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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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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露暖请她坐下,习惯性地抬手提茶壶,要给人倒茶。
哎,在医院都是这样的嘛,有病人上门找麻烦了,先不说别的,倒杯茶请您喝。
陈晖儿大惊,忙抢过茶壶,反而替赵露暖倒满一杯。
“暖小姐……昨日,我兄长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怪罪他。”
陈晖儿一脸视死如归。
她想了一宿,终究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能存着侥幸心理。
若是赵露暖要追究起来,只凭她红口白牙这么一说,他们陈家便要坐以待毙。
倒不如主动送上前来,让她折辱一番,消了气,或许手段不会那么狠厉。
她只是陈家的女儿,自然比不上哥哥和父亲重要,牺牲了她,换得陈家安稳,也是值当的。
陈晖儿的手在颤抖,赵露暖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只是想到昨天的事,她比陈晖儿还要尴尬。
现下,也只能装傻。
“什么?你哥哥?你哥哥怎么了?”赵露暖眨眨眼,桃瓣似的双目,做天真疑惑状,很是娇俏可爱。
陈晖儿只以为她明知故问,咬了咬唇,狠下心道:“他、他昨日是为我出头,一切都是我在家中挑唆哥哥,我哥哥宅心仁厚,并不是那样的人……暖小姐,您要罚,就罚我吧。”
这孩子真实诚。
赵露暖心中暗叹,也有几番动容。
女子有千样活法,如原主,被宠到了天上去,如陈晖儿,委曲求全至此。
尽管这只是一本书的世界,但其中这些细节,却是真实的生活。赵露暖隐隐感觉得到,这个世界也是自成体系,有了规律,便自行运转,有些东西,书里没写,有些东西,书里写了,却也不一定真实。
赵露暖知道,自己一味推脱,只会让陈晖儿更加不安,她想了想,便学着原主的样子,一挥衣袖,将那盏茶洒到了陈晖儿衣裙上,骄纵道:“嘁,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结果你倒好,在这儿一脸苦相,还总是说起你那什么狗/屁哥哥,败坏我的兴致。我看了你就碍眼,你快出去。”
陈晖儿忙解开包裹,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讨好道:“这是小市上新上的话本子,料想暖小姐还没看过,便给暖小姐拓了一本,送来了。”
赵露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一把夺过来,侧靠在蒲团上,穿着绫罗小脚裤的双腿翘起来,一晃一晃,长睫微垂,对着那本书打量。
这一看,她本就粉嫩的脸颊变得更是艳红如火,原因无它,这话本子竟是缠绵悱恻的小言,陈晖儿让人拓下来的时候,还着意把男主女主的名字换成了她与太子的名讳,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在写她和太子的恋爱小故事。
这这这?古代女子花样也挺多的嘛!
看陈晖儿这么熟练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赵露暖“啪”地合上书,喘气不停,实在是羞耻。
陈晖儿战战兢兢问:“暖小姐,可还喜欢吗?若对这个本子腻味,我再让人去搜寻……”
“不、不用了,我的意思是,我要留下,一个人慢慢看!”
这是欢喜的意思了,陈晖儿眉头终于松了松,颇感欣慰。
赵露暖真想仰天长叹,她快被原主的疯狂弄晕了。
见不到真人,就用这样的方式迷惑自己?
赵露暖心念一转,干脆趴在桌上,两手托腮,粉嫩的两颊还有些婴儿肥的微嘟,这样明晃晃地睁着大眼睛,如同名画中的仙童一般明艳可爱。
只是,她说的话却是痴的:“究竟怎样才能见到太子哥哥?去了越楼台,秋千飞那么高,也还是见不到东宫一角。”
赵露暖心想,既然这陈晖儿是原主压榨下的助攻,对她痴迷于太子的事情又这么了解,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也不一定。
可是,陈晖儿闻言,沉默了许久,才斟酌着语句,尽量不惹恼赵露暖地说:“太子殿下深居简出,尤其不与宫中朝臣的子弟来往,除了他那一批幕僚,还真没有谁能见到太子真容。”
说完,陈晖儿求生欲望很强地又补充道:“不过,太子殿下每月十五必然去朝安寺上香,若是能在途中见一面的话,定然会对暖小姐一见倾心的!”
