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西候

24、朋友confidant.4

　　靠近垃圾场，一股恶臭袭来。陆帆凯跳下车，把垃圾放下，甩手休息。贝恩把自行车停在墙下，捏着鼻子过来，拖着一袋往垃圾山走。
　　两人从垃圾场出来，贝恩呸了几声，抱怨道：“臭死了。”
　　陆帆凯突然停下来，贝恩撞在他背上，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几个少年推着他们的自行车在路上玩。几个人停下来，向两个人看过来，骑在车上的少年笑着向陆帆凯招招手：“哟，Key，好久不见。”
　　“你们是谁啊？”贝恩抱着手臂不爽地说：“不知道不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吗，把自行车给我放下。”
　　陆帆凯伸手把贝恩往身后拉，他盯着那几个人，说：“你们很烦。”
　　“……你说什么？”骑车的少年脚突然把踏板踩下去，几个人在他后面推着车向陆帆凯冲过来。
　　陆帆凯抬起左手，抵住自行车龙头，手上的力一偏，把车弄歪过去。他右手握拳，高高抬起来，用力砸在少年握着龙头的手上。
　　“啊——”少年痛得惨叫一声，松开龙头倒下去。
　　他抬脚踢在几个扶车的少年肚子上，同时往前走了一大步，抓住被踢退的少年的手臂，肩膀抵住少年的身体，身体往前倾，把人摔出去。
　　“好痛！”那个少年趴在地上，抽搐几下没能爬起来。
　　其他少年看着地上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陆帆凯已经转过来了，他一拳抡过来，击在人脸上，巨大的力气直接把人打摔出去，嘴巴里吐出一口血。他握紧拳头，继续向几个少年走过去。
　　年轻的亚裔面无表情，眼睛漆黑，紧紧盯着人的模样，就好像是被恶狗盯住，可怕极了。
　　剩下几个人脚下不自觉往后退。
　　“打他，我们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吗！”骑车的少年嘶吼。
　　几个人被他一吼，顿时清醒过来，朝着陆帆凯冲过去。
　　“Key，小心！”贝恩也被那个少年的声音喊清醒过来，他看到几个人同时冲向陆帆凯，几步跑过去撞开其中一个。
　　陆帆凯一把扶住他，却也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他撞在贝恩身上，立刻撑着贝恩的肩膀回身一脚踢在那人脖子上，把人踢翻。
　　另外几个从周围同时攻击，一个飞扑过来，想要锁住陆帆凯。陆帆凯推开贝恩，被那人撞摔在地上，其他几个少年扑上来，把陆帆凯压在地上。
　　“Key！”贝恩见状，从地上跳起来，想要去帮陆帆凯。冷不丁被人从后面一闷棍，打晕在地上。
　　陆帆凯看到倒地的贝恩，失声喊道：“贝恩！”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撑在地上，用力把身上的人抬起来，又被压下去。他抓住一个人的手，往下一拽，放到口边张开口咬下去。
　　“哇啊啊啊啊——”被咬的人尖叫一声，立刻抽手，任凭那人用手怎么抓打，陆帆凯死活不张口，他身上的人见状，分了两个人去扳开他的嘴巴。陆帆凯一扭头，撕下一块肉，顶翻坐在他背上的人站起来。
　　“呸！”他吐了一块肉出来，抓住面前睁大眼睛诧异的人，一拳打下去，那人的头扭过去，身体跟着就软了。陆帆凯抓着他，把他退撞到冲过来的两人身上，脚也跟着迈过去，抓住两人的头撞到一起。
　　他回头盯着踩着贝恩握着手的少年，转过身朝着他走过去。
　　他脸上溅上血滴，嘴巴还不停有血流淌下来，像恐怖片里刚吃完生肉的僵尸。那就是爱弥尔区的恶犬，无畏无惧，强大可怕。
　　少年的身体颤抖，他用力踩着脚下的贝恩，威胁道：“你别过来！”
　　陆帆凯张开双臂跳起来，抓住少年摔出去，他骑在少年身上，手掐在他脖子上。
　　“你……”陆帆凯低着头盯着他。
　　少年浑身颤抖，他哭出来，不停向陆帆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
　　陆帆凯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抬起来，砸到地上。
　　“额……”少年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陆帆凯站起来，他虚晃两步，在贝恩旁面跪下去。他的骨折没好全，被几个人扑在地上，那些伤又开始痛起来。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抬手抹去嘴巴上的血，把贝恩拉起来背到背上。他看着地上的自行车，一只手扶起来，一步一步往杂货铺走回去。
　　在他走远后，蹲在灌木后的吉恩才敢走出来，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哆嗦着拿出手机打电话。

