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凉薄清欢

40、Chapter 34

　　最近三大科联考，身边同学每个人都好像要把高三重新过一遍，一个个的都高度紧张，就差在脑袋上写红色的奋斗二字了。

　　周五的晚上是大家缓冲休息的时间。我们一般都会去浴池洗个澡，或者出学校吃顿丰盛的晚餐，再或者选择在寝室躺尸打打游戏。

　　下了课我就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去浴池洗澡。热水淋到身上特别特别解乏，我实在舍不得离开这无比温暖的天堂，所以光是头发就洗了三遍。

　　冬天真的到了，晚上的风异常凉嗖嗖，冻得我哆哆嗦嗦的。突然间想起很久以前流行的那首《走在冷风中》，于是乎我开始下意识地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小声唱。

　　往寝室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很饿，折回食堂去觅食，不知不觉买了饭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吃。出了食堂，我看着自己手里这些五颜六色的袋子，暗自叹气，心中总结出一句至理名言。

　　一定不要在饥饿的时候去买吃的。

　　回到寝室，我们寝室那三位大帅哥出乎意料得穿得很人模狗样。我眯着眼睛细细品了半天他们此刻无比完美的形象，竟然品出了几丝的帅气考究的味道来。

　　“这是干什么？你们要去买保险啊？”我换鞋进屋。

　　“帅哥！人身意外保险了解下？”枫逸嬉皮笑脸地接茬说道。

　　“不不不，我保过了。”我摆手拒绝。

　　“说正经的，W，赶紧把你这毛睡衣换了，跟我们出去唱歌去。”宇哥把我手上的吃的接了过去，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买的什么？这么香？”

　　“鸡排，炸蘑菇……嗯……还打了点菜，我还没吃晚饭呢，饿死了！”我可怜巴巴地看向宇哥，想把我香喷喷的续命晚饭拿回来。

　　“一会出去吃，今晚上出去玩，苏婷她们都去！”

　　“你们对象都来！？”我听他这话差点没哭出来，无奈道：“那就我一个是单的啊…”

　　“你也可以找人陪！”宇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有对象嘛！”

　　“我对象…呵！我对象要是现在赶过来，等他到了天都他妈亮了！”我一把把宇哥手里的吃的抢过来，“老子要吃饭！老子不要吃狗粮！”

　　“哈哈哈哈哈哈哈！”枫逸在旁边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笑屁啊！”我抬脚要踹他。

　　“W不想去就算了吧！”小钧突然开口，我以为他是在帮我解围，刚要说他人好，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婷婷她都催了我好几遍了，一会该生气了，我最不会哄她了……”

　　啊啊啊啊啊啊！！！！！！！

　　都去死吧！！！！！

　　欺负我不能在你们跟前秀恩爱啊是不是！！！！

　　【恶犬呲牙】

　　送走了这三位祖宗，我狠狠地关上了门，又反手把门锁了两道锁。

　　这下这个寝室就是古娜拉黑暗之神的天下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把吃的一个一个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然后把手机支在手机支架上，给张先生发了个微信视频请求。

　　老张很快就接通了，身后是家里客厅的深蓝色沙发。他看见我第一句话就问：“洗澡了啊？”

　　“嗯，刚回来。”

　　“你这是在寝室呢？室友都不在？”张先生靠在沙发背上，把手机举起来，满屏都是他的大脸。

　　“他们三个都出去搞对象了…”我塞了一口大饭，含糊不清地说：“我就只能在屋里搞对象了！”

　　“哦…”张先生听完憋着笑答应了一句，然后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笑啥啊？”

　　“宝贝你可真的特有意思，特可爱。”张先生隔着屏幕戳了戳，像是在摸我的脸。

　　“你才知道啊！”我不要脸地自夸。

　　一边吃饭一边跟张先生聊一些有的没的。距上次我们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说实在的，甚是想念。

　　突然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来电显示。

　　是母亲。

　　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就咽了下去。

　　“我妈…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刚没接到……我一会…一会再跟你说。”我紧张到开始结巴。

　　“宝贝，你别紧张。应该是别的事不是我们的事，没事啊！你别慌！”张先生安慰道。

　　“嗯…”我点头。

　　挂了张先生的视频，我给老妈回了电话。嘟嘟的忙音刚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妈！”

　　“忙着呢？”

