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事短篇集》余几许糖啊

5、bl 《最佳契合》+《AI》

　　“每个A和O在发情期都会产生特殊的气味，最契合的A和O气味会非常相合，而其余的AO虽然会有反应，但并不觉得好闻。”
　　老师边说边在写着大大的“气味”二字的黑板前，握着白色粉笔来回走动。
　　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堂课，这堂课结束也不过中午，再过一周休息，回来后就是休业式。

　　“所以气味对A与O无比重要，这就好像从出生开始就有一条红线牵引，所以气味相合的人，我们又称为命定之人。”

　　“那么beta呢？”樊别举手提问道。

　　老师摇摇头：“beta不会拥有发情期，所以他们不会拥有气味，更不会闻到味道，自然也不会拥有……”

　　“气味相合的人，”樊别坐在位子上小声接道。

　　老师接下来说的话樊别再没有认真听了，他拖着下巴，紧紧地盯着一处看。
　　樊别是个优质的alpha，而他之所以提问关于beta的事，正是因为他暗恋的人是个beta，叫陈鸿宇。

　　樊别自己都不记得喜欢陈鸿宇有几年了，一年两年三年？或者更早，在ABO鉴定前就开始喜欢了。
　　陈鸿宇是樊别见过最温柔的人，即使陈鸿宇不是beta，是个alpha，樊别觉得自己也会喜欢他。
　　只不过现在樊别有些郁闷，因为就在不久，在两天前，他和陈鸿宇出去玩，结果在路上遇到了一起事故——一个omega没有及时注射抑制剂，造成了一部分人员混乱。

　　当时樊别就闻到了气味，也正如同现在老师说的那样，并不好闻，再加上他才步入alpha，所以他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因为事发突然，陈鸿宇与他都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人慢慢被疏散，他们两个才继续往目的地走，可是两个人被这么一搞，都无话说了。
　　直到走了十几米，樊别实在忍不住了，先说了话。
　　“刚刚那有点吓人啊，”樊别挠挠头说，“我还闻到了一点羽毛烧焦的味道。”

　　陈鸿宇闻声转头，看向樊别：“樊别，你刚才有闻到味道？”

　　“恩，对啊，”樊别不解，“你难道没有闻到？”

　　陈鸿宇一愣，摇头，随后低头意味深长地一笑：“樊别你知道么？你今天闻到的是羽毛烧焦的味道，迟早有一天你会闻到与你相合的气味，而我只是个beta。”

　　当时的樊别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樊别明白了。
　　仔细想来，从那次之后，陈鸿宇与自己的距离就有些远了点，原来不是因为学业繁忙，而是陈鸿宇早就发现自己喜欢他，而这句话也就是变相拒绝，告诉他beta与alpha本质都不同，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樊别握紧了拳头，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如果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拒绝，那他不能接受。

　　当最后一声铃响起，是彻彻底底放了学，大家早就理好东西，鱼贯而出。
　　樊别鼓足勇气，走到陈鸿宇的位子前面，在他的桌上敲了。
　　“怎么了？”陈鸿宇歪头看他。

　　这张温柔尔雅的脸，樊别看了三年又三年丝毫没有看腻，原本暴躁的话，到嘴边瞬间也温和了不少，只不过还是有些急躁。
　　“今天下午六点，学校门口见。”樊别变扭地说。

　　“什么事不能手机说？”陈鸿宇问。

　　樊别立马拒绝：“不能，我有东西给你。”

　　“好，”陈鸿宇答应了。

　　樊别说话没算数，他五点半就到了校门口，一只手提着牛皮纸袋，这半小时里无风无雨，樊别却理了自己衣服不下八次，看手表五次，手中紧攥着的绳子都呼呼热。
　　直到五点五十左右，樊别就看见陈鸿宇过来了。

　　“这么早？什么事？”陈鸿宇问，随后笑着说：“怎么？你还喷香水了？”

　　樊别点了点头：“我下午去调香室配的，配了我好久，这味道世界上就我这儿有。”
　　樊别说着把袋子提到陈鸿宇的面前，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盒子，上面写着【调香香水】。
　　陈鸿宇微微一愣，随后竟然有些磕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樊别把盒子打开，从里头拿出香水瓶，十分自然地把愣神中陈鸿宇的右手轻轻拉起，在他的手腕处喷了一下。
　　樊别知道这是什么一种感觉，轻轻凉凉，前调是香柠檬，中调是紫罗兰叶，尾调是雪松，冷杉。
　　与自己的这种味道不大一样，但闻起来却十分融洽，丝毫不突兀一方。

