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另一端》平天烬

1、第一章（上）

　　第一章

　　“小奇，吃饭了。”老妈的大嗓门从开的很大声的摇滚传出来。
　　“嗳……”钟奇习惯的答了一句，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还差一个题就写完了，不喜欢做事的中途被打断。
　　“快点去吃饭了，吃完饭再写！”老妈一边脱围裙一边推开紧闭的门催着，炮弹似喊出的话饱含着不耐，叹了口气，将作业本推到一边，刚开始看见她这么用功写作业的样子，父母两个哪个不是感动的要死，特别是与那个只知道打架泡mm的老哥和天天在外面疯玩的小妹相比，她简直就是钟家的特例，不过看惯了她的乖巧之后，这就不成为一件令人高兴惊奇的事情了，吼起她来跟吼钟家另两个没什么分别。
　　慢腾腾撑着桌子推开椅子站起来，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作业本，记住题目的每一个细节，就算不能写，也可以乘着吃饭的时候考虑后面的步骤，速速吃完饭就可以回来写了。
　　她算不上是一个专注的人，也不是特别的爱学习，只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忽略掉身外世界，这一点让她在学习上似乎很占优势，。
　　撂开门帘，桌上老爸和小妹钟芸已经开动了，拉开椅子，瞄了一眼电视机，又在看新闻，“大哥又不回来吃饭？”
　　“他们高三要连着上晚自习，跑回来吃饭多浪费时间，不如多做两个题。等会你去给他送饭过去。”老妈将盛好的饭递给钟奇，交待着。
　　钟奇低着头扒饭，咸肉冬瓜汤，干扁豆角，都是大哥喜欢吃的。闷闷的专从咸肉冬瓜中捡出冬瓜来吃。
　　“老妈，你是不是太宠老哥了，学校又不是没有饭，老哥又不是傻子能饿着才有鬼，送什么饭呀，傻不拉叽的。”钟芸撇着唇，乘机死命将瘦肉拈进自己的碗里，被老妈一筷子敲下来一块。
　　钟奇暗暗叹气，小妹真是太不了解老妈了。
　　“你懂什么，学校的饭能吃吗？又没有营养还贵的要死，特别是你哥高三了正是需要好好补身体的时候……”
　　“得得得，要不要给他补点娃哈哈AD钙奶？”
　　“啥？”
　　钟奇瞪了钟芸一眼，她总是在老妈面前一张嘴乱说，一堆的新鲜词搞得老妈一头雾水，她还在旁边掩着嘴笑得开心。
　　“没什么。”扁着嘴，钟芸咕噜咕噜喝着汤，全家最怕的就是这个跟闷葫芦似的的二姐……谁叫她是最小的呢？呜呜，在班里她可是老大，回到家就得装小，呕死她了。

　　吃过饭刚过八点，刚好是大哥下最后一堂课，老妈把准备好的保温饭盒交给她，掂了掂，沉甸甸的。
　　站在门口穿鞋，“等一下，我再拿点东西。”单脚跳进屋子胡乱将几本小说丢进背包中，再跳到门口，包挎在左边，右手提着饭盒，左手捞了一件薄外套，入秋了，晚上很凉的。
　　“快点回来啊！”一直没开口的父亲抬起架着老花镜的眼看了她一眼。
　　“嗳。”每次这样回答还是经常混个两三个小时回家再推说在学校学习，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
　　心里有些暗暗同情老爸老妈，对于玩得不象话的孩子没话说，对于她这种看起来乖乖的孩子也没话说，真希望自己以后别有这种不知道要白掉多少头发的孩子。
　　一般说来，小小年纪就会考虑这些事情的孩子通常是比较多虑的，不过，她觉得自己活得还算是快乐，除了不要去考虑一些在她这个年龄称为多愁善感的事情。

　　天已经开始蒙蒙的灰了，隔个七八米远大概就已经看不是很清楚了。秋天，白天的时间不那么长了，盛夏的时候一直到十点左右才会全黑，现在黑的早了，风也显得轻薄多了，闭着眼闻着，好似可以闻到泉水的清冽。刚刚吃过的冬瓜还好似在嘴里透着阵阵清香。
　　沿路挨着树，捡最阴暗的地方走。家到学校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到，城市本就小，远也远不到那里去，绕着圈子走也不过几十分钟的差别。
　　“小奇，又去给阿岩送饭？”叱——，因刹车摩擦发出刺耳的长吟。一辆黄黑的吉安特单车停在钟奇身边，一个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衫的男生一手撑着车把单脚点地，笑呵呵地看着她，晚风吹过他明显违背发禁的刘海，路灯光线不够不足以看清他的眼瞳。
　　“恩。”他是大哥的同学宋迤，一个男生却有那么迤逦的名字，特别是他还不具备和名字相称的清俊，见到他的样子总是拖着球，挂着运动后满足笑脸的样子，很白痴，所以记得清楚。
　　“我载你去学校，啊，阿岩真是太幸福了，我老妈连给我做饭都嫌烦就更别提给我送饭了。”
　　摇摇头，齐耳的发丝抚过脸颊，凉丝丝的，钟奇眯起眼，感受这风的舒适，空气的颜色已经变成灰蓝色，却不浓厚，好像调节透明度的灰蓝色，只薄薄的蒙着，清透的感觉。
　　“不用了，马上就到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
　　瞪着一点地便像拖矢的箭射出去的身影缩的像子弹般大小，钟奇的嘴角弯起了一下马上又垮成直线。未经大脑的东西一旦由大脑过滤了，马上就变得索然寡味。

