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阿觉的身世 ...
-
第五十五章
“阿觉去哪儿了?”屈含章倚在床头,她双腿上还没知觉,床根本下不了。
她醒来的这几日,府里人人都来看过她,唯独少了阿觉,而且她发现,叔父样子比以往憔悴了不少,婶婶虽然藏得很好,可她还是发现她的右手受过伤,伤口还未愈合,正包扎着。
屈可贞左右而言其他,眼神根本不敢同她的对上。
屈含章沉默了许久,久到屈可贞以为自家阿姐不理她时,她方开口,说,“我中毒了。”
她这话让屈可贞一惊,“阿姐你怎知晓你中毒了?!”
明明一直昏迷未曾醒来……
屈含章拉着她的手,双瞳剪水盈盈若有愁思绵绵,看得屈可贞心头一软,“好妧娘,你就告诉阿姐吧,我这般想着猜着,委实难受,长痛不如短痛,你就同我说说吧。”
她昏迷那般久,醒来双腿没了知觉,除了中毒没有其他,公子炘在她背上作画的时候,那银针,许就淬了毒,阿觉那日也去了,她实在担心。
屈可贞顿了顿,还是一五一十地同屈含章说了。
那日,她被沈璧带回来后便一直昏睡着,婶婶江如之替她把脉,说是中了毒,而且这毒很是罕见,需要疆北朔风之巅的五行花才能解。可这五行花每十年开一叶,要五十年才能五叶全开,立于悬崖峭壁之上,极难采摘,数量非常少,珍贵无比,整个大庆,恐怕一朵都难寻。
“我去寻。”沈璧说疆北之地他最熟悉不过,可江如之摇了摇头,说朔风之巅行路难,就算他寻到五行花,等他归来,屈含章身上的毒早就入了肺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屈觉从怀里掏出了一株五行花的干花。
这是疾风给他的。
当然不是白给的,疾风把首座的话带给屈觉,说如若他想要五行花,必须同疾风回疆北。
“您的生父是北秦已故的前太子,生母是太子孺人章氏。”疾风这般说着,被屈觉一把推开。
他的样子有点凶狠,“你说的一个字小爷都不信!”
“属下用龙灵石测过,不会有误。”疾风面无表情地从怀里取出龙灵石,拿到屈觉面前。
他一把抓起来就扔,扔完就跑。
回到留青院,一头就扎在屈茵怀里,闷声不吭,差点没把他吓坏。
屈茵问他何事如此,他却摇了摇头,不肯说。
他想要五行花,可他又不想离开神秀公府。
疾风的话就像一个魔咒,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屈觉用了一切办法,都没法从疾风身上偷走五行花,这样一磨蹭,又过了五日。
“再拖下去,不出十日,毒就会侵入五脏六腑,妘娘就真没救了。”江如之用了小神草缓了毒速,可终归不能治本,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小神草得来也颇费功夫,还是卫家公子拿来的,也快用完了。
“沈家那个实心眼的小子还是执意去疆北,被嫂子拦住这才没去成。”屈茵叹了口气,帮着江如之把小神草捣成青汁。
“公子璧是沈将军的独子,如若因此出了差池,嫂子如何面对娘家人。”江如之用薄纱滤掉小神草的碎沫,让汁液流入白瓷碗中。
“妘娘这孩子真的可怜……”屈茵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几日也是没睡好,眼睛都布满血丝。
夫妻二人翻阅了所有医学圣典,只能想出用小神草拖延的下策。
“可恨我无能。”江如之此话一出,屈茵心疼地抱住了娇妻,安慰起她来。
屈觉站在屋外,凝视着自己的鞋面,看了许久。
那夜,神秀公府不知为何有刺客来袭,目标都是留青院,疾风和快雨将屈茵一家死死护住,刺客被二人斩于剑下。
“是他们的人。”快雨查看了刺客一番,同疾风交换了眼神。
“有些事,还请二位说清楚的好。”江如之捂住受伤的手臂,将疾风和快雨请进了屋里。
“大人谈事情,小孩快去睡觉。”屈茵想把屈觉赶回房里,可他不愿走。
“爹,娘,你们要谈的事情,同我有关对么。”他站在原地,神色同个大人一般认真,严肃得让人无法欺骗。
江如之和屈茵晓得瞒不过,只得同屈觉说起他的身世来。
江如之同屈茵本是有一个孩儿的,可那孩子命苦,在娘胎时便绕颈而亡,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按照当地的习俗,死胎是要水葬的。
江如之知晓强留不得,哭着说要起身送他们孩儿一程。
屈茵扶着她,两人抱着孩子来到了河边。
他们把婴儿放在装了鲜花的小木桶上,目送他远去。
薄雾渐浓,他们已然看不清木桶的影子。
“回去吧。”屈茵搀扶起娇妻,两人正打算往回走。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夫君!快看!”江如之转身,看到一个木桶朝他们摇摇晃晃而来,她欣喜若狂,一下就扑到了江边,还好屈茵一把将她拉住,否则清晨露水重,江边湿湿嗒嗒的,一个脚滑不慎便会落入水中。