赵露暖眼睛一亮,这不,山人自有妙计,总算给她找到一条出路。
后日便是十五,她若准备一下,还来得及。
赵露暖夸了陈晖儿几句,笑眯眯的很是高傲,一心惦记着太子,全程没再说起陈辰打算推她下楼的事,陈晖儿观她神色许久,终于确定她应该确实是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陈晖儿,赵露暖一刻不停地着人去打听太子去朝安寺上香的事,反正原主的疯狂人尽皆知,在这个赵府,更是不用顾及什么脸面了。
赵露暖想着想着,掩面叹息。
她的节操啊!
但是,仆从打听来的结果让赵露暖很是失望。
太子确实每月会去朝安寺上香,但都有专门的车队护送,方丈更是出门迎接,直接去了尊贵厢房,根本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想来也是早已知道这一点,原主才一直没有打这个的主意。
但赵露暖不同啊,她现在在太子身上系着的是生死存亡,那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赵露暖想了想,又跟丫鬟嘱咐几句,让她去问问,寺里有没有哪个德高望重的大和尚愿意广受信徒,或是行动方便的,能混成个小和尚混进去。
反正她只需要接触到太子就可以,不在乎什么打扮妆容。
若是原主,定然是不肯如此卑微的。
丫鬟诧异地看了眼赵露暖,也不敢反抗,点点头就去了。
赵露暖想到什么,又拉住她,嘱咐道:“行事要悄悄的,别叫父亲知道了。”
若是让赵鸿毅知道了,那还得了,以赵露暖的了解和猜测,到时倒霉的定然不是赵露暖,而是她几个哥哥。
都是她哥哥不为她出谋划策,才让她铤而走险,这必然是赵鸿毅会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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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正与上首的人汇报着什么。
台上之人长袍曳地,黑色的锦袍上绣着五爪蟠龙,长身而立,身上只有十六岁的年纪,气度却已不凡,浑身尊贵威严的气度,以及视野遍布万里江河的智慧从容,已无法遮掩。
“……赵家并无异动,只是,赵氏嫡女最近有些许奇怪。”
那除去伪装单膝跪地的人,赫然正是赵露暖的贴身护卫之一,那日扶她下马车,若有所思的那一位。
睢峻听到此处,眉心皱了皱,但他一向待下宽和,便没有打断,只鼻腔哼出单音,示意自己在耐着性子继续听。
侍卫经过训练,心知任何察觉不对的地方,都要向太子汇报,但是他思来想去,只觉得赵家的这个嫡小姐和以往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同,竟说不出所以然。
他只好描绘道:“赵露暖与同龄家族子弟出外游玩,大肆宣扬对殿下您的势在必得……”
“停停停!”睢峻头疼,挥手道,“要说这个,就别说了。”
侍卫顿了顿,只得闭嘴收言。
犹豫半晌,他忍不住谏言道:“殿下,如今版图已定,在外,有强军驻守,在内,我等已深入到每个权臣府中,把控局势,您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为何犹豫至此,连各家小姐的名讳都不忍卒听?朝中已对此颇有微词,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有对您不利的传言……”
睢峻以拳撑着侧脸,宽大的袍袖遮住了他的面容,不被属下所见。
侍卫等待许久,不见殿下回应,忍不住抬头,偷觑殿下神色。
十六岁的殿下,面容已长开大半,脸庞竟只能用精妙绝伦来形容,若是,若是这样的殿下喜好男风……
侍卫浑身一颤,不敢再多想,死死地垂下头,为了自己的某种安全考虑,不敢再多看上首之人。
几句话打发了侍卫,睢峻在独自一人的殿内,那张倾倒天下的容颜微微抽搐扭曲,终于露出恼怒的神色。
若不是在襁褓之中,便听闻的那所谓“神谕”,他又何苦避女人如蛇蝎?
他勤勤恳恳十六年,牺牲了所有的玩乐,抛却了一切的惫懒,只为成为一代明君,护佑天下百年安乐,岂能屈服于一个神谕,要他去当那软脚虾,靠收揽女子、利用女子背后的势力称霸?
他、不、信、邪!
既然那神谕乖张至此,他便偏偏逆天而行,这一世不碰任何女子,倒要看看,与天斗,他何时能赢。
后天,又要去朝安寺问天了,这一次,是否会有不同的结果?
睢峻眼眸深沉,负手在后,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万里江山。
轰隆——
雷声乍响,大雨淅淅沥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