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十五章 初遇 ...

  •   景若梅从清水阁出走的时候,身无分文,他没有尹肆幸运,有人偷偷塞盘缠给他,那时阁中大丧,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走了,再到后来,就连景若梅的亲母也不打算寻他的下落,毕竟他在清水阁中毫无建树,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个丢脸的低修,于是,他的生死已与清水阁,与尹氏没有牵扯。

      那时的景若梅过的艰难且痛苦,虽他从小都没被当成大少爷一样捧在手心,但好歹也是个官宦之子,后来在清水阁虽没什么人愿意理他,但也是好吃好喝长起来的,而这一出走,连吃顿饱饭都成了问题,就更不要提住、行这些排在后面的事情。

      原本来到历阳也本不是目的,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里,那时正晚,景若梅就在江边的柳树上翘着二郎腿休息,第二日一早,睁开眼就见一人在树下钓鱼。

      景若梅也不急着下去,反正日复一日闲来无事,他就这么坐在树干上看着那人一动不动地坐着,半晌也没见过有鱼上钩。

      临近晌午的时候,远处跑来个少年,他老远就在喊这个钓鱼的人,他说,爹,午饭做好了,回家吃饭吧。

      渔人抬头望了望自己的儿子,然后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道,“这江鱼越来越少,本想钓条给你开开荤,谁知这……”

      “爹,没事儿,快些回去吧,午饭凉了可不好。”

      那少年说着过来搀着自己的父亲,弯腰去帮他捡地上的草篓。

      不知道为什么,景若梅突然感到胃部一阵一阵地酸楚,他想,也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了。

      许也可能因为别的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扯了一截柳枝,跳下树,站到江边,集气于腕,发力于枝,就见那根柳枝像长了眼的蛇,游走着冲向江鱼,干脆利落地卷住然后景若梅一扯手中枝条,他就抓了只大鱼上来。

      那鱼滑不溜秋的,景若梅用柳条卷了卷鱼的身子,然后半抱着那条大鱼跑向那对父子,嬉皮笑脸道,“兄台兄台,我刚抓了条鱼,但没地方煮,可否去你家借点儿油盐酱醋一用?”

      父子二人看着他就像看个怪物。

      这江边虽有鱼,但被人钓的都已经精头精脑,没那么容易上钩,不明这人怎么用柳条就能抓住一条鱼,甚是好奇。

      “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四处游历的小道一个,到了历阳盘缠用光了,已几日没吃东西,若兄台能让我在贵府上做条鱼填饱肚子,在下也可与两位一同享用这条肥鲤……毕竟、毕竟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不是?!”

      渔人看了看景若梅,又看了看瞧着那鱼吞口水的自家儿子,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便带着景若梅回了住处。

      路上聊了几句,这渔人姓苏,家中只两人,便是他苏笃林和他这个十几岁的儿子苏晃,家中是做木匠活计的,其实他刚过不惑,只是养家操劳,显得有些老成,平日搬木运材,腰背多伤,久坐而立会疼得站不直。

      景若梅并没坦诚地说自己是尹氏的外姓亲戚,一是他并不想自卖自夸地攀高枝,二是他也不想解释太多有的没的,不说总比说的要方便生存,现世还有不少修仙世家、道观仙门,从哪儿都能学些除祟却邪的法子,拿来这点儿小本事养活自己并不需要解释太多出身的事情,所以他只说了自己的姓氏,其他未多提及。

      相识就是这么稀松平常的事情。景若梅对这父子来说应算得上是可疑的不能再可疑,但他们两个就是这么轻信了这看上去不太正经的道人,皆是因为当时都在传修道之人无坏心,景若梅不知这该不该高兴,但仍在等着肥鱼上桌之前苦口婆心地劝诫二人对陌生人要多几分心眼,不管是否修道,人心难测。

      苏笃林痛快地答着是是是,旋即给景若梅满上了一杯梅子酒。这种果酒是历阳的特产,他差了儿子现去买的,说是为了迎景侬这位客,定是要喝上两杯的。

      景若梅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善心之人,无论怎么告诫,他不吃个亏,恐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日景若梅真是吃了个饱,饱的腹痛半日动弹不得,就坐在那苏家的木匠铺子里,看着苏笃林据木打磨,看着苏晃刻木拼装,苏笃林总是一边做着工一边教儿子,而苏晃总是乐在其中地自己雕着木偶,点头答是,景若梅就这么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羡慕。

      他从未和父亲这么对话过,与母亲也是,与家中任何长辈都是,他们总是恨铁不成钢,而从来没想过他景侬是否想变成那块钢。

      也许这就是景若梅中意这两父子的原因,他似是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缺失的一大半的自己,于是他很常与他们来往,像是要把失去的自己一点一点补上似得,那段日子,他过的很开心。

