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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亲了就得负责 ...

  •   “嗷!”铁柱的反应速度大概有航空母舰绕宇宙飞了一个圈那么久。

      铁柱嗷一声,我跟着颤两颤。

      周围营造了一种似笑非笑,一触即发的氛围,像是一枚扔进篝火里的炮仗,随时准备迎接爆破的时刻。

      处于话题中心的我坐立难安,感觉浑身的汗毛抖了起来,那件事是我精彩的童年生活中的一大败笔啊!

      那是小学五年级的体育课接力赛上,雄姿英发的我正在跑道上一展身姿,下一个接棒的是胖尧,这家伙明显跟不上我的速度,自己摔个狗啃泥的同时还连累了我。

      头顶上的大太阳被胖尧庞大的身躯挡住,他逆着光砸下来,逐渐放大的脸朝我袭来,我惊恐地感到嘴唇上传来湿漉漉滑溜溜软糯糯的触感……

      当时,众目睽睽之下,胖尧的嘴巴碰上了我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嫌弃地一把推开身上的肉墩子,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迎接我的是笑得东倒西歪的人群……

      我瞬间感到天旋地转,晕头转向,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是我记忆中最为丢脸的事情!之一!

      我旋即白狗剩一眼,希望他能接收让他闭嘴的信号:冷不丁地,提小时候那些令人羞羞的事情干什么……

      聂知尧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已然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色,哼着小曲安之若素地夹着菜,仿佛早就料到会被小伙伴旧事重提一般。

      狗剩这厮不识好歹,呷了一口美酒,嘴里嚼着牛肉片,瘦小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还堵不上他的嘴:“那个什么,听说亲上啦?”

      我背脊一慌,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仿佛吞云吐雾的火山一般即将爆发,强力辩白着:“那是不小心碰到的好吗!”

      聂狗看着手慌脚乱的我,旋即低眉浅笑,事不关己的姿态,兀自捞锅里的牛肉丸,就跟几天没吃饭似的。

      “真kiss啦?”一向沉默寡言的秀秀也提起了兴致。

      铁柱点了点头,仿佛亲眼见证了似的,然而当时他根本不在场!

      “铁证如山,不要强调任何理由了姑奶奶。”狗剩一脸欠揍的表情道。

      我终于受不了了,抄起汤勺满厅堂地追着狗剩打,嘴里碎骂着:“你个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姑奶奶我很久没修理你了对不对?”

      屋子内一派鸡飞狗跳的景象。

      “刘铭剩,过来挨打!”我直呼狗剩全名道。

      铁柱见此情景仿佛感染了童趣,“姑奶奶,我来帮你!”

      没成想,狗剩体态轻盈,跟个攀岩走壁的猴子似的,我俩合力都逮不着他。

      聂知尧和秀秀的目光追着我们看,满屋子的欢声笑语。

      我相信那一刻,大家的心里都有一种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的感受。

      狗剩动作敏捷,脑袋也机灵,一下钻进聂知尧身后,求爷爷告奶奶的姿态:“尧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快挡住姑奶奶的追杀。”

      聂知尧笑容放大,伸出长臂挡住了我的进攻,说:“算了,饶他一次吧。”

      我想着今日有客,改天收拾他也成。

      局势稍稍缓和,狗剩不要命似的突然追了一句:“尧哥,我们姑奶奶的初吻都被你拿下了,你是不是得男人一点,对我们姑奶奶负责到底啊?”

      “刘铭剩!你还说,找死是不是!”我又羞又气,撸起袖子准备动真格的了。

      客厅里,我俩继续你追我赶,狗剩哭爹喊娘地亡命天涯中。

      聂知尧却在喧闹声中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当然,必须负责。”

      我停下来,耳根颤了颤,矛头转向某人,说:“聂狗,你也跟着瞎起哄是不是?”

      他大概觉得我不敢修理他!

      在我的暴政和威胁之下,他们几个总算翻过了这一篇,我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一顿火锅从下午2点吃到晚上10点,笑声不断,期间聂狗往返家中拿了两次酒,直至夜深,大家喝得烂醉如泥。

      秀秀酒量最低浅,刚把她放进卧室人就酣然入睡了。

      铁柱和狗剩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我和聂知尧合力将他们两个抗进卧室,累得满头大汗。

      我在厨房里清洗餐具,聂狗闲来无事,走过来倚着门框看我干活。

      我瞟他一眼,“看什么,不来帮忙还站着看。”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闪动着,嘴角牵了牵。过会儿,他问:“你来烟城多久了?”

