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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   太他妈扯淡了。
      晚上的经历也好,梦也好,梦里的人选也好,全都跟最烂俗的剧里才会描写的一样,看不惯看久了看出了感情。

      冯婉宁喜欢看这种剧打发时间,他顶多也就陪着瞄几眼,母慈子孝的和谐场面,为母亲添茶倒水,心里则冷笑着为编剧评论上智障两个字。

      他对于陈小葵,分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看不惯也不招惹,看不下去了也直说。
      真讨厌一个人,要想转化感情,在他这儿根本没什么可能性。

      关于昨天晚上那个梦,也是有科学原因能解释的。
      就像任州瞎说的一样,男子高中生对于性始终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偏偏当时,就那么个他又恶心又焦躁的时候,不恰当的人穿着清凉地出现在他面前——有一张还算能看的脸,这些都可以说得上是巧合。

      但这种巧合,并不能缓解他内心的那种复杂感觉——
      诧异,厌恶,烦闷,或许还有一点心虚。

      任免高高在上,但并不是不会说脏话。
      他的脾气大,也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真就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连男生的粗鲁也一点不沾染。

      相反,他打过好几次架,能让找茬的退避三舍。

      小学的时候因为相貌过于清秀,又受女生欢迎,被人堵着骂娘炮,他也是一扫帚挥过去,冷脸得像个小阎王。
      等两个人打到班主任面前,他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脾性,嗯啊哦三连击,直让旁边被打的气得跺脚,他却一心盯着衣服上的污渍,只想回家洗个澡,偏偏老师还真信了他三言两语所描绘出来的鬼话,只逮着另一方批评。

      和他从那时同班到现在的江嘉余说他人模狗样,任免根本懒得反驳。
      精英皮披习惯,总有需要发泄的时候。

      理由正当,自我防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利用规则形象,有什么不对的。

      他坐在座位上,旁边有个女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整个人畏畏缩缩,连眼睛都不敢看过来,厚厚的刘海下,黑框眼镜反着光,只是轻轻敲他的桌子,“任免,收物理卷子了。”

      后桌的人用笔盖戳了他一下,让他一并递给学习委员。
      任免连眉头都不准备抬,他转过身拿,余光正巧瞟到陈小葵打了个喷嚏。

      整张脸埋坐在练习册里的那种。
      抬头时眼睛微眨,眉头皱着一副难受的模样,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得很。

      他们的座位明明隔得很远,远的都快连成整个教室的对角斜线,正四边形距离最远的那种。

      ……可怜得很?

      任免僵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就算是视力极好,也并不是第一时间就能看的这么清楚。

      他很快转回去,拧着眉毛,盯着练习册上标题旁的一行小字。
      “每天向前一小步,进度前进一大步。”

      再翻开,入眼的又是习题夹缝中的鸡汤小故事。
      “对旁人敞开心扉,才能收获真正的友谊。”
      “因为人和人的感情是互相的。”

      ……

      放屁。
      他面无表情地提起笔,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算过这一页,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又划,在纸张下的练习页留下一道道重痕。

      —

      班里的座位是每周前后排轮换一次,每个月根据成绩调整一次座位。
      陈小葵捏着成绩条,旁边的王嫣哭丧着脸,脸埋进厚厚的五三里,连说了三个,完蛋了!

      哭丧完了,又唉声叹气半天,最后转头可怜巴巴地问,“……小葵,我们晚饭出去吃怎么样?”
      附中的晚饭时间是允许人出去的,但必须要戴好校牌,否则就是有去无回。
      日常情况下,为了争分夺秒,陈小葵经常会选择直接校内食堂解决。

      也因为这个,她没有立刻答应。
      她还在抄重点词汇,此刻眼睛黏在积累本上,只有脑袋稍微往旁边靠了靠,“为什么?”

      这次月考,她挂在了一百名的边缘。
      自然,又是因为语文和英语拖了后腿。英语至少因为个人的重视,采用疯狂的题海战术有了些提高,但语文的阅读和作文,依旧不能入眼。

      班级前张贴的成绩排行榜,任免挂在年级第一的位置,像个不可动摇的牌匾。是焦点,也是众人议论的谈资。
      他本人却分毫未动地坐在位置上,还是他旁边的男生把成绩条递了过去。

      王嫣掰着指头,一门一门地数,“我这次数学最后三道大题都没做完,物理也差不多,英语也错的比之前多……”

      “我要是再少答一点,就是下降整两百名。”

      她很痛苦地捂住头,“周老师不是在实行什么互补政策么,咱俩估计是当不了同桌了。”

      所谓班内的互补政策,指的是优先让总成绩差不多,明显有偏科的同学坐在一起。
      陈小葵哦了一声,眼睛终于从作文书上移了过来,并不打断,知道对方应该还有话要说。

      正常人成绩大幅度下降,大多一个关注的是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像王嫣这样思路清奇的也没几个。

      “吃顿散伙饭总能行吧。”
      王嫣说的悲痛。
      她是真的挺喜欢她这个同桌的。
      虽然话少,但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很多情况下都愿意跟她同行,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刚开始都还好好的,后来嫌她话多,敷衍了事。

      陈小葵:“……”
      是不是太隆重了。
      她心里想了想,琢磨一番,看面前小姑娘泫然欲泣,到底是点了点头。

      正巧是午休,抽屉里的手机又震了震。
      她以为还是骚扰的消息,因而,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看。
      等一下午课都上完了,陈小葵被人挽着手出了班级门,她才想起来,按亮了屏幕。

      任州:葵姐在吗,在吗,在吗
      任州:……看下手机啊!
      任州: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我太难了

      竟然是任州。
      她眨了眨眼,按下三个字。

      陈小葵:什么事

      对方显然已经等了很久,几乎是根本不作停顿就回了消息。
      任州:我的亲娘,姐你可总算回我了
      任州:那什么,能帮我看看我哥现在在干嘛吗?有情绪吗?

