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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林初柠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看到微信里那条新的好友申请。

      她看着那个红色数字,还感觉奇怪,她刚回国,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直到点进去,看到发来的消息备注——‘追尾维修费’,林初柠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宴随的助理。

      她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但还是点了通过。

      本想放下手机,但想了一下,林初柠还是先发了消息过去。

      【柠檬:车还没开去店里维修,维修单可能得过两天给你。】

      【L:嗯。】

      【柠檬:那到时候直接微信转账?】

      【L:嗯。】

      “……”

      林初柠看着手机上满屏的‘嗯’,心下感慨,这人真不愧是宴随的司机,全黑的头像很老干部风就算了,居然连他那惜字如金的性格也都学得有模有样,简直可以被评为公司最佳员工了。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林初柠退出对话框时,手指不小心却点到了他到头像,看到朋友圈那一栏,鬼使神差的,她直接点了进去。

      如她所想,朋友圈只有一条动态,还是两年前转发的关于宴氏进军科技领域的新闻,但让林初柠意外的,朋友圈的背景图居然不是默认黑色,而是一张模糊的背影图,只能分辨出来是个年轻女孩的背影。

      直男秀恩爱的方式也是有点令人窒息。

      林初柠好笑的退出去,忽然有些好奇,宴随的朋友圈,又会是什么样的?

      两天后,孟言晞把车子的维修单发了过来,林初柠顺手就把图片转发给宴随的司机,那边倒是动作很利索,单子发过去不到一分钟就把费用转了过来,甚至还非常‘豪气’地凑了个整数。

      林初柠花钱向来也是大手大脚的,但从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她算好了差价转过去,还附带一句‘实报实销’。

      办公室里,宴随正在听下面的人汇报工作,忽地手机屏幕亮起,他本没在意,几秒后,又伸手把手机拿了起来,来消息的是那个熟悉的头像。

      寥寥几句聊天记录的对话框里,他看着刚发过来的转账数字,略有沉默。

      其实宴随本意,也没多想,只是这些年他已经习惯性地用最简略的方式去解决一切事情,那些零散的细节,太繁琐又太占用时间。

      但谁能想到,这个差价竟会如此凑巧——1314。

      于是,在犹豫的几秒后,平生从不收人转账的宴随,第一次,点了收款。

      把维修费转给孟言晞后,林初柠把手机放在旁边,继续收拾行李。

      她在酒店住了三天,最初回国的那股忐忑感已经过去,所以林初柠决定今天就回家,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抗争到底,更何况,这六年里她已经很‘安分守己’,连硕士学位证都已经拿到手,再呆在国外也没任何意义了。

      一直捱到傍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林初柠才慢腾腾地拎着行李箱打车回了临江别墅区的林家老宅。

      站在门口时,她还在不断地做心理建设,想着进去看到林铭川的第一眼,一定要先发制人跑过去抱着他撒娇,林铭川从来宠她都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摘月亮的地步,六年不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糖衣炮弹的方法总是最有效的。

      等到终于做好准备,林初柠终于用指纹刷卡门锁,推开了别墅大门。

      但让她意外的是,房子里别说林铭川了,就连她那个关系并不亲近的继母闻清钰和继弟林知谨也不见踪影。

      林初柠感到奇怪的同时又不自觉松口气,关了门,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神采张扬的小孔雀,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上了二楼的卧室。

      房间里的布局还跟六年没太大差别,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也没有任何改变,房间很整洁干净,看得出来一直都有人在打扫。

      林初柠把衣服挂回衣柜,又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再看时间,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了,林铭川他们还没回,而且居然连做饭的阿姨都没在。

      她等得无聊,没忍住主动给林铭川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但都没有人接。

      是在忙着谈生意,手机没带在身边?林初柠狐疑,又打了两个,还是没人接。

      正当她准备挂掉时,电话那头却被接通了。

      林初柠心里一喜,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爸爸!”

      然而意想之外,电话里传过来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声:“你好,我是南城刑警大队一队队长江屹,请问你和这部手机的主人林铭川是什么关系?”

      林初柠被江屹冷静到极致的声音,以及刑警大队几个字惊得懵了几秒,下意识回答:“我是他女儿。”她回过神来,心下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我爸他……”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问出口,江屿冷静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父亲他刚刚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现在人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

      在听到‘车祸’这两个字后,林初柠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愣在原地,“你刚刚说什么?”

      “你父亲出车祸了。”

      同样的话,再听到第二次,林初柠终于确认不是自己幻听,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大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停止了运转,后面江屹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真切了。

      “在哪?”林初柠声音发颤,就连身体都开始发抖,快要站不住了,没等到回答,她忍住眼眶的湿意,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我问你我爸在哪个医院!”

