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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第三十一章 念及旧情挡金沙,偷鸡不成蚀把米。 ...

  •   “梁徒内!愿赌服输,我们有言在先,谁赢了便赢得了岛子,你这金沙的绝技已经被我们破解了,交出黑白岛就好,不必磕头求饶啦,你还有什么话说?”尚书咄咄逼人地对虔诚祈祷的耽罗人说,此时再没有尊老敬贤的礼数,他以胜利者自居,摆出盛气凌人的派头。

      “他说谁赢了?”

      “啊!他咋这么说?”

      “不要脸!”

      大家群情激愤地嘲笑着,指责着,谩骂着。

      “你们干什么?耍赖呀。众目睽睽之下,我妹夫用降龙多少掌破了他的必杀技,我赢了!我!这个岛子是我的啦。”他翘着脚一付没有商量余地的架势。

      “小英雄,真乃人中龙凤,武功盖世。老夫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晓风把岛子让给他,我们走。”银发老人冲天赐点头示意,起身带头走向海滩。

      “师叔公,什么就输了?输给他了吗?那位哥哥是我们从海里救上来的,我们是他的恩人啊,怎么转眼之间成了敌人啦?”苏姑娘不服气地抱怨着,可看到父亲都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也撅着嘴走在后面。

      “天助我也!”是激动、憧憬、窃喜、蔑视,多种情绪交集在一起,尚书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

      “恩人!不要走,这个人我不认得,是个品行卑劣的疯子。如此恬不知耻的家伙理他做甚?岛子是大唐的,不是渤海国的。”天赐在身后喊住众人。

      “小妹夫,你开什么玩笑?哦,一定是师妹的事,你是误会我了。”邢尚书嬉皮笑脸地讨好着,“只要你替渤海国效力,一切都好说。”

      从房子后面走出来一伙精壮汉子,好像早就潜伏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有人来了!”

      “那不是王府的乌大爷吗?都是我们渤海国的人。”

      见到这么多的来人,这边有的拉开架势如临大敌,有的却因来了援兵欢欣鼓舞。

      “哎迈呀!邢尚书啊,喃真是个大忙银呀,俺满哪找喃,弄贵喜是躲逮介儿。唉,可把银累死了,走到貔子窝内旮块就转向了,更么貔子精趁着大雾出来迷银吧,头晌围着坟圈子转来转去,尚会头日头出来了才找回大道。上了年纪真是不抗造,累大五劲儿了腿都抽筋啦,腚片瞧酸瞧酸的,波了盖儿生疼生疼的。喃该内儿杵着干么?喃哥儿来,俺都站不句了,扶俺一把。”来人的头目隔老远便打着招呼。

      尚书一溜小跑地上去搀扶,心里想这位可是王爷的红人,渤海国名门望族的子弟,还和大王连着宗亲,可不能得罪怠慢了。

      “乌老哥,你怎么来了?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肩头被对方使劲摁着,却还得表露出无所谓的样子。

      上差慢慢挪动着步子,看似走了不近的路程。“邢司业呀,喃是俺三个小子的老师哈,俺也不把喃当外人。俺前会儿跟喃好好雪喃不听,就认准喃内个理了。胄子监做得好好的,非要削尖了脑瓜子当介倒霉尚书,把师妹都豁出去了,让别人逮背后戳喃脊梁骨,累得跟个刀螂似的,喃是不是彪?介次来是王爷的命令,叫喃麻溜儿回去,特为儿嘱咐俺速去速回,不得拖延耽搁。有银逮大王跟前把喃告了,雪喃做过料啦,太得瑟,不该染指辽东,引起战火将悔之晚矣。介帮无赖待银恨,连王爷都不放逮眼里,气得他三天没起来炕,简直是反天了。”

      “老哥,啥战火?我就是想联合几个岛子,利用海货贸易增强国力,以报答大王对我的知遇之恩,也为王爷的提携之谊长长脸,怎么还扯到战争上了?是谁在大王面前嚼舌头?可恨至极!”尚书咬着牙恼怒地说。

      上差拍了拍他安慰道:“逮哈,垄断土肉是个法子,俺捋着海边走了走,喃还真不善乎哈,介几个岛子都让喃占了,还派去兵士把守,简直成了渤海国的地盘。”

      “那是,大王交代的事就要办的稳稳当当的。不像朝里有些人不思进取,就会背后算计忠臣良将。老哥,如今我们渤海国内忧外患,急需励精图治,积蓄力量,南抑新罗,北抗契丹,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流言蜚语恶语中伤,只能催我更加不计个人得失,全力以赴,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大田了?”邢尚书有些自鸣得意,激情澎湃起来。

      “喃败吵吵了,听俺雪。都里镇、青泥浦、桃花浦、红水城、杏花浦、石人汪、青堆子,要俺雪都把它们占了,不光是海货,航运钱也得交,若是不交,就断了它的航道。俺一点都不赖旋啊,税收指定能成倍地往上翻,喃介仁部尚书不就立功了吗?”