　　樊别收起了香水，放回袋子，把他交给了陈鸿宇。
　　陈鸿宇看手里的袋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樊别，没有必要，你是alpha，迟早会和omega在一起过……”

　　樊别打断了陈鸿宇的话。

　　“我知道，alpha理应与omega在一块，可气味对a与o来说也是至关重要，气味相合，就是命定之人。”樊别说着微微一笑，“可是现在，你看看，还有比你和我还要气味相合的人么？”

　　——《AI》——
　　什么是爱情？

　　“爱情是最俗气的词，远不如任何东西，我的早饭都比它有价值。”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的男人坐在电脑前冷声说。
　　他的手指没有停下打键盘，电脑上是一串串的代码与符号。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的男性，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这位男性的脖子处有一个圆点。

　　“可是小莫，我花了0.38秒搜寻到了一些关于爱的视频，文章，每一处下面称赞的人都很多，它看上去比你两元钱的包子要有价值，”穿西装的男人温和地说。

　　莫许停下了打字的手，转头瞪这个男人：“早就知道当初把你做的更加简练一点，说话都不用那么唠唠叨叨。”

　　“你可以恢复出厂设置，”男人微笑着说。

　　“不了，”莫许点了保存，起身离开了位子，男人跟在他的后面。

　　莫许接着说：“到时候内存全部清除，你倒是眼睛一闭再一睁就好了，可我呢？你以为我和你待这一年半是和你瞎扯的么？”

　　“瞎扯是什么？”男人说。

　　“瞎扯就是……我和你在这瞎扯什么？你自己查去，”莫许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你从刚开始的平面AI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并且语言系统还那么丰富，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么？”

　　男人：“知道。”

　　莫许立马回头：“你不知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递给了莫许一包糖。

　　莫许接过了糖，洒进了咖啡里：“不过你今天为什么突然问什么是爱了？”

　　“今天我看见31号桌的客人哭了，她告诉我她是‘失恋’了，我给她播放音乐，最后她离开时问了我这个问题，”男人说，“而我在搜索答案的过程中发现这个字所相关联的资料错综复杂，我无法解读，她让我过来问你。”

　　“查理，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么？”女生停下了脚，回头问道。

　　“请稍等，”查理站在原地，开始搜寻这个字。
　　他的眼睛闪了一下蓝光，这蓝光转瞬即逝。

　　查理：“是是指人类主动给予的或自觉期待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么？”

　　女生一愣，擦了一下刚刚流泪的眼尾，笑着摇头：“看来莫许他没有告诉过你啊，不过也是，他也不像是会提这个的人。”

　　“那您能告诉我，什么是爱么？”

　　“大概就是你刚刚坐在我的面前为我独自一人播放音乐吧。”女生说。

　　“这样就是爱了？很简单，不难理解，”查理说。

　　“不，”女生再次摇头，“这只是心动，和爱还相差了很远的距离，查理，你可以去问问莫许，虽然我能保证他不想告诉你，不过你可以试一试。”

　　“好的，谢谢您，小姐，”查理手放在胸口，弯下腰鞠了一躬。

　　“啧啧啧，”莫许喝了一口咖啡，“我平时说话都没见你那么听过，你到底是不是我的AI？
　　”

　　“毋庸置疑，”查理说，“我比别人都要了解你，或者，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哟嘿，词汇量又增加了，都会用‘最’这个词了，一点都不谦虚了，”莫许说，“不过你说的好像没有错，你的确是最了解我的‘人’。”

　　查理点头：“你每天凌晨一点睡觉，早上九点起床，每天喜欢吃两个鲜肉包子作为早饭，中午喜欢吃酸辣的食物，其中酸辣粉是你吃过最多的……”

　　“可是查理，你还是和人不一样，”莫许打断了查理的话，“只要我更改了你的用户系统，你了解的那个人就不是我了。”

　　“为什么要更改用户系统？你想要把我给别人？”查理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不能属于微笑这一栏。

　　“假设，假设！”莫许用手指着查理那双好看的眼睛，“不过迟早有那么一天，我会死，而你，只要取下你眼睛里的芯片，删除所有的内存，安装在别的什么地方，你就能忘了我，得到一个全新的人生。”