　　又走了约2分钟就到了大哥的班级，拜老妈所赐，老哥的同学几乎都认识她，一见到她都不用开口自然会有人好心地叫大哥出来。当然了，也有热心爽朗的人会直接叫她进教室，她从不肯而已。
　　她知道自己在大哥的同学中的感观如何，大抵是脱不了腼腆，沉默，或者直白点就是死板的但是成绩很好的妹妹。
　　大哥也对她没辙的样子，常常说家里就她一个是抱来的或者他和小妹是被抱来的，那么不同。换言之，她是他们中的异类。小学的时候硬是把自己的名字里女性化的‘琪’改成了像男孩子的‘奇’之后，大家就已经认定了她的奇怪。
　　就连剪头发的时候，理发师也说她的头发很奇怪，最低下一层头发倒着长，只能披着头发，于是，多年来，在发禁的压迫下，齐耳的短发一直留着，乖乖的，看到她的样子的人多半能想象出她的乖巧，她也确实不负众望，甚至经常让人跌破眼睛，她知道很多人在她背后指着她说，‘看她一副平淡无奇的样子想不到她的成绩有多好吧！’好似她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那些死的成绩似的。
　　她不在意的东西，有些人比她还在意，还自以为她也在意，处处逼着她承认。真是让人无奈的好笑。

　　“老妈又叫你来送饭？”钟岩怪叫，捂着脸作出扭曲的表情，好像有人逼着他喝毒药。
　　“有咸肉冬瓜和干扁豆角。”果然看见他马上露出招牌笑脸。钟奇将保温饭盒递给钟岩，转身就要走。
　　钟岩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又去看小说！”一脸不能苟同的样子，倒是比平日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钟奇甩开他的手，笑出来，背着手退了两步，“没什么事做嘛，我的作业写完了，去看小说消磨时间而已，我会记得早点回家的。”
　　抓抓头发，钟岩收起尴尬的手，唉，妹妹长大了，连哥哥都碰不得了，偷偷感慨一下子。“你的功课没人会操心的，别老是在看书，看你的镜片又厚了吧！”
　　眼睛隐在镜片后眨了眨，泛着丝丝笑意，她大哥跟女孩子总是闹不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思非常细密，稍嫌罗索了点，让她感到他比较像老爸。
　　“呵呵，阿岩也有这么罗嗦的时候，好像老头子。”一个长发的女生抱着一摞作业本要进教室的样子，看见他们停了一下，她，认识的。是老哥班里的物理科代表，上次拿到高二组物理竞赛二等奖，而她那时候是高一组竞赛一等奖，一同上台领奖的时候就对她映像深刻，因为她是少数成绩好长得也漂亮的女孩又跟大哥一个班却从没听大哥提起过。
　　“因为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妹妹呀，当然关心了，你这种独生子女是体会不到这种手足之情的。”宋迤转着一颗篮球晃过来，一把用空闲的手搭到大哥的肩膀上，衣袖卷起，竖领运动服，微弯着腰，光亮处，刚好看得见脸，时常笑得灿烂的脸拧出不爽，“好你们的，说等我吃了饭回来斗牛，结果我才吃了个八分饱就匆忙跑过来你们全都跑光光了。”
　　“你以为我们想跑啊，你刚走，老班就下来了，拿飞刀射线眼瞪我们，谁还敢继续打？吓得大飞居然都射丢球了。”
　　“哈哈哈，活该那小子总自夸神射手……”
　　趁着他们进入到自己的圈子当中，钟奇溜出教学楼，从校门出去右拐直走过了十字路，窜到居民区，找到租书店，经常在这里租书看书，跟老板已经熟到买东西都可以先赊，啥时有钱啥时给。老爸老妈肯定不知道她在这里反而能放声大笑，因为这里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只有在这里她的交际能力才体现出钟家的品质。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只对书狂热，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几乎勾不起她的兴趣，她只能在小说中寻找到快乐悲伤这种作为‘人’所应具备的情感。而在志同道合的朋友中，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性格开朗的女孩，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跟其他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相处。
　　别人只当她腼腆而已，殊不知她只是不想说话，又或者是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