      苏笃林比景若梅大十岁有余,所以景若梅喊苏笃林苏大哥。

      景若梅比苏晃也大十岁有余,所以苏晃喊景若梅若梅哥。

      这三人互相的称呼倒是好笑,但苏家父子从不计较这些小事,于是就这么胡乱的叫着。

      初来历阳的时候景若梅没处去,也没钱吃饭,更没有养活自己的活计,所以他每日早上都去江边抓两条鱼,然后在苏家蹭吃蹭喝,晚上,就在苏家外堂的木材堆里凑合睡一宿,周而复始,可没觉得比在清水阁过的日子差多少。

      遇一日城中大乱,说是那有钱有势的康家大宅中闹了邪,一群人跑去围观,景若梅在城中闲逛,想找些零工做做混些工钱,苏晃的生辰临近了,他想送他些什么庆贺一番,于是一听有地方闹邪,就凑在人群里先看了看,心想如能解决,就靠这除祟的本事挣它一笔。

      无事可做的邻里乡亲就是喜欢议论别人的家长里短,景若梅凑在人群里听了个大概。

      康家最近闹了尸患,一到晚上就有敲门的声音,仆人去开,迎面就是一张腐烂的脸探了进来,吓的仆人连滚带爬地叫了管家来看,管家还未到门口,就见那门缝里影影绰绰能见到几个人影晃来晃去,那形态姿势一看就不是常人,他也是从未见过这种事情,赶紧紧锁上门回去报告自家老爷,老爷也没什么办法,想差人从后门连夜入兰陵请尹家人来帮忙,可后门也是一群走尸晃来晃去。

      无法,只得一家老小几十人缩在家中不敢出门,想着等到天亮再找些法子。

      谁知白天一看,门外没见什么走尸踪影,问过附近的人,也都没说见着,所以这康家人都自我安慰着兴许是自己看走了眼,或哪来的妒忌康家家大业大的人作的祟,天一亮就没了。

      可第二天入夜,这群走尸又来了,这次康净良狠狠地掐了他们家一个仆人的胳膊,听着他嗷嗷大叫才确定这不是看花了眼或做着大梦,这才下定决心,天亮一定派人去找尹家人来。

      这不是天一亮,仆人正打算出门,就发现门上和围墙上有着大道的血痕,这可比前一日闹尸患闹的严重多了,好多人都围在那附近看,就算康家仆人都把那些血迹刷洗干净了,还是不愿离开,交头接耳地不知说着什么。

      景若梅一听就明白了。

      没做多言,就去敲了康家的大院门,那粗布裹头的看门仆哆哆嗦嗦地开了门,见不是走尸,舒了一大口气,又疑神疑鬼地问道:“你谁?有何贵干?”

      兴许是看景若梅一身褴褛,头发也没怎么梳理,双手互相插在袖子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去跟你家主人说,不用大老远派人去找尹家人,你家这小灾小患,我景侬就能解决。”

      看门仆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见他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实在不能相信,可又怕耽误了事情,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关上门,先去通报了。

      过了一小会儿的工夫,他又开了门,说是老爷请见。

      景若梅大摇大摆地跟着仆人走进康家大院,眼睛不停打着转儿,四下来回扫着,寻找着所谓的“祸源”,似有十足把握解决了这事。

      景若梅进了厅堂,康净良本无什么表情,毕竟他一介布衣,还是破破烂烂的那种布衣,实在引不起一方富甲的欢迎欲望,可毕竟这人吹牛吹上了天,说是能解决他家晚上闹走尸的大祸,不妨先听他说上一番,若不能解决,就打几十板子扔出去,若能解决,这种人,给点儿小钱便可打发。

      景若梅一见康净良那表情就能猜到他的想法,毕竟他小时候跟在父亲身后,看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虽他并不愿与人勾心斗角,但多少还是能看得懂脸色的。

      “康老爷,在下景侬,曾上山跟师父学了些仙门方术,若看得起在下,便让在下帮您老解忧,除了这尸患,可好?”

      “景先生客气了,可有可行法子在心?”

      “当然,已成竹在胸。”

      “那好,不妨说来听听。”

      “这倒不急——”

      “若说报酬,能解决了此事,自不会亏待了先生。”康净良笑着捋了捋胡子,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

      既然康家家主抢着断他话这般说了,景若梅也不会再厚着脸皮继续追问,于是一拱手,道了个谢,似是这赏势在必得。

      “那景先生,就先来说说,你要如何除这祸患,又需要我等作何准备?”

      “劳烦老爷差人帮我准备沐浴之处,再买些素帛麻线回来,然后准备毛笔朱砂,顺便问清了……”景若梅一顿,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这门上贴的符篆,都是从何处而来?”

      管家听闻,不用主人吩咐就已经差人去办了。

      “哦,是小女前几日买来的,有何不妥?”康净良问道。

      景若梅一笑,道:“老爷可曾听过‘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