　　陆帆江坐在浴缸里，包围着他的水逐渐冰冷，一只手从旁边递过来一杯水。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旁边还穿着制服的少年，说：“你又逃课了。”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在学校太浪费了。”Hale说。
　　陆帆江接过水杯的一瞬，杯子从手里滑下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流出来。
　　他和Hale盯着地上的玻璃碎末，陆帆江沉默片刻后，说：“真糟糕。”
　　Hale拿扫帚把碎末扫掉，他把浴巾扯给陆帆江，道：“快起来，我们看直播。”
　　“什么东西？”陆帆江兴致缺缺。
　　“今天是总统宣誓就职，这可是见证历史的好时机。”
　　“啊，总统是什么东西？能吃吗？”陆帆江躺在浴缸里，半点激情也无。
　　Hale把他从浴缸里拽出来，说：“快起来！”
　　陆帆江披上浴袍，从浴缸里走出去。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把电视打开，几百年没打开的电视正播放总统就职的直播。镜头定格在阿达多国旗上，再缓缓扫过人群，接着聚焦到众星捧月从台阶上走下来的肥胖男人身上。
　　“这是新总统欧文·诺里斯，他右边那个是前总统艾伦·奥狄斯，左边的老头是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沃克·菲普斯·金……”Hale一一给陆帆江介绍说。
　　陆帆江点了一支烟，在沙发上躺下来，他看着前总统艾伦·奥狄斯宣布离职，而后欧文·诺里斯在大法官的一系列提醒下，向提线木偶似地宣誓就职：
　　“我郑重声明，我将忠实执行阿达多总统职务，恪守、维护、捍卫阿达多宪法。”
　　一片热烈的掌声。
　　陆帆江打了个呵欠，看了认真看电视的Hale一眼，说：“这种虚伪的话你也信？”
　　“这不是重点，接下来才是，看下去吧。”Hale说。
　　欧文·诺里斯低头看稿，抬头开始说：“阿达多的同胞们，我今天能够站在这里，深感责任艰巨。我必须感谢各位同胞赋予我的信任，同时我也必须感谢历任总统对阿达多做出的伟大贡献，正是因为我们先辈的付出，才铸就了阿达多昔日的辉煌。
　　“阿达多的公民们，我们继承先辈的理想，追逐他们的脚步，一步一步建筑自由、平等、安宁、富裕的社会。历代当政者始终与人民站在同一立场上，捍卫我们的建国理念，维护我们人民的权利，我们始终以此为标准治理我们的国家。
　　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陆帆江耐心全失，他站起来去拿药，Hale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继续聚精会神地听。
　　掌声逐渐停歇，欧文继续往下说：“但眼下我们的国家正面临困难和挑战，人民正在失去他们的住房保障，面临着巨大的失业压力，年轻的孩子们失去学习知识的机会，持续走高的犯罪率下，无数无辜逝去的生命发出的呐喊被忽视。
　　“这是危险的预兆，伴随着这些预兆产生的更大的危机，是人民内心的动摇。对我们长久以来坚持的理念的动摇，对阿达多未来的动摇，对执政者信任的动摇。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动摇，阿达多的公民们，从这一刻开始，权利将从当权者手中回到你们手里，你们的声音，就是阿达多的声音，你们的意见就是阿达多的意见，谁都不能忽视你们的呐喊。
　　“这是你们的胜利日，可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我们要继续抗争，我们要向混乱、向犯罪、向战争、向约束下战书，我们要从它们手中将属于我们的安宁、幸福、和平、自由夺回来。我们要归还孩子们优良的教育，我们要归还家庭安全的生活，我们要归还每一个阿达多的公民好的岗位。”
　　“政客们这次塑造的是什么样的假想敌？”陆帆江拿着一杯水坐下来，他只看到群众在鼓掌，没有听到欧文说了什么。
　　Hale没有回答，反问说：“你知道社会达尔文主义吗？”
　　陆帆江想了想，说：“不知道。”
　　欧文·诺里斯的演讲还在继续：“这些年来，我们以阿达多的衰落为代价向别国输送营养，我们将我们的医生、军人、科学家送到其他国家去，保护他国的领土和人民，却忽视阿达多的国土和人民更加需要他们。我们接纳他国的民众，在阿达多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给他们事事优先的权利，却忽视了我国人民也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社会达尔文主义是将达尔文物竞天择的生物进化论移植到人类社会，你可以理解为人类像野兽那样理所当然地杀害弱者而不受惩罚，反而变成英雄受人追捧。”
　　“这个家伙的假想敌是社会底层？”陆帆江随口一问。
　　Hale说：“社会达尔文主义移植到人类社会后导致的案例可参考纳粹和黄祸，欧文把社会矛盾推到难民、偷渡客和移民身上，我这么说，你能想象到欧文的政策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