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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转世1 ...

  •   王祁山和敖睿,是这一届年轻神官中的新贵。敖睿自不必说,背景和实力在新一代神官里首屈一指,他师从圣元天君,父亲为当年辅助黄帝斩杀蚩尤的神龙后裔,尊称为吉文天君,母亲是烛九阴的直系后代,人称灵心元君。敖睿身份尊贵无比,自小便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在天庭准备选拔一批新秀作十二生肖守护神时,敖睿毫无疑问成为新秀中的首席神官。
      王祁山,则是散仙李天元的弟子,李天元在天庭时曾与圣元师从斗西。基于王祁山本身的实力和李天元过于给力,在天庭也很有一班支持者。
      十二生肖守护神甫一集齐人选,便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暗暗在底下角逐。
      虽然同是斗西底下的新代神官,龙虎之间却总是争斗不休,两人都看彼此不顺眼。
      敖睿视最具竞争力的王祁山为眼中钉,他颇有手段,曾在人间当过一段时间的太子,因悍然发动宫廷政变,导致原本该他当皇帝的计划被打破,圣元为了避免他犯下杀戮重罪提前把他带回天庭。
      此事被圣元压下,敖睿在人间的政治手段拿到天庭也还是耍得风生水起。
      十二生肖神官的任务选派便很有一番讲究。给他表弟崔泽选的是有利于他发挥实力的江河之处,他甚至直接自己出马帮崔泽搞定。
      给王祁山的任务就很值得玩味了。他叫一位虎神官治旱灾和水灾。
      历年任务中,旱灾水灾一般都交给龙族处理,其实本该是敖睿的任务,他偏偏就要让王祁山去做。
      王祁山很是头疼。他不会操控雨水也不会治水,得去请龙族帮忙,但是整个龙族都是敖睿的亲戚。还有一个法子是去请雨师帮忙,但是这种事雨师一般不会插手。一个地方该下多少雨都是给雨师定好的,岂可随意更改?包括某个地方有旱灾,也是天定好的,可能是某个王朝气数已尽,需要这样的天灾助力,也可能是某地恶人甚多天降横灾,什么原因都有。
      总之,雨师没法帮,龙族不愿帮。
      敖睿在等他开口,要王祁山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王祁山知道。但他不愿意。
      王祁山苦思冥想。
      李天元安慰王祁山道:“为师还没成仙时在天庭接的任务也不简单。只因是异族人,便受同期神官排挤。当年为师连十二生肖都挤不进去,明明报了名却被记名神官故意漏登。你这点程度不算得什么。”
      王祁山一想,跟李天元的天庭辛酸史比起来,他真的好太多了,至少还有个李天元给他出谋划策,便松了一口气问道:“请问师尊可有法子解决?”
      李天元提示他道:“解决旱灾和水灾,其实不一定非要降雨不可。能够控制水的仙神都能解决。那个地方最大的水神,就是河伯冯夷。”

      王祁山到黄河找到河伯时,他和后羿刚打了一架,一只眼睛受了伤,神情忧郁。宓妃跟后羿走了。
      这个花花公子也有吃瘪的时候。
      王祁山问河伯:“冯公为何事伤神?”河伯说:“让公子见笑,为情伤神罢了。”王祁山安慰道:“区区一女子,不值得让冯公伤神。冯公如此大的河神,何必如此。”冯夷道:“神仙又怎么了?只不过比凡人多些能耐罢了,即使是后羿,也被嫦娥伤过。遇到爱情,也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公子还年轻,想必还没遇到能让公子神魂颠倒的女子。”王祁山笑道:“王某尚未遇到。”
      河伯摇头苦笑道:“情深伤人,不如无情。既然是天元天君指示,那么跟我来吧。”他手持佩剑,带着王祁山在河边,将河水泛滥的支流引到干旱之地。
      王祁山完成任务回天庭复命。敖睿却指责他让河水泛滥,本应叫龙族降水控制水量,河水一泛上岸河堤岂不是又要被冲塌。
      岂不是?
