帮助了阻碍他的同学，”其中黄色头发的说，“而且他长得还不错，所以他最好做文章。无论是“战士的后代”还是“有修养的贵公子”，都非常适合他。”

　　“没错。同样是能力超强，那个绿谷就难弄一点，”旁边扎着马尾辫的同学点头，“好像是自伤类的个性。不过计谋是他的强项，几乎没有多少次使用个性就通过了两轮比赛，可以往“足智多谋”那边发展。”

　　“还有那个丽日，非常开朗的女英雄啊，”又一个爆炸头的同学推推眼镜，“无论个人如何，卡哇伊的长相首先就能给她吸很多粉了。那个大小姐样的八百万也是，可以考虑山岭女侠的路子……”

　　夕阳下，他们胸前的“经营科”标牌更闪亮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最后那个同学挠了挠头，“那个爆豪呢？个性也是很强的样子。”

　　…………

　　同学们陷入了一片沉默。良久，黄头发艰难开口道：“初赛是看好的，但是骑马战他也太……不拘小节了吧，感觉会吓走不少事务所呢。”

　　其他人更沉默了。那哪儿是“小节”，他追着轰打的样子，简直跟有仇一样。

　　“诶，对了！”马尾辫一拍脑门，“预选赛不是有一幕，爆豪回去拽了一个人上来吗？他也不是完全不帮助同学啊！”

　　“好像是啊……”爆炸头仿佛嗅到了商机，“我记得，那个白头发的人。之前去A班打听消息的人说，他常跟白头发的那个在一块儿，好像是好哥们儿来着。”

　　“那就好了！”马尾辫激动地站了起来，““脾气火爆但有情有义”的标签get！”

　　话音刚落，他们坐着的看台突然剧烈颤动起来。马尾辫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下去。黄头发吓了一跳，连忙扶住马尾辫跳了下去。剩下的人也都快速下了看台，在操场中央站了三分钟，确定不是地震，才忐忑地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马尾辫有些担心地看了眼看台，又很快将目光转回本子上，“对了，我们切岛还没讨论完……”

　　“还没完吗？”安德瓦看着不知第几次被揍到墙里的久生，微微抬了抬下巴，“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拥有强力的个性，也是打不过我的。”

　　久生没有说话。他只是按住手边的瓦砾，再次撑起身来，向安德瓦做出了攻击的动作。

　　这次的攻击也是徒劳的，只是让这座岌岌可危的建筑，寿命更短了一些。而这一次，久生的力气终于全部用完——连支撑自己的都不剩。

　　安德瓦近乎怜悯地看着久生。良久，他开口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有些事情，光凭努力是做不到的。“个性”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是否能站在金字塔的顶尖。而他——”安德瓦瞥了眼在挑战开始前，就被两人勒令在旁观战的轰，“制造出他来战胜欧尔麦特，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作为我最优秀的工具出生……”

　　“他不是！！！”

　　安德瓦皱起眉，看着这个已竭尽全力，但仍拼死挣扎的少年。

　　“他不是为了成为你的工具而出生的，没有人是作为工具出生。每个人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为了拥有最美好的感情，为了体验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才出生在这世界上的，”久生擦了擦嘴角，再次费力地站起来，“所以，他会来到这个班级，会有欧尔麦特，橡皮头这样好的老师，会有A班同学这群可以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所以……”

　　石块从墙上滚落，被挣扎站起的少年踩过。少年直视着他恐怖对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想要战胜你。之所以向你挑战……是为了让他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他的混蛋老爸，还有人只把他当做轰焦冻来看。可以为了他，挑战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因为，他是轰焦冻而已。”

　　久生以为安德瓦会有点动摇。不管如何说“制造”“工具”之类的话，他仍是轰的亲生父亲……就算有些事情，碍于面子，无法说出口，至少他能注意到身边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们的轰，至少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沉默以对。

　　可是，他错了。

　　“你怎么想，与我无关。我怎么使用他，更是我自己的权利，”安德瓦道，“让轰打败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论。而我的结论……”

　　安德瓦盯着久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绝对正确，更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

　　说罢，他整了整衣服，像是刚刚并没有经历过战斗一般，气定神闲地走向门口。

　　下一秒，他转过身，紧紧握住身后袭来的匕首，眯起了眼睛：“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我当然不会死心了，”久生盯着他红色的瞳孔，缓慢而坚定地按下按钮，“因为，你错了。”

