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不炒cp呢》甜饼猫

1、相遇

　　“小菓儿，你在走什么神？”

　　玻璃橱窗内，精致的小面包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那是奶油和巧克力相互冲撞的味道，橱窗玻璃遮挡不住这漫溢的香气，它们飘散开来，盈满了整间蛋糕店，也飘进了正在店里打工的姜菓的鼻子里。
　　“对不起，店长，空气太甜了，忍不住抽空做了个白日梦。”
　　姜菓再郑重不过地道了声歉，虽然走神的理由有点搞笑，但她说得异常诚恳。

　　年轻的女店长正处于对男女爱情抱有超标热情和幻想的年纪，兴致勃勃地问：“是想男人了吗？”
　　玻璃橱窗光可鉴人，倒映出姜菓精致小巧的脸，也倒映出她那张脸缺乏表情灵动。
　　“没有想男人，只是梦到了人民币排着队和我做朋友。”她坦诚回道，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店长：“……”

　　见店长不再说话，姜菓便转身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上。
　　她正在这间开在并不繁华的小镇上的蛋糕店里打工，打工原因很普通——穷。
　　姜菓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像她这样从明白钱的好处之后就一直处于缺钱的状态，反正她是这样，仿佛时时刻刻都缺钱。

　　穷似乎成了她的常态。

　　她将即将过期的面包和蛋糕一一分拣出来集中放到打折区，对于这项工作，她做得十分熟练，因为她断断续续已经在这家店积累了超过半年的工龄。
　　和店长也很熟。

　　“菓儿，今天的工作就做到这里了，你可以走了。”坐在收银台后的店长一边拿计算器算着账一边说，“对了，你要不介意吃快过期的面包，就带走一些，挑你喜欢的。”
　　听到能带走快过期的面包，姜菓一直缺乏表情的脸才微微有了变化。
　　“可以吗？”她确认了一遍。
　　“嗯，反正卖不完。”店长头也不抬。
　　“谢谢店长。”

　　店长随意挥挥手，一副没有挂在心上的模样。
　　姜菓很有眼力见地没有打扰店长算账，挑选面包去了。
　　她并不贪心，挑了一只奶油面包，一只红豆面包和一块巧克力蛋糕。

　　天色将晚，她告别店长，带着面包蛋糕走出了店。

　　荷塘镇是个占地面积很小的低洼小镇，镇上的商业和医疗等设施只能维持镇子的基础运转，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上，却意外地运营着一家社会福利机构——阳光儿童福利院。
　　阳光儿童福利院里住着来自附近好几个小镇的弃养和走失儿童，在这个大家庭里有18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健全者，十三个身患不同程度的残疾，以及三个智商障碍者。这个情况比大多数的儿童福利院都要好，事实上在规模稍微大一些的福利院，收容地儿童一般超过百分之七十都是重疾患者。

　　阳光儿童福利院里没有重疾儿童，原因是这里的医疗条件跟不上，政府不往这边输送重疾儿童……或者说在送来之前就已经夭折。

　　阳光儿童福利院建在小小的荷塘镇，社会关注度几乎没有，政府给的拨款也远远不够，因此经营艰难。
　　实际上这个小镇的条件并不能支撑开设一家福利院，这家福利院是由二十几年前一个从镇上走出去的有钱人出资建立的，竣工后就交由政府管理了，只后续一直出钱资助。当时这个福利院的规模也是极大的，可好景不长，那位有钱人遭遇事故去世了，其后人没有做慈善的心思，于是资助便断了。
　　这十年以来阳光儿童福利院的规模越来越缩水，眼下就只剩18个大小孩子，一名院长和一名护工了。

　　姜菓在六岁以前就一直生活在这家福利院，直到六岁那年她被镇上的养父母收养。

　　姜菓现在已经21岁，大四在读，她的养父母不怎么管她，她就想趁着课业已经结束但毕业还未到来的这段时间回家乡的小镇打打零工，给福利院的孩子买些礼物。手中的面包和蛋糕是意外之喜。

　　荷塘镇有条荷花溪，溪上架了一座桥，从桥上穿行而过，再走几步路就到了福利院。
　　但如果沿着小溪往上游走，几分钟后就会看到一栋掩映在桃林中的红顶白墙的别墅，据说那里住着某个大人物。

　　姜菓待在荷塘镇的时间里偶尔会看到开着黑色轿车的年轻人，他们一看就不好惹，而不好惹的这群年轻人在去往桃林别墅的时候也都是恭恭敬敬的，丝毫不感惹事儿。
　　所以说，虽然不知道别墅里住着谁，但那一定是某个大人物。

　　姜菓提着包面和蛋糕去福利院，她现在正住着那里。

　　从荷花溪上的小桥走过，她看到了一个正蹲在小溪里洗手的男生，此时春寒未退，男生身上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短袖，同色外套被他随意扔在了小溪边上的大石头上。
　　有血迹一样的艳色从男生的手上脱落，融入溪水中流向下游，姜菓不由多看了两眼。
　　似乎察觉到探视的目光，男生停止了洗手，抬头朝姜菓看过来。

