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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王爷回府的消息,黄鹂还是从马房的小厮嘴里听说的。
      她让门房的人见到秦王回来,立即派人通知自己,可结果压根就没有动静。要不是她想去马房看看有什么活能丢给那个卫燕喜做,她还不知道王爷已经回府了。

      那个卫燕喜,狐媚子一般的模样。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自己是故意刁难她,居然还打算去修蘅芜院。
      想修就修吧,反正那院子又破又旧,王爷从来不去,她就是在那修一辈子,指不定都见不到王爷。这种时候,长得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任人调派。

      黄鹂原本是伺候太后的宫女,后来被太后做主赏赐给秦王,那是奔着做妾来的。
      宫女出宫,通常只有两条路。
      要么是年纪到了,或者得了宫里的恩典放出去,要么就是被主子赏赐给臣下。

      黄鹂对秦王的心思,从到秦王/府那一天起,就从没遮掩过。
      可因为她是宫里出来,又有太后做靠山,谁也不敢说什么。即便是张仆,也会让她三分。

      这左让右让的,让出了她的沾沾自喜。

      她花功夫做到了秦王院里的大丫鬟的位置,虽然还是不能近身伺候,可好歹能时时刻刻出现在王爷的眼皮底下。
      她满心想着,说不定看着看着,自己就能如愿以偿了。

      听小厮说王爷回来了,黄鹂定睛一看,果然在马厩旁看到了正在吃草的秦王坐骑,内心腾地欢喜起来。

      “不过,王爷刚一回来,就好像往蘅芜院去了。”小厮说,“那院子不是一直荒着没用么?”
      黄鹂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散得干干净净:“去、去了蘅芜院?”
      小厮抖了一把马料,递到马嘴边上:“王爷带着张总管过去的。也不知道过去做什么,那么荒的院子,光收拾都要收拾很……”

      小厮话没说完,黄鹂已经心慌意乱,急匆匆地跑了。
      他在后头愣了愣:“黄鹂姑娘怎么跑得这么急?”
      有同伴起哄:“人以为那院子荒着有的是麻烦,前脚刚把王妃送来的美人赶到那儿去,后脚王爷就过去了,她还不心急死了。”

      “真的有美人?什么样的美人?”
      “天仙一样。”

      卫燕喜放好最后一块瓦,终于从屋顶上爬了下来。
      阿牛已经被人叫走了,说是因为王爷突然回府,厨房里的食材备得不多,让他跟着厨房的嬷嬷一道再上街买点。
      于是偌大的一个蘅芜院,就只剩下傻乎乎的一个鹌鹑还陪着她。

      “屋顶好了,剩下的就是这些木板。”卫燕喜擦了擦手,“估计还要再忙上三四天。”
      “王爷回来了,这边修缮的事,应该用不上我们了吧?”鹌鹑问。
      卫燕喜摇头:“不知道。”

      两人一起蹲在地上,四只手在一个盆子里来回搓着,一不留神指甲划拉到手掌,燕喜下意识抽了口凉气。
      鹌鹑愣了下,忙抓起她的手看:“燕喜,你的手都起水泡了。”
      卫燕喜“唔”了一声:“太久没做这种活了,习惯了就好。”

      从发现自己成了另一个人起,燕喜就知道,这具身体是个娇嫩的。
      也对,原身八岁就进了孙家院子。前面八年吃的苦再怎样多,也够孙妈妈用七年的时间给养回来了。
      扬州瘦马么,不就是身娇肉嫩,走一步晃三晃,就连黄昏的太阳都能晒黑了肌肤。

      她拿着这么具身体做苦活,说到底,还有些对不起人家……

      “燕喜。”
      有人喊她的名字。

      卫燕喜回头。
      院门外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见她回过头来,当下露出笑容来:“燕喜姑娘,王爷要见你。”
      卫燕喜一顿:“王爷……找我做什么?”
      少年看了眼瞪圆眼睛看过来的鹌鹑,笑道:“姑娘放心,是好事。”

      卫燕喜跟着少年走在去往疏云斋的路上,有来往的丫鬟看到她,小声议论——
      “那不是王爷身边的蓝鹇么,他后头跟着的那个是谁阿?”
      “不就是前些日子被前王妃的娘家人送来的瘦马吗。这是里头长得最好的一个,听说叫燕喜。”
      “那他们怎么在一块?”
      “会不会……会不会是王爷召见?”

      正说着,疏云斋近在眼前了。
      卫燕喜跟着名叫蓝鹇的少年走进院子,一眼就瞧见了跪在书房门前的黄鹂。秦王景昭站在廊檐下,眼帘微垂。
      听到脚步声的瞬间,他抬眼,目光如炬地对上了她。

      “燕喜姑娘。”张仆笑意盈盈,“蘅芜院修缮的事,不知是如何落到姑娘身上的?”
      卫燕喜怔了下,才算是想明白张仆指的什么,回道:“这事难道不是张总管交待的吗?”
      她语调惊异,带着半信半疑的口吻,连带着一双眼睛,都蓄满了迟疑。

      景昭看着,没有动怒:“张仆。”
      张仆连忙请罪:“王爷,奴才离开前交待的,是让府里惯用的工匠修缮蘅芜院。奴才还特地让画眉从账房支了一笔银钱给黄鹂,这些都是账面上留着的。”

      卫燕喜视线往下,就见跪在脚边的黄鹂听到这话后脸色煞白,撑在膝盖上的两只胳膊禁不住地打颤。
      “黄鹂。”她听到景昭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可能正是因为语气的关系,黄鹂手也不抖了,仰起脸来小声道:“王爷,都是奴婢的错。”
      卫燕喜看着她抽哒哒的样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心安理得地看起戏来。

      景昭看了眼神情自若的卫燕喜,视线落在黄鹂脸上。
      “你都犯了什么错?”