      他的一切指责都建立在假设之上,说白了就是王祁山没来求他就完成了任务让他很不爽。王祁山心里带着怒意和他争辩,两人在天庭上就打了起来。
      龙为百鳞之长,虎为百兽之王。两人实力毋庸置疑,都是强者。这一战打得惊心动魄,王祁山略占上风,他一剑刺向敖睿胸口,直冲逆鳞处。
      危急时刻,站在敖睿身边的副官柳望舒连忙拔刀挡住了他。若逆鳞处被击伤,敖睿不死也残。
      敖睿见他出手便现杀机,勃然大怒,喝令天将擒拿。王祁山不敌众天将,敖睿手持龙吟剑出手狠厉,直取王祁山咽喉处,这时一把如冰霜般银亮的刀格挡开敖睿的剑,刀剑相击发出铿锵清脆之声,柳望舒手持望月刀挡在王祁山面前。
      柳望舒很清楚,敖睿就是想找机会整王祁山,但事态发展到现在,再不出手王祁山可能被敖睿废了,柳望舒对于自己养大的虎,心里放不下。
      敖睿看到他,心中震怒,问道:“柳元政,你站在他那边?”
      柳望舒说:“殿下,行了,王祁山没有犯什么错。”
      敖睿喝道:“你没见他刚才想杀了我!”
      柳望舒避开视线,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坚定地看着敖睿道:“殿下,他是一时冲动,殿下贬他下界吧。”
      敖睿见他执意护着王祁山,二话不说剑芒带着杀意往他身上击去。
      敖睿的龙吟在离他面前三指距离处停下。柳望舒脸上带伤,清澈的眼睛和敖睿对视,敖睿一脸杀气腾腾,怒火中烧,大喝:“让开!”
      柳望舒寸步不让,坚定地护着王祁山。他手按在腰侧的望月刀上,此时刀身发出淡蓝色光芒。敖睿见状,冷笑道:“莫非你还要为他杀了我不成?”手中持剑向前一步,冷冷看着柳望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柳望舒下定决心,挥刀击出,一刀击中敖睿胸口,随即转身带着王祁山逃往人界。几个天将追在后面,然而他动作极快,瞬间把众人甩在身后。
      柳望舒把王祁山护送到人界交给李天元,安顿好之后返回天界领罪。他身上还带着伤,敖睿打在王祁山身上的剑芒都被他尽数挡下,现在身上脸上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他向敖睿跪下,沉默不语。
      敖睿见他回来了,双手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道:“回来领死了?”他也不问王祁山的下落了,恼怒地打了柳望舒一掌,直接把他投入天牢,让天牢守将执打神鞭惩戒他,出心里的那口恶气。
      “叛将柳元政,你可知罪?”敖睿狠厉问道。被望月斩击中的伤口还没愈合。他松开领口,冷笑道:“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
      柳望舒看着伤口,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是辩解,他也不愿开口求饶,就看敖睿要放他一马还是要他偿命了。在护着王祁山之前,他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见他不吭声,敖睿愤愤转身离去,命令天牢神官:“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此时的王祁山隐了行踪潜藏在人间和崔泽汇合。李天元察觉此事他不便直接出面,让王祁山找崔泽帮忙。崔泽化了相而来,在王祁山所建的道观里汇合。两人现在是急得焦头烂额。崔泽连马尾都扎歪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脸严肃道:“喵喵,现在怎么办?再不去救,怕是连人带魂都没了。”祁山怒道:“不准那样叫我!”