      “不可,那是大唐的地盘,我们怎么能在人家的疆土上收税呢?”尚书认为这个主意好是好,但是有些离谱了。

      “喃也基到行不通啊?喃也基到内是大唐的地盘呀?记居,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去乖!高句丽介才灭亡多暂啊,前车之鉴就忘了!高句丽人就是个彪子,若不是盲目自大、欲壑难平,占介个,夺内个,知不道天高地厚攒气大唐,惹得皇上激眼了,三次大举东征,逼得高句丽王高藏认罪投降。好端端地国都没了,大唐以其地设安东都护府,分置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介辽东是人家大唐的,喃可败打哈哈啊。”

      “乌哥,我干什么了?正常的买卖交易,互利双赢,跟占不占疆土不搭边呀!你得让王爷为我申述啊,我是一心一意为了渤海国,忠贞不二日月可鉴啊。”邢智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情绪失控地吵嚷起来。

      乌姓官员索性站住,不高兴地板起脸来,“喃太让银失望啦,哔了叭啦地干横么?喃真是个犟眼,影死俺了。就让俺把介事掰嗤掰嗤给喃听哈,渤海国乃海东盛国,地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诺大基业来之不易哈,世主振国烈皇帝乞乞仲象原本是高句丽振国将军,出身贵族,抗击唐军战功卓越。怎奈渊盖苏文杀君欺臣、残虐民众、惑乱朝纲,死后其三子争权夺势使国内大乱,叫大唐钻了空子。亡国后世主被迫徙居营州,正值契丹李尽忠杀营州都督赵文翙反唐,世主与乞四比羽携高句丽余部度辽水东徙,保太白山之东北。则天女皇赐他为震国公,拒不受命,阻奥娄河,树壁自固。其过世后,大圣明武高大王大祚荣英武盖世,反击左玉钤卫大将军李楷固,天门岭一战成名,开拓我朝广袤疆土。如今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败在喃的手里,喃那木天还真以为自己不善乎啊?像捞着什么香饽饽似的。”他压了压胸中的怒火,平复下跌宕起伏的情绪,“喃怎么到老儿磨不开磨呢?散了吧!听哥的话,别酱样儿,门儿个走家。大王震怒了,尚书的官衔都给喃撸了,喃还逮介儿得瑟呢。有银雪喃是汉银,是新罗的奸细,要制造事端,借机惹乎大唐使两国交恶。来银啊,今儿个就请邢智山上路,先带到船上等着,喃们可要上心照顾着呀。”立即上来四个便衣随从,不容邢智山再说话,夹持在中间匆匆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上差厌恶地啐了一口,“狗银,是可恨,连自己的师妹都不放过。还到处臭显,撩骚撩到辽东来了,回去就让喃蹲巴篱子。”他一拐一拐地走到众人面前,瞅了瞅银发老者,笑呵呵地抱拳施礼,“俺离老远听雪喃是耽罗国的梁徒内,失敬失敬,都雪喃是兴邦能臣、宗师泰斗,今儿个一见果不其然。”老者同样客气地以礼相还。

      他随后又亲近地盯着苏岛主看,“哎迈呀!介大个子,巨人哈。唉,俺逮长安听雪过中银西门思恭的事儿,雪他出使新罗就逮介旮块遇到过巨银,不会就是介位英雄吧?”没等对方回答,他又转向李红玉,“小小儿,介老家伙是喃爸哈,老家伙,睁开喃内腚沟子瞅瞅谁来了?乌福林,老朋友,且来哈酒。”他用手拍打着李岛主的脸颊。

      “大收,我爹他中毒啦。”少岛主抱着父亲解释道。

      渤海国人反而哈哈大笑,“横么中毒了?收还知不道他。喃爸是装的!他这一出是许多年前逮白马津渡口校来的,内时可是真下了毒,他还能活校活用哈。邢智山内小子走啦,再也败想回来了,岛子还是喃的,卖银跟喃抢。都给喃堵上,看喃出不出声?”他伸手捂住李营州的嘴巴,又去掐紧两个鼻孔。

      “乌大少!烦不烦人。”当爹的扑棱一下从儿子的怀里跳起来,“那讨厌鬼真地滚蛋了?太好啦!这小子可真不匝地,一来就出溜那些不着个吊的话。没道理呀,看我不愿意,他还吓唬我,要查办我在渤海国的旧账。乌大少,你说我那点事还算事呀,我若不是契丹人,受大王猜忌,能跑到这荒野海岛忍气吞声吗?这小子太不是东西,耍熊,净整事儿,要是没有两个篮子拽着他,他都得上天了,我没工夫跟他扯淡,便和小串子整出这场戏来。哎呦,乌大少,这泡尿憋不住了,我去解个手,你先等我一会儿,回来吻好好干三杯。”石城岛岛主捂着小肚子向茅房跑去。