      黄鹂噎了下,扫到景昭身边笑盈盈的张仆,余光又瞥见站在自己边上的卫燕喜,一肚子的委屈当即搅成团。

      卫燕喜默不作声,只当是没注意到她那委屈巴巴又带着点恼恨的眼神。

      黄鹂咬了咬嘴唇,按捺住满心的不甘:“王爷,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领会错了张总管的意思。总管走得着急,奴婢没顾上多问几遍确认下,就……就自以为是的把事情交待下去了。”

      她突然承认了自己的错,卫燕喜倒是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景昭。
      景昭问:“张仆说了什么?”

      黄鹂身子明显一僵,低着头说:“张总管说、张总管说他要出门一趟,蘅芜院修缮的事就交给我来办,一切开支走账房。”
      她说完,有些急了,急忙跪行两步,“我把钱都给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兴许、兴许是燕喜姑娘她、她误会了我的意思……”

      卫燕喜看着黄鹂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说刚才承认的那么快,原来到最后还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再看她说话的时候,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咬着唇满眼祈求,卫燕喜更是直接视而不见。

      卫燕喜一点也不想配合黄鹂去演这么一场戏。
      不管是粉饰太平,还是怕以后报复,对上黄鹂瞥过来的哀怨地眼神,她轻笑了一声:“黄鹂姑娘,你是王府的老人了,很多事情你比我了解。比如,王府管用的工匠都叫什么,擅长什么,专门为王府供货的铺子是哪家,价钱多少。这些你知道,我不知道,当然说不定你也不知道,所以你才专门把阿牛借给我用。”
      卫燕喜想了想,继续说,“不过,你报给阿牛的那个能支出的银钱,也只够买买砖瓦的了。至于自己请工匠,钱是完全不够用的。”

      黄鹂死都没有想到卫燕喜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种话。
      那层窗户纸,卫燕喜半点没有想要继续遮住的意思,根本就是伸手捅了两个窟窿眼,还特地挖得又大又显眼。

      黄鹂看着卫燕喜,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对方已经说完了话,继续低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比起自己现在惊慌失措,唯恐被王爷厌弃的样子,卫燕喜娴静安然的样子,简直是浑身都在对她进行嘲讽。
      黄鹂发起抖来,看向景昭,咽了咽口中的唾沫:“王爷……”

      “她说的都是真的?”景昭打断她的话。
      黄鹂对上景昭的目光,下意识摇头,她想解释点什么,可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景昭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过一瞬,又转回到燕喜的身上。
      “张仆。”他叫道,“你说说,你是怎么交待的这件事。”

      张仆轻声答应了一声,居高临下,看着黄鹂。
      “那日黄鹂来找奴才,说是蘅芜院荒了太久,屋子有些破损,需要修缮一番。奴才要出门,便将这件事交待给了她,并从账房走了一笔账目,让她可以叫来府里惯用的工匠和店铺,把要用的人和材料都用上。”
      “奴才以为,这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应当不会有人听不懂才是。而且,奴才方才已经让画眉把账本拿过来看过了,奴才走前知会的那笔账目已经全部取走了。”
      他顿了顿,最后说了四个字——“分文不剩。”

      卫燕喜抬眼去看,那主仆二人神情淡淡,对上她的目光,张总管甚至还点了点头。
      接收讯息的卫燕喜作势变了脸色:“原来张总管一开始是安排了人手的。黄鹂姑娘怎么就忘了这事呢,瞧我这笨手笨脚,磨破手不说,那屋顶说不定还得重新修一修才能用。至于用了多少钱,阿牛手里有当时买东西留下的票据,王爷可以让人去对一对。”
      她把手一摊,耸了耸肩,大剌剌地露出手上的口子。

      景昭一眼看去,只觉得那双白嫩的手上,露着几个碍眼的伤口,叫人觉得刺眼得很。
      他去看张仆,后者当即颔首领会了意思。

      黄鹂不知道那个颔首的意思,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马上惨白了脸,仰面看向景昭。
      “王爷。”
      她嘴巴发苦,哀哀地叫了一声。

      景昭平静地说:“还想解释什么?”
      黄鹂不敢再辩:“……王爷,奴婢只是怕老往账房跑,害得画眉平添麻烦,所以才一次取走了所有银钱。奴婢、奴婢一时忙碌,忘了请工匠……王爷息怒!”
      景昭:“嗯。下去自己领罚。从今日起,不必再在内院伺候了。”

      “王爷!”一说领罚,又说不让她在内院伺候,黄鹂的脸色更白了,“王爷,我是太后娘娘派来伺候王爷的,王爷,我……我只是一时疏忽……”

      景昭没有理会黄鹂的惊惶,转开眼,一直候在外面的蓝鹇此刻上前,轻轻一托一拉,就轻而易举地将黄鹂从地上拽了起来,不给丝毫反抗机会地带出了疏云斋。
      卫燕喜跟着看过去,身后头秦王叫了她的名字。

      “你从扬州来?”景昭问。
      卫燕喜愣了一瞬,回道:“是。”
      “扬州的瘦马都会爬高修房?”

  •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口口,对不住,才发现“秦王/府”被口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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