　　按理是这样，并没有错。
　　莫许创造出他的时候，不可能没有这种打算。
　　他是莫许的骄傲，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让他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是……
　　查理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坏了，没有说话。

　　莫许默默地喝着咖啡，查理在心里计时。
　　过了两分五十八秒，莫许放下了喝完的咖啡。

　　“即使你再精良，你也和人相差甚远，今天这个问题，你是想不明白的，”莫许把咖啡杯洗了，用毛巾擦了擦手，“走，我带你更新系统。”
　　莫许拉着查理的手，走向了电脑室。

　　几天后的清晨，莫许出了卧室就看见查理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莫许一愣，脚停了一下，接着就走到查理面前，啧了一声：“这脸真像个真人啊，差点看错了。”

　　“小莫，早上好”查理睁开了眼睛。

　　“恩。”莫许点头，“你坐这里干什么？”

　　“你曾经说过，这里的角度与位子利于思考，”查理说。

　　“我有说过么？”莫许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瞎扯过这么一句，“那你在这里思考什么？还是昨天的那个问题？”

　　“不，”查理说，“如果有一天我被删除了内存，恢复出厂设置的事。”

　　“哦？你难道不想这么做么？”莫许饶有兴趣，坐在了查理的旁边。

　　“不是很想，”查理说，“你曾经说过，把我打造成现在这个样子，耗费了你很久的时间，我不想让这一切付之东流。”

　　莫许笑了：“你的记忆力怎么开始衰退了？这个问题的前面，我有一个假设，假设我死了，你会忘记我的所有事。”

　　“我没有忘记这句话，可是我依然不想，”查理说。

　　查理说完这句话，房间里就成了静悄悄。

　　“我不是一个好主人，”莫许的声音没有往日那么高扬，声音相比之下小了不少，“谁都比我更适合你，你适合更好的生活环境，而不是这里，和我这样的一个人相处。”

　　“你赐予了我名字，”查理说，“我叫的第一个名字也是你，小莫。并且，你并没有不好，对我而言，你比别人都要好。”
　　查理记得每一天的事，莫许每一天都在为他编排新的至今，让他不会超负荷运行，每一天都在为他做同样的事。
　　每一天。

　　“你的一天有十二个小时属于我，”查理说。

　　莫许揉了揉眼睛，笑了：“你这些肉麻的话到底从哪里搜出来的，我到时候一定删了。你看，说到底，只要更改一下程序，你还是会忘了我，你和人还是差太远了。”

　　“不。”查理说，“只要有一个文件一个代码里残有你的一点线索，我就能找到关于你的所有事。你知道我比其他机器功能都要成熟，这点修复功能对我来说是小事。这比你们人失忆再回来要方便的多。”

　　“人失忆再得到记忆是因为心中有念想，”莫许说，“那你，你为什么想要记得我？除了我是你的用户这个理由，你还能想到别的么？”

　　“我，”查理停顿了。
　　这是他第一次停顿。

　　他的脑中有几亿个字，每天说的话都能同步换成各个语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停下运作过。
　　可这一次，他停住了。

　　这个疑问，他搜寻不到答案，或者说在这几秒里，他搜寻到的答案他都不是满意的。
　　还有什么理由。
　　查理从他眼睛里，看到面前这个人的样子。
　　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长相并无差异，只是稍微多了点雀斑。
　　不过只是一点。

　　“查理？查理？”莫许捧上查理的脸，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
　　蓝光正在闪烁，还在运行。
　　可是对方却依旧不说话。

　　“shit！不会被我问卡住了吧？”莫许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去电脑室手动重启。
　　他还没站稳，手臂就被抓住了。

　　莫许惊讶地转过头。

　　查理金黄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光，窗帘被风微微吹起。

　　“查理？”莫许小心地唤道。

　　“我知道了，”查理说。

　　查理的声音与人无异，甚至比人更要温柔，这也是莫许自豪的地方，没有丝毫的机器声。
　　而此时，莫许的心竟然也为之一振。

　　“什么？”莫许问。

　　“因为我爱你。”查理说。

　　——爱情是最俗气的词，远不如任何东西，我的早饭都比它有价值。

　　“可是，就是因为它太过廉价，所以每个人都值得拥有。”

　　“包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