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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涯永别 ...

  •   “你娘要是知道你这不孝子做出来的事,怕是要气得吐血。”老头子可惜状地摇头,“你说要是当年我没答应做你师傅,没有教你杂七杂八的江湖法子,就好了啊,也不至于如今你脱身如此之难。”
      李存勖摇头,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并不后悔也不怨他人。自她被母后说成是男孩时,一切都注定好了的。一旦被揭穿,后果可是不能想象的。相反,王霸老头教的东西,正好帮助她度过了那些年少尴尬的岁月,也让她成长为能文能武的合格君主。
      “这法子……真的损呐,敌伤一千自损八百,”老头子咋舌,用烟杆敲了下李存勖的肩膀,“一旦你这么做,我朝的声誉就一败涂地了。你给继笈那小子许下的海清晏平的盛世,怕是要再努力努力咯。话说,你真要把这李家的江山交到一个外人手里?你也别跟我再说他神似昭宗皇子一事。”
      闻言,李存勖默默不语。曾几何时,她有那么多的亲兄弟也有那么多的干哥哥干弟第,世人多说这十三太保威风凛凛,兄弟和睦,可到如今,剩下的只有她和那几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家伙。
      更何况,说什么外不外人,她这个李姓也还不是前人赐姓下来的。她李存勖,较真起来,也不过是一个顶着李姓的抢了李家天下的外人罢了。
      李为皇姓,被赐予就是无比的荣誉。但是李存勖从不赐姓,她做不来让别人欺祖忘本的事。万物有盛必有衰,是以才有改朝换代。这天下标姓为李已经够久了。
      她这个皇帝做的怎样她自己心里有数。历朝历代下来,能够被人人称道的皇帝绝不会是她这种的,能够流芳百世的也绝不会有她。
      李存勖甚至能够才想到未来,大概在那种野史杂记上会有自己的大名,大抵会说什么先暴后昏,可能还会说些男儿不行的话,想到这,她忍俊不禁。
      “说正经的呢,还笑,还笑!”老头子瞪大了眼,有点无奈地盯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娃娃。“既然打算退下,就将该做的事都做了,赶紧的,别留着一堆烂摊子给小孩儿,我估摸着再过不久你娘就该发现你的小心思了。”
      听到这话,李存勖翻了个大白眼:“这事是我说快就快的嘛,平定了这前蜀才能开始。我娘现在隐约有些察觉了,这刘太妃一走,她所有的心思都搁我这了。”说到这,她忍不住咋舌,“不愧是王的女人,年纪大了脑子还是转的那么快。”
      老头子抽烟都被她的最后那些话气得呛到,“咳咳,得,你既然有数了,你还是别来了。”得到了她准确的计划,他也不担心了。瞅她一副心大的模样,老头子也心大地躺回原来的位子,一眼也不再看她了。
      李存勖摸摸自己下巴,砸吧了几下嘴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有些话想说说不出,有些话该说却被克制咽到了肚子里。到最后,一直相见的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成。
      沉默了许久,久到那透过窗户的光中的尘埃都落到了地上时,她朝着老头子慎重一拜,抬眼时将他蜷缩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此去一别,应是天涯永别。
      她拽下自己贴身的玉佩,搁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慢转身离去。
      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说道。
      “万事谨慎,切莫大意。”
      她望着那明晃晃的光,笑了。光里仿佛装着他们一起度过的几年时光。
      随后苍老的声音随着她的大步离去散落在了空气中,随着尘埃掉落在了地上。
      那古老厚重的门吱嘎一声又重新被掩上,将记忆永久地封存在这间朴素的屋子。
      李存勖沉默地望了眼那幽深的巷子。想到今日刚碰到的郭从谦,想到了之前的计划,深深地望了一眼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不愿常相见,只愿君安好。
      皇宫这厢曹太后又来找李存勖喝茶来了,却在御书房看到了作为替身的畅欢。她挑了挑眉,不怒自威地看向了跪下她脚底下的长乐和畅欢两人。
      “知道皇帝的事的,在这宫中除了本宫,就只有你两了。”曹太后手托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帝自小就是任性,到现在也还是一样,本宫是知道的。不过,”
      她话语一转,矛头直指长乐:“承公公让你进宫来可不是让你纵容皇帝的,长乐。”
      长乐低着头,咬了咬牙,在地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地是冰的,手是冰的。
      甚至熏香香炉里飘出来的袅袅香气都是冰的。
      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块。
      曹太后也不再说什么点到为止,继而矛头转向面容神似李存勖的畅欢:“畅欢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这,倘若皇帝出宫在外碰到官员,到时候出了真假皇帝的闹剧,本宫可不会过问。畅欢你是皇帝的最终的杀手锏最后的秘密武器,怎么可轻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向沉默寡言的畅欢抿紧了唇。
      “皇帝是本宫亲生的,她的心思本宫自然清楚。你们的职责不是纵容她乱来,而是约束她克制她。”曹太后甩手将茶杯搁在桌案上,茶杯与桌案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长乐与畅欢两人头埋得更深,几乎整个上身都伏在地上。
      “行了,都起来,省得让皇帝看见有说本宫苛责你们。”曹太后心知源头是自己不争气的女儿,将气撒在他人身上也不能解决什么,更何况是自己女儿的心腹。
      在外头蹲了许久的李存勖听到里头的声响,估摸着自家母后气差不多也消了,才站直了身子。
      只是蹲的时间太久了,猛地一起身右脚一麻差点摔一跟头。
      也亏得李存勖练武,动作虽然不甚雅观但异常迅速地平衡了自己的身体。
      李存勖面无表情地跺了跺脚,随即又蹦哒了几下,没有感情的双眼盯着身后看到自己出糗的太监们。
      一旁的太监们看了忍不住要笑,奈何要被皇帝这么冷冰冰地盯着,只好憋着笑扭头不看,躲避李存勖的死亡目光。
      曹太后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却也没细想,只是挑着眉毛,看着进来的皇帝,嘴角啜着一抹与皇帝同款的冷笑说道:“皇帝好是悠闲,莫怕不是这几日的奏折都批完了,如此的话,本宫给皇帝安排几个事做,省得皇帝你这么游手好闲。”
      默默看了一眼一旁堆成一小山坡的奏折,李存勖嘴角努力地往两端扯,眨着她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老娘:“母后有事说事嘛,别如此阴阳怪气。”
      “莫不是母后嫌宫里太过冷清?母后生辰就快到了,不如今年就大办一场?”李存勖一脸讨好地走进自己的老娘身边,如同酒楼里的小厮一般向人点头哈腰的。
      这副舔狗模样实在是让长乐和畅欢两人没眼看。
      一说起冷清,曹太后就想起被送走的刘太妃,平日里面也见不上也能等信来,想到这,再想到今日,曹太后不打一处来。
      “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呢?”曹太后狠狠地剜了自己女儿一眼,连本宫的自称都不说了,“畅欢是你保命的杀手锏,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将他暴露于众人面前!”
      “你可尚且不顾你的性命,畅欢一旦暴露,死的只会是他!李存勖,你脑子给我清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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