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美人是大佬[无限]》泅渡渡

20、目录一

　　几天没来，隔间还是老样子。

　　戚梧原本抱臂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直到听见洞口下传来隐隐的脚步声，睁开眼，看见跃出的熟悉人影。

　　他放下手淡淡打量沈千秋，紧接着便听见对方语气轻快地说：“哎，大佬，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奶牛了。”

　　沉沉黑眸蓦然抬起，戚梧：“是什么？”

　　迫人的视线有如实质，沈千秋头一次见戚梧面对他时如此严肃正色的样子，话到嘴边，心底突然升起股恶趣味。

　　他沉吟着：“消息是我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打探来的，我用来换一些问题不过分吧？”他现在后颈还在痛。

　　说完不等男人回答，径直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认识戚梧起，对方就永远维持着淡定沉稳的状态，哪怕休息松懈时也始终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好似世界上没有事情能使他慌张。

　　他想知道这人会不会也有着急难耐的一面？

　　戚梧不知沈千秋的真实想法，闻言耐着性子回答：“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

　　身旁的人疑惑地嗯了声。

　　他转头嗤笑：“怎么，难道你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事发突然，我是大意了。”沈千秋这么说。

　　什么，承认他被故意抓走？没有这回事~

　　他转移话题：“女大学生呢？她没事吧？”

　　戚梧不与他辩驳：“没事，现在跟其他玩家一起。”

　　沈千秋：“你见过其他玩家了？”

　　戚梧：“嗯，秃头少女他们撞见了被追赶着从向日葵丛中跑出来的阿奇，阿奇两头被堵，承认了当年的事，他的哥哥确实死于其他奴隶之手。”

　　他这边还什么都没说，戚梧就主动跟他分享信息了，沈千秋又感动起来，决定暂时放对方一马不为难对方。

　　“我被老管家派的人绑走后也见到了阿奇，”他望着灰蒙的天空低声道，“他告诉我，他的哥哥在死的那天其实去见过霍利。”

　　天快黑了，最多不过两个小时便是入夜。

　　身旁男人猛地顿住脚步看来。

　　沈千秋转身与对方对视，将未尽的话说完：“他说，他哥哥的任务需要提交七桶牛奶，或者找到奶牛产奶的真相。”

　　“他哥哥找到了。人是奶牛，人血是牛奶，这个人怀揣着自己找到的答案去见霍利，回来后却告诉阿奇说，他可能今晚就要死了。”

　　“答案是错误的。”

　　的确是其他奴隶杀了阿奇的哥哥，但答案是错的，人不是奶牛，人血也不是牛奶。

　　戚梧听得大为惊讶。

　　这个消息几乎将玩家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推翻。

　　原本玩家们面临的选择有两个：凶手要么是霍利，要么是其他奴隶。

　　并且经过分析他们排除了前者，因为看起来太过明显了。

　　玩家更倾向于是其他奴隶得知了完成任务的方法，认为自己受到威胁，然后合力杀了之前接受任务的人。

　　沈千秋问出自从听完阿奇的话后就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人即奶牛这个猜测是错的，那奴隶们杀死阿奇哥哥的原因还成立吗？”

　　获取牛奶需要杀人取血。

　　老管家等人认为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才先一步杀了阿奇哥哥，但事实证明人血不是牛奶，阿奇哥哥不需要杀人。

　　根本猜测不成立，那他们还能不能将“奴隶杀了奴隶”作为答案提交？

　　“等等，”戚梧抬手阻止他继续想下去，凌厉的剑眉紧锁，神色冷峻，“别钻牛角尖，我们从头捋一捋。”

　　沈千秋：“好，从哪里开始？”他思绪也确实有些混乱。

　　戚梧：“你刚才上来时提到知道我说的奶牛，你的结果是什么？”

　　“我的结果是没有奶牛。”

　　这句话说完，气氛一时沉寂。

　　他看向对面突然陷入静默的男人，此时天光散尽，蒙蒙的夜色笼罩在两人上方，给男人深刻的五官打上一层阴影。

　　“我的结果与你相比如何？”他问。

　　沉默了片刻的戚梧回答：“一致。”

　　有了新线索，沈千秋和戚梧一致认为或许庄园里本就没有奶牛。

　　奶牛是霍利凭空杜撰出来的东西，不是人，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从没存在过。

　　沈千秋：“我能不能再看一下副本提示？”