      我沉思了一会儿,心里计算,答:“大学加工作,不多不少,八年刚好。”

      聂狗好一会儿没话,寂静得像窗外花台上的积雪。

      我感觉他的内心像是在做什么抗争,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眸光收敛,音色沉下来:“来烟城八年了,没想过找我?”

      我闷着声没立马回答,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像被千万只蚂蚁爬过。

      他长腿交叠,在我身后换了个姿势,语气冷了几分: “离开清岭村之前,我家的座机号码给过你的,忘记了?”

      洗好了碗,我把清洁手套取下。

      我沉着气,回头迎上他探询且晦暗的目光,下巴不经意间抬起,说:

      “凭什么让我先去找你?”

      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也不明白,那倔强着让我不去找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肃穆着脸,起伏的胸膛里定然憋着一口气,所以呼出来的是挫败的气息:“非得论个我先你后?”

      我垂眸,擦着他的肩膀走出厨房,凉淡的口吻划过他的耳际:“因为当初先离开的人是你。”

      像风一样来去自如,不打招呼地降临,又匆匆走掉的人,是聂知尧。

      他追着我来到客厅,步伐急促,我蓦然驻足的时候,他反应不及,坚硬的胸膛咣的一下撞上了我的后肩。

      我听到他在我耳后沉声说:“我找过你。”

      17岁,我在县城一中的封闭式学校念高二,聂知尧不远千里,从烟城赶到一中大门,我回家见了阿婆才听说。

      “不让我进去,门卫拦着了。”聂知尧解释道。

      19岁,我在烟城科技大学读大一,阿婆病情恶化,我连夜赶回清岭村,得知聂知尧前脚刚走,问阿婆要了我的电话。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被我选择性忽略。

      “打过去是空号,你换号码了。”他不无沮丧地道。

      阿婆去世后,我在清岭村没个奔头,加上之前遭遇东队的傻强裸、奔到我家的事,村里流言四起,渐渐地,我就再没回过村。

      也就断了和聂知尧联系的可能。

      我默默听着他的解释,良久,我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他礼貌性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我们身体的距离。

      我干涩地挠挠头,用微笑化解这不知为何凝滞的空气,说:“来烟城之前,我给你打过电话,你女朋友接的。”

      没错,高考结束后的某一天,拿到烟城科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第一个想要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就是聂知尧。

      只因为14岁那年,胖尧离开清岭村时在渐行渐远的轿车里冲我大喊:“谭落羽,你要努力学习,来烟城念大学,来找我!”

      “女朋友?”他黑眸闪耀,眉心蹙起,脑中飞速思考。

      我拨开额前的碎发,冲他眨眼睛,八卦的语气,“那之后,怕你女朋友误会,就没再打过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下颚紧绷,表情凝重,又像是后知后觉:“你就不能问问我?亲口听我说说?”

      我摆摆手,故作轻松地笑,想要翻篇:“哎呀你好烦,刚一见面就揪着过去的事儿不放。”

      他沉声看着我,仿佛在探究我笑容里的含义。

      几秒后,他神情松懈下来,“我知道了,是我妹妹接的电话,你以为是我女朋友?”

      我深吸着气,不知自己为何紧张起来,耸耸肩膀道:“无所谓了,管她是你妹妹还是女朋友。”

      他脸色沉暗下来,像被乌纱笼罩的月亮,失落地看着我。

      我不安地移开视线,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哄:“这不是,又碰见了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就行了吗?”

      他浓密的睫羽旋即垂落下来,像是与过去和解一般点点头,意有所指道:“还好,为时不晚。”

      看到他松淡的表情,我也释怀了,调了两杯蜂蜜水递给他:“喝点吧,解酒的。”

      他重启话题,“你看着挺能喝,酒量不错?”

      我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死要面子活受罪地骄矜一笑:“那可不么。”

      他扬眉,如玉的脸上浮起一丝清雅的笑。

      我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他则靠在沙发的边缘,慢吞吞地喝着蜂蜜水。

      我抬头看一眼挂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货不困么?

      您不睡,我还要睡觉呢,这孩子真没眼力见。我腹诽着。

      良久,聂知尧突然道:“阿婆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

      “噗--”我喷出一口蜂蜜水。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目光狡黠,修长的手指夹来一张面巾纸,继续说:“她叫我照顾你。”

      我想象着她老人家躺在黑黢黢的偏房内,气若游丝地安排着身后事:“尧尧,小羽以后麻烦你了。”

      我的眼睛不知不觉中腾起白蒙蒙的水雾,“唉,真是惭愧,我终究是个让她操碎了心的孩子。”

      温热的掌心落在我的肩头上,我侧眸,看到聂知尧的眼睛里同样是水光荡漾,我知道,他也在思念阿婆。

      我们共同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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