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2章 ...
-
叶基成了第一个留在希尔寝殿里守夜的仆人。
“哼，得意什么！”
说话的是塔尔，一个喜戴粗俗玫瑰花环，穿缀满珠宝长袍的美艳男子，他是冬星最受国王恩宠的贵族——西律送给希尔的仆人。
仗着自己的美貌和身后的靠山，塔尔一直以希尔的配偶身份自居，在府邸里横行霸道，颐指气使。
“别生气，塔尔大人。”塔尔身后紧跟着的一名仆人谄媚奉承道，“大人，纵使那叶基再如何装扮，也不及大人您万份之一的美貌啊。”
“是啊，他能拿什么与您竞争希尔大人的配偶身份呢？”又一名仆人附和。
“嗯～你们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塔尔被哄得很开心，走路像柳枝在摇摆。
“等我成了希尔大人的配偶，一定要让那叶基好看！”
“大人，快了。”
“哼！让他再得意几天。”
……
说话间，三人穿过柱廊，来到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庭院，瀑布从冷水池上方划落。
一名穿着普通长袍的男子正在庭院中为美丽的陆莲花浇着水。
塔尔停了脚步，心中忽生捉弄之心。
谁让辛格爱与叶基为伍呢！
此刻，辛格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低着头，表情认真，神情专注。
“咳～”有人故意咳嗽了一声。
辛格好奇扭头，只见穿着珠光宝气的艳俗男子，对，艳俗，辛格就是如此看待塔尔的，他看见艳俗的塔尔十分顺手地摘下了一朵美丽的陆连花。
而后当着他的面……一瓣，又一瓣，随意地丢弃在了地上。
“你！”辛格忍不住出声制止，“这是希尔大人最喜爱的陆连花，你怎么能随意采摘！”
“谁说是我摘的？！”塔尔狡黠一笑，“明明是你摘了扔在地上，我们三双眼睛可都看见了。”
塔尔的两名拥趸连忙帮腔：“没错，我们都看见了。”
“你，你你你们！”辛格被颠倒黑白的几人气得结巴了一下，“你们胡说！”
“胡说又怎么样。”塔尔又摘了几朵花扔到地上，拍拍手，趾高气昂，“等我告诉海德总管，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海德向来优待塔尔。
塔尔捉弄完辛格后，像只高傲的孔雀一样拖着他珠光宝气的长袍离开了。
辛格立于原地，忧心忡忡。
“怎么了？”叶基从侧边拍了拍发呆的辛格，“那只花孔雀欺负你了？”
就在刚刚，叶基在庭院前的树林边与塔尔狭路相逢，对方还赏了他一记白眼加一声冷哼。
叶基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想笑。
“相信我，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叶基笑着安慰。
辛格捡起破败的陆莲花，怅惘：“叶基，我们会这样永远被人支配地活着吗？”
从奴隶到仆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人支配地活着。
一眼便能望穿的一生。
叶基明白辛格忧伤的来源。
“如果，我是说如果，”叶基望着辛格，“如果能够拥有一天自由的时间，辛格，你最想去干什么？”
“我吗？”辛格歪了歪头看向高墙外，“我想……去外面逛逛，看看别人都在忙什么。”
“或者，什么都不干，睡一觉。”
叶基笑了笑：“我要去吃拌着黄瓜和洋葱的牛肉、烤小山羊配米饭、喝牡蛎汤，葡萄酒，还要去买刺绣精美的披风，锋利的短刀……”
辛格羡慕道：“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
说完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不过，这笑声只持续了短短几十秒，因为塔尔带来了海德总管。
海德长相威武，不说话的时候显得特别严肃。
辛格有些忐忑。
“听说有人肆意采摘希尔大人的陆连花？”海德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辛格的手上，那里有一朵被摧残过只剩花蕊的陆莲花。
人赃俱获。
“我，我我我…”辛格看着手中的残花，瞬间涨红了脸，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这时，叶基上前一步，声音平静：“是我摘的。”
叶基话落，除了海德外的其余几人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叶基。”海德轻蔑一笑，“别仗着希尔大人对你的几分喜爱，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无所畏惧。”