      崔泽冷着脸道:“他可是为了你!”王祁山没有再吐槽他转移话题,沉痛地握紧拳头,缓缓道:“如今我无法光明正大地上天庭去,只能辛苦你先去探个虚实,看他在哪,然后再把我带上去救他出来。”崔泽点头称是,在天庭的真身立马四处查探。
      天牢里的监管神官都被唤走,里面仅柳望舒一人。身上几十道鞭痕划得衣服破成碎布片,血迹斑斑。敖睿走进去,解开了镣铐,柳望舒踉跄了几步,勉力稳住身形,靠在墙上。
      敖睿咬牙踢了他一脚,他闷哼了一声,血从嘴角溢出,终究是受不了这一下,缓缓蹲了下来,微垂着头跪坐在地,几缕头发垂下遮住他的侧脸。看来伤得极重,元神被锁住,没有元神护体,都是被一鞭鞭打出来的内伤。
      敖睿冷着脸走到他面,蹲下来,用力一按他的伤口,疼得柳望舒吃不住痛“啊”了一声。敖睿满意地扬起嘴角:“只要你好好道歉,承诺永远只站在我这一边,我便不再计较先前发生的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沉默了一会,在敖睿以为他不打算说话时,柳望舒开口了:“殿下,王祁山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要再追杀他了,放过他吧。我想离开天庭,还求殿下成全。”他的话让敖睿的心如坠冰窟。他在求他,从来没有见他说过一句软话,没有见他央求过别人,开口求他的第一句,却是在帮王祁山求情,还要离开他!
      敖睿心里堵得厉害,一口气梗在喉咙说不出话。这么多年真心实意的对他好,想留他在身边,当他是知己,好友,家人,最后竟然为了王祁山背叛他。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极度的愤怒让他丧失了理智,连声调都带了一丝颤抖:“求我?你用什么求我?你凭什么认为你求我我就会答应!?”
      柳望舒尽量让自己跪坐得端正些,抬眼望他,嘴角的血红得刺眼。此时的他比平时里更显清俊坚毅,漆黑的眼睛光芒闪烁。不管敖睿答不答应,这就是他的坚持,不会为任何人所改变!
      敖睿伸出手轻轻托住他的下巴,手指擦去嘴角的血,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碰触一件珍贵的瓷器,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输入灵力帮他止住伤痛,轻柔地顺着他的头发,悠悠道:“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和我吗?”柳望舒闻言脸色一僵,侧过脸闭了眼一幅不忍卒听之态,道:“别说了!”
      敖睿仿佛心情变得很好,嘴角轻扬继续说道:“他们说,你和我有那种关系。说我们睡在一起,说你是我的宠物走狗。”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柳望舒痛苦地拧紧了眉头,咬牙道:“不实之言,何须理会。事实如何,你我心中有数。”
      敖睿低头用手背抵住上唇,轻快地笑了几声,心中满是报复之后的快意。柳望舒感觉他靠了过来,暧昧的声音在耳畔呢喃轻语,还没听清楚,便感觉冰凉的唇覆盖在他唇上,唇舌交融。
      望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了许久不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才发疯般地挣扎,但敖睿力气太大,他伤势过重,根本挣不开。他向来不敢伤敖睿,也不敢咬他,只得由着他吻。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终于让柳望舒奋力分开,朗声喝道:“殿下请自重!若是要惩罚我,不必殿下出手,我自行了断便是!”他认为敖睿有意羞辱他,无奈之下只能这样说。
      敖睿喘了口气,淡淡地说:“既然大家都那么说,何不把传言变成事实,省得白白担了这虚名。”一边又亲上了他光洁的额头。
      柳望舒大受刺激,与其受这样的侮辱,他还宁可选择死亡。一直以来他便格外憎恨外人那些下流的传言,想离开敖睿的原因里多少也有这些因素。他认为敖睿并没有这种倾向,两人之间坦坦荡荡,又何必在意无聊传言。今天敖睿的行为彻底打破他的三观,让他几乎要发疯。
      被划成碎片的衣服稍微一扯就离了身体。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敖睿微微发抖,身体发热。柳望舒瞪着眼睛,找准时机,一脚踹了过去。他的速度一向极快。敖睿没提防,被踢开了。柳望舒一转身刚要爬起来,脚踝被敖睿一把抓住按倒在地。