      两个小姑娘流落在出校的大部队中,陈小葵艰难地侧身躲过人群。

      她略略琢磨,简短回复:还好

      她想起早上车内凝结的空气,又略作了补充。
      陈小葵:现在应该还好

      至少她出班级门的时候,任免还在座位上笔直的坐着,看起来面色如常,依旧和平日里一样,冷若冰霜,除了关系不错的两三个男生外,根本没人敢接近。

      陈小葵:你惹到他了?

      任州:……能不这么敏锐嘛
      任州连发了三个大哭的表情。

      任州:我昨天做了点儿错事儿,怕他今天还在气头上。

      陈小葵扯了扯唇角。
      她差点就想回,恭喜恭喜。在这方面倒霉惯了,有个同喜的人总是不错的。

      但她终究没有这样做,而是略加琢磨,轻描淡写地回了个轻抚狗头的表情。

      任州继续哀求:你俩不是一块儿上学放学吗,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

      这可就找错人了。
      她哪里能有在任免面前为别人美言的权力,自保都来不及。陈小葵拒绝得毫不犹豫,熄屏也熄的果断。

      去找餐馆之前,王嫣拉着她去排校门口热卖的鸡块。
      小姑娘对于现场售卖员熟门熟路的操作很有兴趣,偷偷摸摸地在队伍后面拉着她议论,“这不怕烫的吗?”

      陈小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平和道,“只要动作够快,不会溅到的。”

      王嫣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

      兼职打工的经验之谈。
      初中住校,她也远不如现在这样需要和任家人来往,行动也很自由。
      因此暑假时跑去学校附近的炸鸡店拿着招聘启事跟老板卖惨,愣是把坚决不收童工的老板给说服了,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为家里做打算。

      实际上现在想来,或许那是一种出于自尊的本能。
      尤其是时不时还需要面对任免的冷言冷语,所逼出来的一种不甘心。

      她没回答,而是摇摇头,给身旁的人指:“那个人手上的冰淇淋有七层。”
      王嫣的兴趣果然被引开:“在哪儿在哪儿?咱们一会儿也去买。”

      陈小葵极有分寸。
      她外出兼职过的事情,不能传给其他人知晓。附中的不少学生,家长圈子都是共通的,也免得给任家的长辈们带来闲言碎语。

      她今天扎了一根白色的短缎带在头上,随着一举一动晃晃悠悠,几段弧度跳来跳去。

      任免就隔了几步的距离在背后看个正着。
      他微微眯眼,被人用手拍了拍肩膀,薄唇绷紧,面无表情。

      江嘉余实在受不了他这副站在原地,油盐不进的样子。

      “咱们先把吃什么给定了行么少爷,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这突然刹车是干嘛呢。”
      结尾这句还切成了天津话逗乐,中气十足,一点听不出来请了两天病假。

      他们俩从初中就同班,到了高中,竟然又进入了同一个班级。
      孽缘就是这么转化成友谊的。

      任免从前并不怎么受同性欢迎。
      用江嘉余的话,从早到晚一副司马脸,又不喜欢打游戏,结果还受女生欢迎,谁他妈受得了。

      偏偏神奇的也是他们俩成了朋友。
      江嘉余从来不是个省心的主儿,小时候就能跟小学校霸打架,两人认识的那一次他也在初中后门让人拦住。任免从旁边经过,无辜被卷了进去,白衬衫被溅上了污点,是皱着眉直接把对方所有人给撂倒的。

      从那以后,司马脸冷冰块儿娘炮就成了自己人。
      再然后任免长到了一米八,也变帅了,敢骂娘炮的人也没了。

      江嘉余刚刚啃完一根玉米,手指上还沾着油。
      任免的洁癖发作,皱着眉,冷冷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江嘉余也就举起手,做投降状。

      “不碰你,哥,我哪儿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碰你啊。”
      他这边说的是大大咧咧,凑过来也没收敛音量,前面却有两个女生唰地停下了脚步,闻言频频朝他们俩投来目光。

      江嘉余还颇得意:“看,咱俩这得是附中最帅二人组吧,随便一站就有人看过来。”
      挺直了背,试图营造出玉树临风的形象,一时间连刚刚催吃饭的初衷都忘了。

      任免冷笑了一下,流露出一种无机质的禁欲淡漠。

      “你笑什么?”

      任免面不改色,“她们是觉得我们关系好。”

      江嘉余啊了一声,显然还在乐。
      刚巧前面的两个女生走了,任免声音淡淡。

      “好到能够上床睡觉,临睡前要互相思念,被人下蛊,彼此拥抱还亲个嘴儿的那种。”
      他说的漫不经心,浑身带刺。

      队伍前排的陈小葵回头看了一眼,或许看的并不是这边。

      偏巧,他昨晚一晚上没睡着,真跟被人下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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