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云楼莲火（二） ...
-
中千天级一百八十八号世界，晶壁外围，群魔乱舞。
哪吒穿行于时空之间肆虐的罡风中，手持双剑面不改色劈开身前姿态伤眼的魔物。
剑柄上黑白阴阳鱼盘旋而出，在他周身回环游走，爆开的魔物里流泻出来的污秽须臾间被剑光斩灭殆尽。
他惯用枪兵，只是现在他手中那柄跟随许久的紫焰蛇矛火尖枪在某次从天外天回来后损坏得有些严重，被他送去乾元山修复，还没拿回来，现在便顺手在自己那一堆法宝里取了阴阳剑来使。
中坛元帅以枪兵闻名诸天，一手剑法也颇为不俗。
神光离合下，少年武神在罡风里漫步而行，剑气雪亮似月光，衣袍纷飞如红莲，安然神情恍若走在九重天柔软的云层中。
最后一只窥伺此间世界的魔物陨灭后，哪吒停在世界晶壁边缘，阴阳双剑化作两道灵光回归他的武库。
他抬手触碰晶壁，自接触点流动明光，覆盖整个世界外围。大片红霞自晶壁之上剥离开来，将这片空间映照得通红。点点星火燃烧飘落，渐渐融入晶壁之中。
不过几炷香的功夫，晶壁上原本肉眼可见的巨大裂隙便被合上，再也瞧不出任何异样。
那红霞最后妥帖收拢在哪吒臂弯里，远远望去像是给他披了一条流光溢彩的绸缎。
和他武库里大部分来自那个护短师父的法宝不同，混天绫乃是他本体——混沌灵珠辉光所化，抽离的灵光足够修复这个中千世界破损的晶壁。
哪吒对这样的活计轻车熟路，流程已经到了闭眼都不会出错的地步，与他一道来的黄天化却是初次见到。
“这这这这这这——哪吒，你从没说你还有这本事啊？！”
抡着一对银锤打散余下魔物的黄天化正半靠在晶壁边缘，思索这个世界该怎么修，不经意回头一看，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的神情呆滞得仿佛瞧见他师祖破天荒抱了师叔祖养的毛茸茸弟子。
这可是一方中千世界，序列还是【天地玄黄】中的【天】级，怎么感觉在哪吒手里就跟补衣服一样轻松缝好了。
昔年封神之战时他们并肩作战，可从未见过哪吒有这等约等同于素手补天的能力。
“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咱们之间浓厚的同门爱呢？”他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若不看那戏谑表情，还以为有多伤心。
“我一直会，也没隐瞒过。”哪吒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至于同门爱，谁和你有同门爱，何况杨师兄就知道。”
“得，知道你就和杨师兄有同门爱，谁让他下山比我早。”
黄天化叹了口气，下一句话很是没头脑：“杨师兄什么时候被招进时空管理局的？”
哪吒顿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提醒这个戏精关于他和杨师兄相识并不是在周营，而是在更早之前这回事，只道：“……二周覆灭，秦皇定鼎天下之时。”
“哦，我懂了。”黄天化摸了摸下巴，自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娲皇宫原来还开设补天专业，那我这种晚了两千多年的还招吗？”
他从阐教出师多年，师祖还能把他卖出去，想必玉虚宫会负责后续入职培训，比如把他介绍去娲皇宫旁听讲道之类的。
哪吒深深望了他一眼：“娲皇宫不招新。”
黄天化眼神一凝，旋即又笑道：“难不成在碧游宫或八景宫？八景宫倒还好，碧游宫的话我真的不会被打出来吗？”
倒不是说和碧游宫关系有多差，三教弟子本是一家，只是他想起以前被他当做普通毛茸茸顺手薅毛的一些截教道兄，略有点心虚。
便听前方他那个“修身养性”多年的师弟遥声道：“云顶天宫招。”
懂了，新东家在云顶天宫。
黄天化唉声叹气，时空管理局的老大果然是天皇伏羲啊。
当年封神之战他虽没上封神榜，但作为阐教为数不多肉身成圣的弟子，他也受过玉皇招揽，对方许诺神职颇高。只是他最后看同门杨师兄选择留在下界，本着跟最聪明的首席弟子走路不会错的心思，他也果断拒了玉皇更高的神职招揽，只窝在下界当个相比起来不怎么忙的三山正神。