他们抱起木桶里的小婴儿,两人空落落的心头瞬间被填满。
“我的孩子。”江如之喜极而泣,她抱着小婴儿不肯撒手,生怕一个眨眼,怀中的小小人儿又会离她而去。
上苍夺走了他们的孩子,又给了他们一个。
屈茵和江如之将孩子视如己出,并取名觉。
屈觉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他不哭也不闹,走到江如之跟前,一把抱住她,闷在她怀里,喊了一声,“娘。”
江如之泪如雨下。
她抱着屈觉,拼命地掉眼泪。
屈茵看了心疼极了,上前一把揽住她,将妻儿都抱在怀中。
该走的,留不住。
“只要我离开,他们就能平安是么。”屈觉看着院里头屈茵帮他搭上的木架,心里头沉甸甸的。
“是,首座会派人暗中保护神秀公府。”疾风答道。
屈觉:“我想等我阿姐醒来。”
疾风:“首座说,您……”
疾风话还没说完,屈觉抬了抬手,说算了。
他怕见到阿姐,他怕再多留两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动摇。
“爹,娘,你们保重身体,孩儿会回来的!”屈觉怕见到他娘的眼泪,留了书信和一笼鸽子,天没亮就跟着疾风离开了神秀公府。
往后很长的日子里,夫妻二人天天盼着收到屈觉的“飞鸽传书”。
只有看到他的来信,两人心里头才会踏实。
……
“阿觉……”屈含章垂眸低语,她眼角眉梢的落寞让屈可贞手足无措,她笨拙地安慰起她来。
“阿姐,你莫自责,阿觉迟早有一天要回北秦的!”话音一落,屈可贞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被有心人听到,没得给她们屈家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屈可贞还想安慰屈含章,但许多话她真的不能说,阿觉到了北秦,会成为一方霸主这种事儿……
屈含章:“妧娘,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屈可贞打哈哈,“阿姐,你醒了还没吃东西呢,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好吃的,你可要吃一口?”
屈含章摇了摇头,拉住她的手,“定亲是怎么回事,前几日昏昏沉沉中,听得爹同娘在说此事。”
“阿姐,这事……”屈可贞不知怎么同她开口,她心里头也是极其不愿的,可奈何爹娘答应了对方的提亲。
“既是替我定亲,我总得知道同何人所定吧。”屈含章捏了捏屈可贞的脸颊。
屈可贞见她似乎恢复了些精神,便点了点头,“阿姐,我把事情同你道来。”
屈含章回府后第三日,定南王府便派人上门提亲。
沈清妙不愿答应,同屈芳意见相左。
屈芳:“妘娘出了此事,还有哪家敢娶?!”更别说,江如之说她这腿究竟几时能好,也未可知。
沈清妙一听,气得一边抹泪一边心肝疼,“可、可定南王世子就是个……”
“憨憨”两个字到底没说出口,沈清妙左右就是不答应,“这不是还有卫致和阿璧吗!”
听闻妘娘出了事,两人立马奔波寻人,还亲自把人送回来,而且这两人都是整个盛京里头出类拔萃的公子,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儿郎,沈璧还是她哥的儿子,怎么看都比定南王府强啊!
屈芳大骂沈清妙糊涂,“阿璧同妘娘差了多少岁,又是你哥哥嫂子的独子,你想同人定亲,可别到头来结了冤,你嫂子不待见你!”
沈拓自然没有成见,可赵趣彩是赵公之女,对女子名声那是极为看中,她断然不会答应妘娘嫁入沈家。
“那景阳公府……”沈清妙不死心,她瞅着卫致这孩子对她家妘娘是有情义的,那担忧的眼神做不得假。
屈芳重重地哎了一声,“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娘就是景阳公府养出来的娘子,妘娘出了这事,她老人家就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不见人,你还不懂吗?”
以屈老夫人的性子,只怕她会让妘娘青灯古佛守一生。
沈清妙颓然坐在榻上,神色戚戚,“我家妘娘,竟是要这般蹉跎一生了吗……”
“这不还有个定南王府,这世子也不全然是个……总之,这事不答应,找不到更合适的了!”屈芳最后拍板,算是应了两家定亲之事。
……
屈可贞:“阿姐,娘找了黄道吉日,再过几日,你就要和楼逍交换定亲信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