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谈》无命公子

10、陌埃（1）

　　〖九阙〗
　　※此天，我买了一双白色球鞋给你，你赤足穿上，拒绝袜子；
　　此天，你说你不喜欢戴BRA；
　　此天，你没有穿内裤就出门；
　　此天，我找不着底裤，只好真空出门，感觉到自由。※

　　------------------------

　　陌埃果然沉默。
　　这倒不令我惊异，令我惊异的是柒离真实的快乐，在陌埃的目光下，她似乎格外开朗，瞬间从一个耽于落漠的女生变得明亮，于是我也便得开心起来，所以气氛并不尴尬。
　　陌埃极少与我对视，大多时候是独自沉吟，有时无限呵护地看看柒离。
　　后来我们谈到书，我惊讶的发现，陌埃也喜欢安妮。我一向以为女子会更偏爱安妮。
　　安妮类似于一种麻醉品，让内心空落的人群获得安慰，他说。
　　音乐也是，明明知道音乐并不能解决什么，可是能一夕快乐就是好的。柒离说。
　　安妮应该是一个十分勇敢的人，我说。
　　其实任何写字的人，如果内心不够勇敢，如何能够看清生活诸多本质，并带给人们思省，安妮有时像是一面镜子，让我们观照自己的懦弱。陌埃似乎有些低落。
　　安妮说写字的人的结局往往是停止写作、改行、患上抑郁症或者自杀，你觉得写字的本质是什么呢？我问出了自己疑惑已久的问题。
　　人的本质其实是孤独，因为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个孤岛，很少有彼此联通的途径，这使得许多人即使靠近也不能温暖彼此。所以人们需要一些东西来对抗孤独，于读者，是看故事中的悲欢离合，于写手，是写出自己的思索，只是纯粹的写手也不多，有些写手对灵魂的拷问过于剧烈，而又无法寻得答案，只能自杀，写作几乎是所有艺术中自杀比例最高的，因为其他艺术形式还有合作伙伴，比如乐队，画画需要模特，写生。而写字，往往需要绝对的安静与幽闭，常人只要关一个月便会疯狂，写手凭藉自已相对强大的精神世界会将一要暗流都掩饰，可是如果一旦爆发，就会无法挽回。
　　我说，那你自己呢？你会选择何种方式对待写字，会一直坚持吗？
　　陌埃笑了，你知道精神病人的困境吗？他们的痛苦不在于他们是否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思考方式，而是当他们发作时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是非正常，或者在他们的思维方式中只有疯狂才是正常。写字也是一样，如果不在可以控制的时候中断，到最后会变得不能自主而被文字本身控制。
　　在遇到柒离之前，写字是一件日常生活，仿佛和呼吸一样正常，可是认识柒离之后，我觉得自己像深海里的鱼一样沉了下去，十分安静，感情不再有波澜，亦不再有写字的冲动，或者，我会选择停止写作。
　　如果是这样，我应该祝贺你，我们三个人同时举杯。
　　陌埃似乎的确是令人感觉安定的男子，我亦为柒离感到高兴，只是心里隐约有些落漠，我想柒离究竟是幸运的，如果是我先认识他，结局又会是怎么样呢？
　　我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因为这太过于危险，是应当被禁忌的事情，即使只是想一想。不被诱惑的唯一法则在于远离诱惑。
　　我不想挑战自己的定力，这对染离亦是一种不忠。

　　柒离快乐的心情持续了两个星期，柒离开始准备在五一期间与陌埃一起去华山旅游，旅游回来之后可能会搬去和陌埃一起住。
　　可是一天凌晨，我睡觉之前照例在□□里跟她道晚安时，她久久没有回应。
　　我便走到她的房间，发现她赤脚坐在窗台上吸烟，夜凉如水。
　　我看着她。发现她的脸上隐约有泪水。
　　我说，怎么了？
　　柒离慢慢说，陌埃去不了华山，他跟我要一个星期，他要在这个星期结束一段感情，然后全身心对我。那个女孩叫汀，已经与他在一起一年，他在来S市之前便是与汀同居。
　　我说，他爱她吗？
　　柒离说，他说是不爱。
　　我说，哦。
　　我不知如何安慰柒离，既然汀会过来找陌埃，那至少可以证明之前这段时间陌埃并未与汀说分手，他不能摆脱同时与两个女生恋爱的嫌疑。如果他真的不爱汀，那么为什么会在一起呢？这似乎与他的激烈并不相符。
　　我说，柒离，你要试着原谅他，因为每个人都是残缺，或者你应该相信他。
　　柒离仍在流泪，她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她微微颤抖，我便将她冰凉的手握起来，她说，他会和汀欢爱吗？在那七天里面。
　　我说，柒离，如果他做了，你会原谅他吗？
　　柒离无声地摇了摇头。
　　我说，其实那个女孩也很可怜，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深陷了一年，而现在，她只能拥有他一个星期，柒离，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原谅陌埃，即使他们欢爱。
　　柒离的眼泪再次流下来，不，姽婳，你不明白，我觉得不能忍受他去陪别的女人，我觉得恐惧，怕他不再回来。
　　我说，我知道，你只是心里难受，睡一觉就全都会好。
　　柒离说，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可以控制，虽然他答应我不会和汀欢爱，可是当他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同居女友的时候，我觉得不再可以相信他。
　　本来我以为他会是上天为我专门准备的那一个，他曾给过我那么巨大的快乐，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残缺？他仍是不纯粹。
　　后来柒离放了歌去睡觉，那首王菲的《彼岸花》：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听见土壤萌芽等待昙花再开……说白了头发，寂寞着，我对自己说，我很爱他，我很爱他。……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下午的时候柒离到车站买票准备去参加全国有名的一个歌手选秀大赛。发车的时候是晚上，也是汀到S市的时间。只有我去送柒离，临行的时候，柒离平静地对我说，我会问陌埃，如果他否认与汀欢爱，我就会与他在一起，如果他承认，我就会与他分手。
　　我说，如果他做了，又说谎呢？
　　柒离笑着说，他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男人，如果他撒谎，我会知道。
　　柒离的列车终于开动，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将很难再见到她。