　　男人伸出戴草环的右手。

　　【触发任务：
　　霍利说庄园里养了十五头稀有的奶牛专门用来生产优质牛奶，这些牛奶营养美味，备受贵族追捧，是庄园重要的收入来源。

　　霍利认为稀有奶牛不好照顾，决定将其作为对奴隶黑户们的考验。】

　　【任务要求：
　　一天一桶，交出霍利想要的七桶牛奶；限时一周。（注：霍利对这些奴隶黑户又爱又恨，并不想轻易让他们离开）】

　　“果然……”有了猜测后再重新阅读这份提示，沈千秋找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十五头稀有奶牛，我们在做任务的时候无意忽略了这点。”

　　因为十五头中有四头是属于预备玩家负责的，他们与预备玩家交集不多，渐渐的也就忽略了这个数字。

　　现在再看，奶牛数量与奴隶数量也不相符，因此奴隶不可能是奶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每一句提示内容前都一个主语——霍利。“霍利说……”“霍利认为……”

　　也就是说后续他们得到的所有信息全都出自霍利之口。

　　在备注明明白白提醒了他们“霍利并不想轻易让他们离开”后，出自霍利之口的信息还可靠吗？

　　再回到最初的副本提示。

　　【书籍名：向日葵庄园】
　　【侵蚀度：中】
　　【通关条件：苟到最后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普通）；所谓真相（完美）】

　　在霍利的一周限时任务中活下来是普通通关；找到真相——奴隶死亡的真相亦或是任务真相，是完美通关。

　　《禁书目录》这个游戏从来都没有说完成霍利的任务能通关。

　　是霍利给玩家们营造出了这样一种错觉。

　　他要求每天一桶牛奶，然后在无人交出牛奶后杀人，于是玩家自然就会将任务与通关等同起来。

　　他们找给奶牛增产的方法、找显形方法，由牛奶联系到牧草，由牧草联系到人，再联系到人血，再联系到杀死奴隶的凶手。

　　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触发死亡条件的分明不是交没交牛奶，而是谁找到了“任务线索”！

　　任务是圈套，玩家找到任务线索代表主动踏入霍利的圈套，代表触发死亡条件。

　　所以从一开始玩家们的思维就走入了一个误区，通关需要的是奴隶死亡的真相，是任务真相，而不是杀死奴隶的凶手。

　　所以无论是霍利杀了阿奇哥哥，还是其他奴隶杀了阿奇哥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务本身。

　　“是任务有问题。”戚梧道，声音因为情绪紧绷而显得沙哑。

　　“弥天大谎啊……”不由自主颔首，沈千秋轻嘶一声。

　　庄园里没有奶牛，所有指向奶牛和牛奶的线索都是假的。

　　从结果反推过程，有些当时不理解的疑点此时变得明显清晰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进入副本那天去隔间里检查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对戚梧道：“洞中不是老鼠兔子，当时所有奴隶又都跪在地上，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戚梧跟上他的思路：“鬼物。”

　　没错，那个时候、那种情况，谁的身份最自由？只有鬼物。

　　沈千秋：“鬼物为什么要弄出声音？它让我们误以为隔间里有奶牛，或者地下有，无论哪种目的是一样的，它想让我们确信这里有奶牛。”

　　抛开那些奴隶不提，因为现在证明奴隶与任务基本没有关系。

　　戚梧若有所思：“最初，鬼物只是想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庄园里存在奶牛。”

　　后来女大学生提出人=奶牛的观点，鬼物才又顺势引导他们，将线索指向后者。

　　他这么一说沈千秋也想起来了，他们收集金色牧草时他分明看到了躲在向日葵后观望的瘦高鬼仆。

　　想到这里还不得不提他的阴阳眼。

　　沈千秋的眼睛自幼便异于常人，具体多幼记不清，他只知道自他有记忆起就一直能看到点奇怪的东西。

　　进入副本后霍利发布任务，他们去隔间查看，他当时看见隔间里空无一物就觉得奇怪，偏偏其他玩家反应过来后说很正常，他只能将自己的疑问埋在心底。

　　尤其后来，他发现副本里的鬼物与他在现实中见到的有很大区别。

　　现实里的鬼都是无灵智、无意识的半透明鬼影，与副本鬼物几乎可以说是两个物种。

　　于是沈千秋便以为可能他的阴阳眼在副本里不管用了，失灵了，感觉既轻松又遗憾，还有点不习惯。

　　直到那晚和戚梧一起守夜，他看见了戚梧看不见的霍利，这才发觉原来他的眼睛仍然在发挥作用。

　　还是游戏经验少了，如果他及时弄明白这点，至少能早些时候发觉端倪。

　　“刚进入副本的第二天我跟你提过小女孩圆圆和童话故事的事，你问我具体是哪个童话，当时我答不上来，现在我知道了。”

　　他对戚梧说：“是《皇帝的新装》。”

　　只有聪明人能看见的“新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