神职也算不低，但不能和独掌武部的中坛元帅相比。
黄天化本以为，他最要好的兄弟哪吒应当也会和他们一样留在下界。没有封神榜的诸多限制，他都已经想象出日后休沐时呼朋引伴，朝游北海暮苍梧*，三醉飞跃洞庭湖的好时光。
最终，他只等到哪吒受封九天武神的消息。
以他对哪吒的了解，那明明是比杨师兄会听玉皇打亲情牌，被哄上天给对方打工这件事还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不过后来，他瞧着哪吒在天庭一如既往嚣张跋扈揍八方，并没受什么委屈的样子，倒是慢慢放下了心。
呃，不如说只有他给别人气受，没有人能气他的份。
黄天化摸摸鼻子，决定等回去后找个时间，跟哪吒和杨师兄打听一下天皇陛下的脾气。
这给天皇伏羲打工，不知道和给玉皇陛下打工有什么区别。
他在自己交叠的银锤下倚靠而坐：“也好，给谁干活不是干，给上司的上司，还多一份俸禄呢。”
哪吒：“你难道还缺香火？”
黄天化诚实道：“不缺，但谁也不会嫌俸禄少吧。”
哪吒：“但愿你以后还说得出这话。”
黄天化：“………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神仙的预感一般而言比较灵，何况是他这样的高阶神官。
自己在老爹和兄弟照拂下，多年以来划水摸鱼的潇洒日子怕不是要到头了。
哪吒摇摇头：“天庭地府，三教弟子万族生灵都有在时空管理局兼职，现在并不似从前那般辛苦。”
现在其实不缺人手，要知道当年从封神榜上逃脱的那群飞禽走兽四海散仙，最后有一个是一个，都心甘情愿在时空管理局挂名或任职。
谁让伏羲垄断洪荒灵网呢。
“左右我已经上了贼船。”
黄天化没问为什么现在才安排到自己，总归哪吒不会害他。他伸了个懒腰后站起身来，反手敲了敲那刚被修好的世界晶壁。
“挺结实的啊，怎么能搞破的？”
他当年也是先锋官，让他打打杀杀还行，修补世界这种细致活，恐怕真得上娲皇宫补课才行。
哪吒知他言外之意，目光落在那晶壁之上，浮动的神光纹路下，天地广袤无垠。
“诸天万界自有其运行规则，我们一般不插手内部发展，除非有那界天道请求。”哪吒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只是以防万一，你大概真得去碧游宫补课。”
黄天化：“嗯。”
黄天化：“啊？！”
他瞬间蹦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吒诚恳道：“阵法一道，如今是截教冠绝诸天，时空管理局里除我等之外，补天技能多自其中演化而来。”
黄天化抹了一把脸：“师弟啊，你知道师兄我阵法水平不行的吧。”
何止不行，那是他烂到阐教毕业考核倒数第一的科目，简直是毕生污点。
把他放去截教学阵法是认真的吗？
“嗯。”
哪吒似乎看到了什么，凑近晶壁观察，漫不经心回应他：“正因你无此等天赋，才需往碧游宫进修。否则，你日后若是接到类似任务，打算怎么办？”
黄天化呆滞在原地。
哪吒偏过头，稍微掩饰一下因表情管理不到位而流露出的些许笑意。
但黄天化与他相交多年，怎会发现不了，是以跳脚道：“好哇三姑娘，你果然又在忽悠我！”
修补世界这种细致任务哪里会分给新手，恐怕至多和今天一样当打手就行，他应是不明真相被误导了。
“没忽悠你。”哪吒道，“打完收工，我们该回……嗯？”
他眉眼笑意忽然淡去，目光敛下，注视这方中千世界。
“怎么了？”
黄天化面容肃起，手也重新握在双锤之上。
“下有请神咒。”
哪吒侧耳，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下方世界传出，坚定而虔诚。
“这声音，有点耳熟？”黄天化凝神倾听，迟疑道，“哪吒，他……在请你。”
哪吒冷声道：“我听得到。”
那声音一遍又一遍传出，穿云裂石，传到世界之外，像是在呼唤最后的庇佑：
“金枪挑起天门开，绣球抛落五湖海。统掌三坛身自在，主管中营是英才。
道门弟子专拜请，中坛元帅降临来。
——神兵火急如律令！”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云楼莲火（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