　　姜菓首先注意到了对方的眉眼，它们似是用水墨所描绘，显得过分好看了些，只是那双眸子寒星点点，桀骜中透着几分不近人情。
　　此时这双眼锁住了姜菓。

　　“看什么看？”男生扯了扯薄薄的嘴唇，对姜菓很不友好地问候了一句。

　　姜菓心想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她继续过自己的桥。

　　在福利院门口迎接姜菓的是一个九岁女孩，名字叫琳琳，是福利院里两个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康的两个孩子之一。
　　琳琳已经开始读小学，此时身上穿着的是学校校服，已经很旧很旧了，磨损也很厉害，但干净整洁。

　　“姜姐姐！”琳琳的嗓门很大，性格有些大大咧咧，“这里这里！”
　　姜菓走过去，顺手摘掉了女孩头顶的一片落叶：“我说了不用来接我，走了好几年的路，我认得。”
　　琳琳摇头晃脑：“非也非也，院长说姐姐长得像花儿一样好看，要不是不被盯着护着，迟早会被无耻之徒摘走，这话我甚是赞同！”
　　姜菓知道自己长得还算好看，不然以她并不活泼讨喜的性格也不会那么快就被人领养，但她决不认为自己好看到已经成为了危险品。
　　没有就这个无意义的话题争论下去，她将手里装着面包蛋糕的口袋递给琳琳：“今晚有甜点。”
　　“哇！”
　　琳琳很没有形象地淌出了口水。
　　她一头栽过来，整个小脑袋都扣进了包装袋中，大口大口地呼吸。

　　九岁小女孩很是市侩地形容：“是金钱的芳香！醉人的芳香！”
　　姜菓：“……”

　　琳琳把装面包和蛋糕的包装袋换到自己手上提着，但并没有动手去拿来吃的意思，她嘴里啧啧有声：“阿部和娅娅要是知道今晚有蛋糕吃该高兴坏了，他俩最爱吃甜食了，哎，你说娅娅爱吃甜食也就算了，怎么阿部一个男孩子还喜欢这种东西？”
　　姜菓静静听完女孩的叨念，问：“你不喜欢吗？”
　　琳琳嘿嘿笑：“我更喜欢院长的爱心套餐。”
　　姜菓：“……”

　　阳光福利院的新任院长才二十多岁，比姜菓也大不了多少，也是福利院出身，是个超级迷糊大王，迷糊起来做饭能把盐当糖放，关键是这样的时候还不少。
　　姜菓回荷花镇后一直在福利院吃住，住还好说，在吃这件民生大事上饱受折磨。
　　她不愿回忆更多。

　　“人类就是在不断历练中成长。”九岁小女孩思想觉悟老高，“吃院长做的饭也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项修习！”
　　姜菓面皮抽了一下，拍拍小女孩的脑袋：“辛苦了。”
　　年纪小小就疯了，生活果真不容易。

　　走进福利院内的活动室，姜菓看到十几个孩子扎堆挤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院长怀里挤了两个孩子，正是娅娅和阿部。
　　娅娅的头顶右半侧梳了个小揪揪，左半侧的头发则披散着，而正帮娅娅梳头发的院长同样沉迷于动画片，以至于手放错了地方，一直致力于在旁边的阿部的头顶上捣鼓。
　　看着这一幕，姜菓的面皮又是一抽。

　　“孩儿们，看这里！你们的姜姐姐带着面包回来了！”琳琳啪啪拍掌几下，借此吸引活动室离的大小孩子们的注意。
　　她的这个做法效果不错，一瞬间，十几个小脑袋齐刷刷扭过了头。

　　“姜姐姐！”
　　“是姜姐姐回来了！”
　　“姐姐我好想你！”

　　孩子们格外热情，对姜菓的在意程度完全超过了香甜的面包。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朝姜菓身上扑，姜菓来一个搂一个，最后几乎被孩子给淹没了。
　　一番亲近，孩子们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面包上面。

　　一人一块面包或者蛋糕，只是小小的一块儿，但大家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姜菓看着这些孩子不禁露出怜爱的表情来。

　　当姜菓看着孩子们时，琳琳正看着她。

　　九岁小女孩看得出了神，表情怔了怔，嘴里喃喃：“院长说得没错，姜姐姐果然好看……”
　　她想到了什么，突然跑到姜菓身边拉了拉姜菓的手，让她弯下腰。

　　“做什么？”
　　姜菓一边问一边配合得俯下身，下一秒，琳琳往她的脖子套了一只吊坠。
　　“美玉配美人，送你的！”琳琳朝她咧嘴笑。

　　姜菓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枚观音玉。

　　遇上荷花镇赶集的时候，街上小推车上经常有人卖这种观音玉，几块钱一个，说是玉，其实不过是透明度还算不差的塑料。

　　姜菓倒不嫌弃，随口问道：“送我的吗？你哪里来的？”
　　琳琳美滋滋：“下午放学的时候在荷花溪旁边扶了个摔倒的大爷，对方送的。”
　　姜菓：“……”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是个陌生老大爷的随身物，到底没有辜负这个孩子的心意，任由吊坠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还特意道了声谢，把琳琳乐得笑眯了眼。

　　孩子们吃完了甜点再次聚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姜菓环视周围一圈，突然发现少了一个孩子。
　　“茶茶呢？怎么不见茶茶？”她问。

　　她这一问，院长的表情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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