　　巨大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休息室。而在校外的某处，正被记者们围得不耐烦的少年拿出手机一看，忽然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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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豪的手汗果真强力，连第二英雄都能被这爆炸轰进墙里，灰头土脸地半天起不来。

　　——当然，这也有他使用“个性”，使身体素质下降缘故。

　　之前绿谷在做英雄能力调研时，他也跟过去瞄了一眼，依稀记得里面用火的英雄，都多多少少个性体术成反比，越利用个性，体力方面就越差。

　　所以在攻击时，他故意装作碰不到安德瓦的样子(其实也确实碰不到)，密切关注着安德瓦。在看到他某次利用火焰击退自己时，喘气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心里的猜测也就落了准。

　　不过选择这时候进行总攻，倒不是因为安德瓦的极限到了，而是他的极限到了。只能赌一把，安德瓦被耗到了爆豪的手汗能破防的程度。

　　现在看来，还是耗到了。

　　不过也没高兴太久。在逐渐散去的烟尘中，安德瓦又站了起来。这一次，他身上终于有了战斗的痕迹——并且怒气值也满了，一副要K.O久生的样子。

　　“已经够了，”安德瓦显然已到了暴怒的边缘，“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我说过了吧，无论怎样，你都战胜不了我的。”

　　肩膀上的火焰蔓延到手臂。安德瓦提起久生的领子，空着的另一只手已经爬上了重重的火焰。久生的手连忙握住自己领口的手，火焰顿时熄灭，薄薄的冰层却爬上了安德瓦的身体，试图将他冻结起来。

　　安德瓦的手停了下来，他随意动了动腿，冰层便哗哗地碎落下来：“别勉强自己了。在赛场上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冻伤了吧。”

　　说着，拳头又动了起来。通红的火舌舔过焦黑的皮肤，散发着重重烟气，向着久生猛烈袭来——

　　——等等，火？

　　安德瓦看了看手掌，自己的个性确实被“消除”了。那么，这火只能是……

　　铺天盖地的冰与火将整个房间填满，他的心也如同房间一样，被填满了得意和喜悦。他的双腿被冰柱死死钉在地上，彻骨的寒意让他的腿像被数万根针同时扎下；又或者是蜿蜒的火龙攀上了他的双臂，像锋利的刀划过他的皮肤。可是这个时候，他只想仰天大笑一番，因为：“你终于开始使用我给你的力……”

　　“啪”。

　　一声脆响，像时间断掉的声音。安德瓦感觉着右脸的细小疼痛，一帧一帧地回头，看向将手从他脸上离开，愤怒地直视着他的久生。

　　久生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是他自己的力量。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

　　或许过了一秒，又过了很长时间，安德瓦的眼里迸出熊熊的。他将久生用力“砸”到上，重新燃起的火焰将冰柱迅速融化，拳头夹杂着火焰，以快到让人看不清的速度，携着巨力向久生袭来——

　　轰——

　　最后一面完好的墙壁也宣告死亡。安德瓦在墙前站定，放下交叉护在胸前的手臂，抬起的眼中，愤怒在蔓延：“欧尔麦特……”

　　“抱歉，这是在雄英高中，”欧尔麦特向前两步，挡在久生面前，“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学生。”

　　…………

　　久生快哭出来了。欧叔不愧是第一英雄，给人的安全感真的爆棚啊！……就是灰大了点，久生摇头晃掉扑了自己一头一脸的石块，看见绿谷小天使蹭蹭蹭地跑过来，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激动得语无伦次：“啊小无你没事吧你的手在流血啊脖子怎么了腿还好吧我扶你去医务室啊你没哪里痛吧我抱你会不会难受……”

　　“没事……我没事！”久生被他念晕了，忙抬手道，“我不小心磕的，你带我去找校医就行了。”

　　小天使点点头。在征得欧尔麦特地同意后，刚要把久生抬起来，旁边就突然伸出一只手，发色红白相见的少年道：“我来吧。”