      “南大附属二院。”

      得到回答,林初柠飞速挂掉电话,一边跌跌撞撞往外走,一边抖着手打开打车软件,手忙脚乱地开始叫车。

      她拼命在心里让自己冷静,冷静,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发抖,握着手机的手也像是马上要脱力。

      可偏偏这个时候,全世界彷佛都在跟她做对,打车软件上一直都没有人接单,别墅区外面不远就是马路,可来来往往的出租车都载了客。

      林初柠急得整个人都接近崩溃,忍了很久的眼泪也在这一刻止不住地往外流,可她只能一边咬着牙抹眼泪,一边往医院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平缓地行驶着,后座的宴随指间捏着一页文件,正在慢条斯理地看着。

      副驾驶上的钟余挂掉电话,回头低声道:“宴总,林氏那边出事了。”

      宴随翻文件的手一顿,抬眼看过来,“怎么回事?”

      钟余脸色凝重:“林铭川刚刚出车祸,被送到医院抢救了。”

      宴随的眉心随着谢一然的话越皱越紧,眼底沉黑一片,“查一下在哪个医院。”

      “是。”

      他合上文件,按了按太阳穴,余光却不经意瞥到车窗外一抹熟悉的、慌乱的身影,宴随目光一凝,冷声吩咐:“掉头。”

      钟余迟疑半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宴总,寰球的段总还在江庭府等你。”

      宴随眉目不动,淡淡道:“跟他说,项目的事改天再谈。”

      钟余心里一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地应了声好。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按宴随的吩咐在前面的路口掉了头,没开出多远,又听到后座一句:“停车。”

      林初柠顶着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手机上接单司机的位置,忽然有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她没心思理会,却见后座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宴随那张熟悉的脸。

      “上车。”他的眼神淡漠如常,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视线模糊,宴随的眉眼不如前几次那般冷冽凌厉,连语气也像是染上了一丝柔色。

      见她站着没动,宴随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沉下声线叫她的名字:“林初柠。”

      这久违的,令人恍惚如当年第一次初见时的称呼,终于让林初柠思绪回到现实,看到已经被司机打开的车门,她顾不上太多,咬咬牙弯腰钻进车里。

      正要告诉司机地址,身边的宴随已替她开口:“去南大附属二院。”

      林初柠错愕看他,却只看到宴随神色如常的侧脸,她心口压着巨大的疑惑,但还是被焦急的慌张和担忧盖过,最后什么都没问,只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话音刚落,手机又进了电话,是刚才接单的快车司机,他已经到了上车点,但却没见到林初柠的人影。

      刚才顾着上宴随的车,林初柠忘记点取消订单,她解释了两句,又挂掉电话,把订单给取消了。

      寥寥的声音消失,车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宽敞的后座,两人分坐在两头,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气场却莫名看着十分静谧契合。

      林初柠握着手机,好看的手指用力到指间泛白,她额头轻抵着冰凉的车窗,头发还是半干状态,车里开了空调,冷气很足,其实有点冷,可她全部的思绪都被林铭川出车祸这件事占据,竟是恍若未察,连带着对和被自己甩了的前男友共坐一辆车这种场景也来不及感到尴尬。

      宴随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林初柠微垂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的安静乖巧模样。他唇角绷得笔直,脑海里,还是刚刚她站在路边,那双哭得通红一片的眼睛,在他的记忆里,林初柠永远都是肆意张扬、明艳动人,身上永远带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傲气,鲜活得像是一朵永远不会凋零的带刺玫瑰花,她从来都高高在上,有恃无恐,让人甘愿为她俯首称臣,肝肠寸断,从未像此刻这样,安静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

      她跟她父亲的关系很好,他一直都记得。

      当初两人还没在一起时,就总从旁人嘴里听到,林父对林初柠有多好,一会儿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一会儿,是林父又以林初柠的名义给学校捐赠了一栋豪华图书馆。后来在一起了,她自己也会说,是骄傲的,得意的,幸福的语气,告诉他,她爸爸从小就说她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最宠爱的小公主,这些年一直都没变过。

      然后她狡黠地冲他笑,说阿随,我爸爸跟我说过,找男朋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比他对我还好,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所以你对我要比我爸爸对我还要好,知道吗?

      感情中这种无厘头的要求总是霸道又专制,尤其青春年少时期,少女更是嚣张肆意,还觉得这是理所应当。而少年时期,他对她的爱意如汹涌潮水,即便不善言辞,但还是默默地将这话牢牢记在心上,对她的要求从来都是纵着,照做了。

      可那又怎样?

      他对她再好,最后她还不是想走就走,一声不吭地就把他给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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