出生卑贱，长相也并不柔美的叶基能获得希尔的青睐，这让很多人嫉妒，其中自然包括海德的。
“作为惩罚，今日你去打扫所有马厩。”
打扫马厩是所有差事中最累最脏的，很多仆人对此心生厌烦。
所以当本应轮值的仆人听说有人替代自己打扫马厩时，他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甚至还暗暗猜测自己可能是受到了希尔大人的青睐。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叶基去哪了？”
晚上就寝的时候，希尔好奇地向一名仆人询问。
“回希尔大人，叶基……可能在马厩。”
白天的事情，许多仆人都耳闻了。
“为何？”希尔追问。
“他摘了您最喜爱的陆莲花，被海德总管罚去打扫马厩。”
几朵花而已……希尔在心里毫不在意道，不过嘴上却并没有任何表示。
“你下去吧。”希尔挥退了仆人，安静地躺到了床上。
“是，希尔大人。”仆人为希尔取下了高脚床上的帷幔。
空间瞬间变得幽闭。
希尔愣怔了一下，没了叶基，未知的不安似乎又重回了黑夜。
火焰没了……
自叶基成为寝殿的守卫以来，希尔发现自己安稳入睡的次数变得逐渐频繁，究其原因，便是叶基身上所独有的炽热的气息，他就像一团火焰，能够照亮希尔梦中的黑暗。
但今晚，这团火焰睡在了马厩。
叶基本以为希尔会派人来找他，毕竟希尔就寝时，缺他不可。
不过，现在他的自信已被寒冷又湿臭的现实所打败了。
对希尔而言，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不过值得安慰的，还有辛格记挂着他。
“叶基，快！”月光下，辛格朝趴睡在马背上的叶基挥了挥手，“今天温泉宫殿由我守卫，你可以去泡个澡了。”
自叶基被希尔撞见那日起，温泉宫殿开始有了专人守卫。
叶基猜，希尔大概是怕其他仆人像他一样随意进出，弄脏他的浴池吧。
希尔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并不代表他对这一切没有所谓。
“不用。”叶基抱着马脖子声音低沉道，“我现在又脏又臭，还是去公共浴池比较合适。”
“哦。”辛格点点头，“也对，万一希尔大人又半夜来沐浴，岂不是要洗你洗过的脏水了。”
希尔大人怎么可以染上臭哄哄的马粪味呢！
“不行，不行。”辛格摇摇头，驱走脑中画面。
叶基从马背上跳下：“对了，今晚谁守夜？”
辛格知道叶基想问的是什么。
“没人。”辛格说，“希尔大人今晚没叫其他人守在殿内。”
辛格话落，叶基的嘴角莫名地扬了扬。
所以，他还是那个特别的？
当第二日希尔再次把他留下时，叶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叶基，过几天冬星王宫里会举办一场盛宴，你想参加吗？”希尔问。
叶基看了一眼被插在彩色陶器里的陆莲花，心情愉悦道：“如果能与您一同参加，那必然十分荣幸。”
早在白天，叶基就已从其他仆人口中听说，耶沙国王将要在王宫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届时将会邀请所有贵族参加，而每一名贵族只被允许带两名随行仆从。
现在，叶基占了一个名额，还有一位……
“恭喜塔尔大人，明日您就要要和希尔大人一同前往王宫了。”
塔尔是在最后一天才被正式通知的。
“理所当然的事情还用恭喜吗？”塔尔在雕刻着玫瑰花饰的金箔铜镜前比划着头饰，“也只有那些卑贱的仆人才会整日做着不属于自己的美梦……现在美梦醒了，都躲在角落偷偷哭泣了吧。”
“塔尔大人说的是。”仆人立马附和。
“对了，还有一个是谁？”塔尔随口问道。
仆人支吾了一下，说：“是…叶基。”
“叶基？！”塔尔惊讶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确定是叶基？”
“千真万确。”仆人说，“希尔大人还特意命人送去了好看的长袍。”
“那希尔大人为何不送长袍过来？”塔尔嘟起了嘴，俨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时，另一名仆人上前，巧舌如簧道：“想必是希尔大人觉得叶基过于粗鄙，所以才需要精美的长袍遮盖一二……而塔尔大人您，您天生丽质，再普通的长袍到了您身上，也是如宝石般闪闪发光。”
“您端庄美丽，希尔大人看您应是万分满意的。”
“是吗？”塔尔被夸得喜笑颜开，“那我明日定要好好装扮一番，让希尔大人不失所望。”
希尔其实并不在意有关塔尔的一切，这次盛宴他之所以会带塔尔同去，完全是因为不久前西律特意写了信来问候塔尔的近况。
西律的面子，希尔是能给就给，到不是他怕得罪西律，而是他不想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西律可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