　　绿谷愣了一下，就听欧尔麦特道：“没错，让轰少年送他去医务室吧。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绿谷只好放了手。久生看了看死盯着他俩动作的安德瓦，然后就被刻意移过来轰挡住了视线。轰轻车熟路地抱起他……为什么又是公主抱？！

　　久生郁闷地戳戳他：“你能别这样抱着我吗？我一大男人，被这样抱着很奇怪啊。”

　　“有吗？”轰向欧尔麦特示了意，抱起他走出废墟，“只是这样很方便。你不愿意的话，下次我背你就行了。”

　　这还差不多。久生点点头。随即他又意识到哪里不对，但怎么也想不出来。

　　想着想着就到了医务室。刚锁了门准备下班的治愈女郎一见他的样子就大惊失色，锁孔里的钥匙又转了回去，连忙让轰把他抬到屋里。

　　“幸好都是些皮外伤，腿也没有再度骨折，”治愈女郎舒了口气，又唠叨起来，“你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体力状态也这么差，今天中午刚恢复了一大半，现在还得重新治疗……”

　　久生啥也不敢说，只能陪笑。等她唠叨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些伤……今天能治好吗？”

　　治愈女郎又瞪了他一眼：“治什么好？就是因为每次都给你治好，你才这么冒冒失失，每次都这么不注意……”

　　久生刚放下的嘴角又扯了起来，接着傻乎乎地陪笑。不过治愈女郎唠叨归唠叨，改治的伤都给他治完了。

　　久生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摸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道：“万幸啊。不然今天又回不了家，得去胜己那里住一晚。”

　　说到爆豪，久生又想起来，自从预选赛过后，就再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回家没有。久生想了想，向治愈女郎借了电话，拨通爆豪的号码，显示关机。

　　可能没电了吧。

　　那就没办法了。久生将电话还给治愈女郎，和等待着他的轰一起，走出了校门。

　　往常和爆豪一起走的路，这次旁边的人变成了轰。久生第一次跟他两个人待着，有点别扭，刚想没话找话时，轰先开了口：“你平常……都是跟爆豪一起回去的吧？”

　　他开了头，接下来的话，久生也好接上：“没错。不过有时候晚了，也和小久一起。”

　　“你们三个住的很近吗？”

　　“这倒也没有，”久生想了想，“我家离小久家近一点，和爆豪家隔着三条街，有点远，不过也在接受的范围内，”久生笑了笑，“所以每次我都跟着他走到家门口，再绕回我家，就当是锻炼了。有时候回去晚了，也正好就进去，在他家睡了。”

　　“原来这样啊，”轰垂下眼，“真羡慕啊。”

　　“羡慕？”久生顿了顿，“羡慕什么？”

　　轰沉默了许久。就在久生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换个话题时，他才淡淡开口：“就是“在朋友家睡觉”之类的……”

　　……这有啥好羡慕的？久生想了想：“你没有在朋友家过过夜吗？”

　　轰顿了顿，摇了摇头：“……对我很严，每天都要准时回家训练，回去晚了都会被训斥，更别说去朋友家。”

　　“…………”久生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那你现在这么晚回去，可以吗？”

　　“没关系，”轰摇了摇头，垂下了眼睛，“反正已经晚了。再说……我也不想见到他。”

　　久生叹了口气。他大概也懂轰的感受。就像他第一次进衡X中学的时候，一天十几个小时，一个月三十天无间断的高强度学习，也曾让他几近崩溃。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最终，他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好吧，还没知道考上了哪里，就被车撞死了:(

　　何况他只熬过三年就行了，轰可是从小到大，都被这么严厉管教着。

　　久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要不你今天就去我家住吧，我妈做的可乐饼可好吃了，咬一口又酥又脆，隔壁小孩都缠哭了……”

　　轰看着他兴奋地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得勾起来。久生说着说着就一拍脑门，指着前面的章鱼烧店叫道：“居然还没关门！走，咱们去看看还有没有！”

　　抢到了最后一份章鱼烧，久生又带着轰钻到了路边的书店里，挑了几本正火的漫画。顺路买了轰要用到的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将袋子递给他时电话正好响了起来，久生接了电话跟对面说了两句，抬起头来问轰：“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妈妈正好要出去买菜。”

　　轰想也没想：“荞麦面……不烫的。”