　　我母亲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普通话也说的很好。如果你不认识她，光是听她的声音，会觉得她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南方姑娘，柔美且动人。

　　“刚没看到，手机静音了。”

　　好久没联系家里，其实还是有些想念的，毕竟那是我妈，生我养我，疼了我20年。

　　“吃晚饭了没？最近都没给家里打电话，很忙吧？”

　　“我最近课太多了，还有考试，天天泡图书馆呢！”

　　“累不累啊？有没有吃点好的？”

　　“不累…吃的也好…”我突然有点哽咽，心里莫名的有些委屈，有些难过，酸酸地积在鼻腔里，眼眶里，“你和爸身体怎么样啊？”

　　“我们都挺好的…”母亲顿了顿，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她才重新开口：“妈最近总是能梦到你…”

　　“梦到我什么啊？”

　　“我梦见我带着你去加州牛肉面那去吃饭，你特别小，站在椅子上，手抓着一根面条高高举着往嘴里塞……”

　　“那不是我小时候的事嘛…”我不好意思地笑，“相册里还有照片呢！”

　　“是啊…你都这么大了……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觉得母亲的声音有些变了，有些沙哑，或者说带了点哭腔，“这些日子我也总梦到你上高中的时候，梦见你躲在屋子里哭，梦见你带着一身的伤回家……妈特别特别心疼…真的……”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握着手机贴在耳朵边上，听屏幕那头母亲的呼吸声。

　　“你是我的儿子，我打你我怎么会不疼呢？那天妈不应该打你，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但是妈是害怕…害怕你又被别人给伤了，又被人给欺负了……”

　　“妈…我没怪你…”我觉得鼻子酸的厉害，用手捏了捏，勉强笑了笑：“我没怪过你啊！”

　　“你是个特别重感情的孩子，从小就是，所以生活中有些事对你的伤害会很大很大…其实妈那天之后特别后悔，不该那么逼你的…我是真气急了…我一听你处了朋友就心急，我怕那个人像你以前的同学一样，怕你再来那么一遭…我真的舍不得你再那么遭罪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从没为我的父母想过，我只觉得他们残忍，只觉得他们不理解我，只想着他们对我的伤害……可是我忘记了，他们是我最亲的人啊！我身上的血肉都是出自他们的身体！他们怎么会不爱我？怎么会不在乎我呢？

　　“妈……”我哑着嗓子叫她，“妈……对不起…妈……”

　　“是妈该说对不起，”母亲缓缓地，温柔地，用那让我无比安心的嗓音说道：“今天妈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妈希望你开心，如果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会开心的话，那就去找他，跟他在一起…如果他欺负你伤害你，你就回家来，爸爸妈妈一定会保护你帮你。”

　　“妈……”我掐着电话，泣不成声：“我真的…特别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别哭了…别哭了宝儿…”母亲微笑着安慰我说：“等有空的时候就回家，妈给你煲牛肉汤！”

　　“嗯……”

　　“妈妈爱你，宝贝。”

　　我一直都觉得这条路很难走，一直以为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这充满了荆棘的路上，路边有无数的人向自己扔着石头。

　　我没回过头，所以我竟从不知道，其实家人始终在我身后。

　　我恨那些朝我扔石头，那些对我满满恶意的人，甚至于我满眼都是他们，满眼都是恨意。

　　后来张先生来了，他带着一副钢铁做的盾牌，帮我从这些苦楚中解救出来。这个时候，我满眼都是他，或者说满眼都是爱情。

　　曾以为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但其实我身后始终有光。

　　现在我回头去看，看见那一直被我忽略的，身后那璀璨的光亮下，竟是两个跟我一样伤痕累累的人。

　　那是我的父母。

　　我的家人。

　　他们告诉我不要伤心难过，不要停滞不前，不要颓废放弃……要去追求我想要的，那些我向往的，那些我应该拥有的……

　　也许他们曾经用了错误的方式，也许他们无意之间也伤害了我，但是不可否认的，他们始终是爱我的，甚至比我还要爱我自己。

　　突然想起来，以前小学老师问我们的一个问题：“爸爸妈妈你更爱谁？”

　　我不记得我那个时候回答的是什么了…也许是爸爸吧…也也许是妈妈……

　　但是现在，我好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我爱我们三个一起组成的这个家。

　　永远无法分割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