      这下是无论如何都挣不开了。柳望舒只能嘴上攻击对方:“真想不到身为堂堂龙族的殿下居然自甘堕落至此,趁人之危卑鄙无耻,外人说得如何难听我都只当他们无知浅薄,没想到殿下果然是如外人所说……”
      敖睿此刻根本不听他这些,用唇堵上他的嘴。柳望舒挣扎中碰到了他腰侧挂着的竟然是望月刀,心下一阵愕然,随即反应过来,手指迅速打开刀扣抽出刀,一记带了少许灵力的望月斩便迅猛无双地劈了出去。
      柳望舒气喘吁吁地拄着望月刀,没忍住又呕了一口血。他感觉气血上涌,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勉力撑住自己。刚刚那一刀斩下耗光了仅存的一点灵力。现在全身上下就一条裤子勉强保住,狼狈不堪。
      死了还要这样衣不蔽体,真是够难看的。在跪下去之前,他脑袋里只有这么个想法。他决绝地抄起刀,反转刀刃,架上颈项间,一道凛冽清光划过敖睿那双幽深的眼眸,望月弯刀咔嗒落地,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滑下。
      在望月斩劈出去之前,他便决意自裁。

      眼前突然一幕幕生前的影像回放,这就是人生的走马灯吗?原来我是这样执着,这样坚定地追求人间正道。不知何时变了,看不清面前的路,所以至此。
      死了也好,所有的名利是非,求而不得,污蔑栽赃,都不再那么重要了。不再伤心难过,不再失意失落,不必受尽侮辱。
      一了百了。
      可是为何心中并不舒坦,反而满满的遗憾、悲伤和酸楚?
      想追求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心有不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夜空般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眼角还留着淡淡的泪痕。

      敖睿撑地坐着,胸前的刀伤鲜血淋漓,泪水沿着脸颊静静落下。他用尽全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沉默良久,终于站起来,结了手印封住柳望舒的三魂七魄,手上迅速捏了个诀,召出一个精巧绝伦的宝葫芦,将三魂七魄尽数收入其中。接着胡乱处理了伤口,整理好衣服,脱下外袍,将柳望舒仔细裹好,把望月弯刀擦拭干净收入刀鞘扣好锁扣,挂回自己腰侧。
      做好这一切,他走出天牢,对外面的守卫天将说:“逆贼柳元政在审问过程中想畏罪潜逃,被我斩杀,魂魄已尽数打散,尸身由我处置。此事由我上报天庭即可。此乃天界丑闻,万不可声张。”
      他本就是十二生肖之首,处决十二生肖神官的事由他禀报天庭乃分内之事。天将领命。
      敖睿将柳望舒的躯体安置在自己殿内密室里,伤口经过细心处理只剩淡淡的伤痕。一身红色中衣裹住白皙的少年躯体,领口松松垮垮地掩在胸口,周身仙气氤氲,灵药熏蒸,各色上等仙丹玉器护体,使得这具身体充满生气,仿佛大声点就能把他吵醒,敖睿的确是个设阵的行家。
      躯体腰身上系着一条材质上佳镶金嵌玉的精美腰带,下面垂着一块精雕细琢的龙形玉佩,那是敖睿从小的贴身之物,有护身保命之奇效。封印了三魂七魄的葫芦端端正正摆放在台上,用上品神器供养,结了重重阵法精心养护。
      敖睿静坐在旁,手指轻轻抚过柳望舒的脸,神情温和,自言自语道:“你何必砍自己一刀,再过段时间,我又能帮你把魂魄召回体内,到时就能见面了。你是我的……只要我在,你就死不了。”顿了一下,似是带了点羞赧微不可闻地说:“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一股黑气隐隐地出现在他胸口,但他毫无察觉。
      他抓起那冰凉的手捂在自己脸上,又用唇轻轻碰触那白皙的手指。被手指上一个冷硬的东西硌到,是一枚风格粗犷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块橙色宝石,跟柳望舒的气质并不搭,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戴着,从不摘下。敖睿将那枚戒指轻轻取下,用链子串过,挂在自己脖子上贴肉藏好。
      他每天都独自在这里待一会,回忆着两人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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