　　我在车站怔立许久，决定不离开，等待汀的出现。
　　三刻钟之后，陌埃在车站现了身，他燃起一支烟，眼神空洞。
　　陌埃出现之后的一刻钟之后，一班车到了站，陌埃在出站口向一个女孩挥了挥手。
　　汀向他走了过来，他接过汀的包背在肩上，汀便倚在他的身上，与一般情侣并无不同，她似乎还不知道柒离的存在。
　　我跟在陌埃身后，仔细观察汀的眉眼，以及陌埃的表情。
　　汀梳着马尾辫，是普通的女孩，如果只是看一眼，不太容易记得住，但是看久了，又会觉得很耐看，而陌埃，确是不爱她，却仍是呵护，走在她左边，给她买香甜的煮玉米和热牛奶，在人多的地方微微拥着汀，用身体挡住人流。我看得出他们身体的熟悉。

　　陌埃将汀带到他在另一个小区的房间，帮她放好洗澡水，拿来新的牙刷和毛巾。
　　陌埃从浴室要出来的时候被汀从背后抱住，汀说，我想你，你不要走。
　　陌埃沉默了一下，就没有走。
　　汀将陌埃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我看到陌埃好看的身体。
　　汀将陌埃拉到浴池，很快，他们便开始欢爱。
　　汀在快感中闭上眼睛，而陌埃，始终没有表情。他没有吻她。
　　陌埃，他在□□中也可以这样冷静，我突然想知道他和柒离□□会是什么表情，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与柒离做过吗？
　　我退了出来，给柒离发短信，问她这个问题。
　　柒离回过来说没有。
　　我便叹了口气，陌埃，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呢？
　　我决定继续窥视他们。

　　他们做完爱之后，开始起床去超市买菜。他们买了火锅底料，生菜、肉片，鱼丸、粉丝……甚至还有饺子。
　　陌埃还给汀买了一个白色裙子和一双运动鞋。
　　我给柒离发短信，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她说还在坐车，一会就到Y市，大赛举办方已经帮她订好宾馆。

　　后来陌埃便与汀吃火锅，吃完之后相拥着睡觉。
　　他们再次欢爱。
　　做完之后陌埃将汀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我听见他分明在说，汀，我爱上了别的女孩。
　　汀的眼神在那一刹那冻结。她大颗大颗地流下泪来。
　　陌埃开始叙说柒离的故事。
　　我很爱她，陌埃说。
　　汀哭着说，我不会放弃你。
　　陌埃也流下泪来，很多事情都不在我们的预料，汀。他伤感地说。
　　我看到他的坚定，他终是不爱汀，而且他确实在爱柒离，只是他与汀做了爱。
　　我转身而去，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已经不再有看下去的必要。

　　在第二天早上，我找到陌埃，那时汀不在他身边。
　　我说，我知道你与汀做了。
　　陌埃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沉默。
　　我说，你能给出理由吗？柒离说你曾向她承诺过不会。
　　陌埃抬起一双空洞的眼神，他说，那是我欠汀的，或者不与她做，我会变得残忍，我不能够残忍。
　　可是你对柒离很残忍，我毫不客气的说。
　　陌埃沉默了。
　　你要自己对柒离说，不要欺骗。我说。
　　陌埃不置可否。

　　从陌埃那里回来之后，我突然感觉非常累。
　　然后我闷在家里看了一整个星期的韩剧，连写字都没有兴致。
　　这一个星期里，柒离的喜讯不断，她已经通过了两轮比赛，进入了赛区20强。
　　比赛很忙，要准备许多歌曲，可能这几个月都不会回去。姽婳，我很想你，你也要多出去晒晒太阳。
　　她没有谈及陌埃，我也没有。
　　过了一个星期之后，陌埃将汀送走。汀在七天里已经瘦了一圈，脚上穿着陌埃给她买的鞋子，很好看，可是我看得出她的难过。
　　汀的座位在车窗边上，火车开动之前，陌埃从车窗里伸出手去抚摩汀的脸颊，像是哥哥在抚摩妹妹。可是他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汀的火车开远之后，陌埃拿出手机给柒离发短信：汀已经离开，我已经与她分手。现在我只剩下你了。我爱你，柒离。我与汀有欢爱，可是请你不要离开我。

　　陌埃发完之后就走到车站旁边一家咖啡馆喝咖啡，他不停地看手机。可是柒离的信息一直没来。
　　我有些担心柒离，有点惶惑自己是否应该逼陌埃出示真相。
　　陌埃终于有些着急，便拿出手机拨打柒离的电话。
　　我听见柒离语速很快地说，我现在有事，我已经看了你的短信，我会在这两天回来与你见面。
　　然后柒离便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后来我不再抽烟，后来我又开始抽烟，当无话可说时，只能慢慢点燃一支烟，将自己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