      “哪位是尹天赐啊?”这位耳朵还真灵光,听到有人说是尹天赐,当天赐应声说是时,他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青年人,“喃是庄义方庄将军的徒弟?俺在昭武堡见过喃,在黄泗浦也见过,不敢认了!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当天赐把自己的经历说给他后,这才恍然大悟惋惜地感叹道:“归喜是这样呀,逮海上漂了三年,老天弄人啊,挺好的孩子真是瞎了。”他又同情地端详再端详。

      老朋友多年未见,自然要痛饮一番,不醉不休。酒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毒,把桌子扶起来,重新做些吃食,数量不用繁多,花样不必精美,感情全在酒里,三杯高粱酒是撂不倒李大酒壶的,可三十杯后他又人事不醒了。乌福林也喝得不少,嘞嘞地与苏岛主达成协议,要长期包了岛子上的海鲜,运回国去给王宫里用。

      苏晓风见对方出的价格公平,自然满口答应,不想乌福林脑袋一偏,伏在桌上打起鼾来。

      望着东倒西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们,黑白岛岛主只能自斟自饮,“阿真让喃们开了,这帮银,真没出息,还不如个太监有量。内年漂到岛上来,阿给他杀居,歹海鲜大咖。几个人哭哭啼啼地闹了一过桑,雪怕海盗,怕大浪,央求阿给想个法子,阿哪儿有法子呀,还是阿棍宁给想的招,编了套瞎话唬弄皇上。”

      他向周围一寻摸,桌子边上露着个小脑袋,两子小眼睛滴溜溜瞅着他,是那个不懂汉话的日本厨子。

      “看什么看,小模小样,抠喃眼哈。”胖厨子意识到他在逗自己,也讨好地付之一笑,用手做了个喝酒的动作,然后竖起大拇指夸赞岛主,“有疙瘩!”

      “唉,看喃又雪内话,有疙瘩,那是必须的,疙瘩汤嘛。”

      第二天,大家纷纷离岛,从哪儿来的要回哪儿去,不管什么原由,不论多少努力,总跳不出你魂牵梦绕的那一亩三分地。尹天赐也不例外,他现在急于知道师父和婷婷的近况,恨不得马上回到泰山和明州去,三年了该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吧?泰山近些,先回国公庄上看一下,然后再南下找婷婷,说实话,更令他牵肠挂肚的还是后者。

      李少岛主和苏姑娘委托渔夫张凡,用船将他和商人、日本厨子及和尚送到对面的石人汪,真是命好,正有去登州的商船。

      谢过豁牙子渔民,告别两个日本人,天赐与欲回大唐的商人高奉一同登船离岸,天赐看着正在梳头的同伴问道:“高兄,你这沉甸甸的包袱里装着什么呀?”天赐见他把包袱看得死死的,生怕有个闪失。

      肩上的包袱确实很重,商人把它们往上颠了颠,“受人之托,不能出了差池,是个朋友托我带给日本国圆珍大师的经文。他本来是想自己去的,可三年前在去日本国的路上遇到了海难,差点丢了性命,一条腿残了,走不得远路。唉,那次海难我还失去了好朋友詹景全,四郎是多么好的人啊,听说还有个要回国的日本上师。”

      “哎呀,你说的朋友是不是李达呀?他得救啦!”这是三年来最让天赐高兴的事啦。

      “对呀,你怎么知道?他与个叫做智聪的日本和尚一起被救的。”

      “智聪师父也平安脱险了,真是太好了!高兄,你不知道,我是与他们同船的尹天赐。”

      商人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想起来了,李达大哥曾提起过,说有个小伙子送他们去值嘉岛的,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啊!你没有死?我们都以为你遇难了呢,陆龟蒙老爷子还给你立了衣冠冢。”天赐把海上的遭遇简单说与他听,随后两个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夜幕渐渐低垂,一轮明月升腾海上,天赐一个人走出船舱,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人生百味泛起心头。猛然他想起怀里的钵盂,看甲板上没有什么人,便拿出来潜心琢磨。若是旁人不知底细,打眼一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青石钵子,可谁会晓得里面藏着惊天的秘密,一部保持原貌、未加篡改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怎样才能使心经再次显现呢?他靠着船舷冥思苦想着,却不料桅杆之上有一双邪恶的三角眼正窥视着他,更是垂涎三尺地瞄着那佛祖的饭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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