　　“ok~”久生又接起电话。轰听着他跟对面说什么“没错就是今天救我的那个”、“我当然知道要好好谢谢人家”、“没事我们已经都准备了”以及“记着啊荞麦面要不烫啊不烫的”……

　　挂了电话，久生见轰一直盯着自己，便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低声道，“只是……多谢你了。”

　　久生愣了一下：“不是，应该是我说谢谢……要不是你不计前嫌地帮我，我肯定进不了决赛的。”

　　轰沉默了下：“我帮你，是因为我看爆豪不顺眼。”

　　久生：“…………？”

　　轰看向久生。从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爆豪对这个人的占有欲非同一般。只要有人靠近久生，爆豪都非常不爽，不是生气就是炸毛。所以在预选赛，站在终点前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爆豪因为得了第二而万分不爽的脸，心里的恼怒莫名升了起来。于是迈出的脚生生收回，回到了快要跌倒的久生身边。

　　但事实证明，即使是看了爆豪更不爽的样子，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好上半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没取得好名次的原因，但就在刚刚，休息室里，他明白了，是因为自己真的到了极限……也害怕会如了混蛋老爹的意，真正地变成了他的工具。

　　而在比赛的压力，对手的压力，来自父亲的压力同时压在他身上之时，在他快要承受不住，投降的时候。这个人却站了出来。

　　……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爆豪会对这人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要是他一开始就是自己的，自己也无论怎样，都不会放手。

　　轰看着歪着头，头顶不断冒问号的久生，笑了笑：“没什么。我们走吧。”

　　久生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想起来：“对了，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你母亲一声？”

　　……母亲？

　　轰顿了顿，摇头道：“我母亲……不在家里。”

　　久生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抱歉，我不知道……”

　　轰摇了摇头：“没事的。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疗养院了，家里只有……和哥哥姐姐们。”

　　“原来这样啊，”久生看着他，心头又涌上一阵难过。讲真，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对这个人的认知已经天翻地覆，“不要担心，你妈妈会好的。”

　　听到这句话。轰突然停住了脚步。

　　……要告诉他吗？

　　这本来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自己也做好准备，将它烂在心里，除了家人以外，再不让其他人知道。可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人烟也稀少起来。路灯的灯光淡淡地洒在街道上，灯光下是连发丝都纯白着的，回过头看他的久生。

　　漆黑的夜晚给了他可以脆弱的错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触碰自己左边那片疤痕：“是因为母亲……”

　　“嗯？”

　　“……是我的母亲，”轰不自然地转过头，““你这半边太丑了”她这么说着，然后拿着开水……”

　　久生一时愣住了。刚才就能看出，轰的父亲不好相处。没想到母亲也……

　　说真的，他活了两世，都没遇到过这种家庭的人。就算在我英前期最惨的绿谷小天使，也有个可爱的母亲，拥有来自家庭的支持。但是轰……

　　久生沉默半晌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轰的左脸。指尖感觉到皮肤上有略微褶皱的疤痕，仿佛也感觉到这些疤痕诞生时，所留下的痛苦与绝望。

　　久生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顿了顿，望向轰的眼里，多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和疼惜：“还会痛吗？”

　　轰猛地抬起头，盯着他的瞳孔颤动了片刻。良久，他垂下头，刘海散下来，遮住了眼睛。久生突然意识到自己举动的唐突，正要缩回手时，却被轰轻轻地握住：“嗯……痛。”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哽咽一般，听得久生心都揪了起来。

　　于是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轻轻抚上白发的那边。

　　轰有些迷茫地看向他。少年逆着光，灯光将他的平日示人的淡漠与疏离赶去，映上温暖轻柔的模样。他的目光细细抚过他的脸颊，眉梢，眼角——是如此轻柔，珍惜，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他是他无比珍贵的宝物。

　　轰的心脏压抑不住地狂跳起来，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就在他想要躲避他的目光之时，少年却直视了他的眼眸，轻轻地笑了笑：“果然，焦冻最好看了。”

　　…………

　　心脏的跳动在一瞬间静止。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抱住了少年——紧紧的，像是要和他融为一体一般。

　　久生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一瞬间，他找回了当初安抚绿谷小天使的感觉。

　　但是他没有看到，就在两人身后不远的路口处，黄发少年正死死盯着两人，握着的拳头不断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