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神官》泽被万物

18、月下遇龙

　　月下遇龙
　　柳望舒觉得这味道让自己很安心，王祁山内心欢喜，一动不动让他靠着，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柳望舒抬起头看着他，他低下头，两人对视，王祁山脸慢慢凑过去，柳望舒问道：“我脸上哪里脏了吗？”王祁山心想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看着像醉了，但是说话的样子又像清醒着。
　　柳望舒见他不说话，呆呆看了一会天花板，问道：“月亮呢？今晚月亮很漂亮的，怎么不见了？崔泽也不见了。”
　　醉了醉了。
　　王祁山说：“我带你去看月亮。”
　　他带着柳望舒去到外廊，月光如水，温柔地照着大地上的一切。柳望舒靠栏杆坐着，抬头看得目不转睛。王祁山站在他背后双手撑在栏杆上，将他圈在怀里，靠近他的耳朵轻声问道：“你……觉得王祁山怎么样？”
　　说完有点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柳望舒侧过头来看他，刚好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差点就贴在一起了，目光相接，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眼睛看着王祁山，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觉得祁山他……他很厉害。不像我，修炼了上千年，还是靠着被斗西天君利用了才成为在册神官。被人利用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蠢啊……这么多年了，修为也只到这个程度，有时候真的会想，我是不是还要再坚持下去……天资就那样了，没法再更上一层了，或许天命如此。”
　　说完叹了口气，看着月亮，月光照在他眼中，眸光闪烁，像是微微含泪。
　　王祁山本来想问他感情的事，没想到他把内心的自卑都说出来了，有点心疼他，轻轻搂住他，下巴搁在他脖颈间用嘴唇蹭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肌肤，安慰道：“哪里，你是我见过的意志最坚定的人了，这就很了不起。”
　　柳望舒沉默不语，没想到喝醉的他对这么亲昵的动作毫无意见。王祁山见氛围过于美好，思忖着这里这么高，做点什么也没人看到。突然天上一阵蓝光闪烁，光圈慢慢扩大，随即变淡，空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王祁山猛地一把将柳望舒护在身下，一阵暴雨随即夹杂着冰霜瓢泼而下，随即转为淅淅沥沥的冰雨。
　　这架势！！
　　他马上猜到是谁。
　　路上的行人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冰雨淋了个措手不及，下面一阵鸡飞狗跳，骂骂咧咧。王祁山也全身湿透。
　　透过外廊，他看到他们所在的房间屋顶上有两条黑色生物在翻滚，随即其中一条化为人形，正是浑身是伤的崔泽。紧接着另一条也化为人形，果真是敖睿，能召来这么大的冰霜雪雨也只有这位了。他脸色惨白，紧闭双眼，胸口一片血淋淋。
　　崔泽也看到王祁山他们，道了一声幸运，拖着敖睿跳到走廊上。

　　王祁山看到敖睿，刚刚满脸的柔情蜜意马上化成一阵黑气。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影响不好。王祁山真想把敖睿踹下去，那个相士说遇龙不利于恋情，果然就来扫兴，真是倒霉！再加上杀妻之仇，他当场把敖睿宰了的心都有了。
　　他含着怒意问崔泽道：“怎么回事？”

　　崔泽坐下来喘着道：“说来话长，任务失败了，先治伤救人。”
　　王祁山说：“先给你叫医师，人间的医师未必治得了他，看样子伤得不轻。”
　　崔泽道：“……他逆鳞处被击中，情况很严重！”
　　王祁山说道：“那也没办法，这里只有人间的医师，先给你看。”说完举手摇铃，唤来下人。
　　柳望舒抓住他的手说：“我就是医师啊，我帮他看。”
　　刚刚那状况倒让他及时清醒了，王祁山心中不爽，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崔泽在旁边，于是安排人带他们去房间治疗。管事的见王祁山浑身湿透，亲自带他去更衣。王祁山吩咐道：“帮我去拿带这个香味的衣服来。”管事的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好的，这就给爷拿去，爷先换着这套。”说完帮他更衣，吩咐手下人去玄月观找执事拿衣服。

　　这边敖睿昏迷不醒，他逆鳞被撕裂，胸口鲜血淋漓，柳望舒揭开他的衣服，看得直吸冷气。这伤口是直接要他的命啊！他手中扣诀压制住血流，止住了血，又用纱布细心清理伤口周边的血污。费了不少时间终于把伤口包扎好，柳望舒从药瓶里倒出一颗丹药，压进敖睿口中。
　　敖睿悠悠转醒，柳望舒吩咐道：“别动。”转身又帮崔泽治疗。
　　敖睿看着他在那边忙乎，轻声说：“天庭最近缺人手，来我身边当副官如何？从前的事不再与你计较。”柳望舒刚好在给崔泽擦药，听了这话，手下用力愤愤说道：“殿下应该还没有忘记在天牢时，若不是殿下一味逼迫，我也不会自裁。”
　　崔泽痛得直缩手，听他这么说，虽然心中曾有过猜想，还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敖睿辩解道：“我不知道你会自裁，我只是……”只是想借机拥有你。他说不出口。
　　柳望舒道：“别人用言语侮辱我，我不会计较，但若是想侮辱我本人，我是无法忍受的。所以殿下……”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更衣后的王祁山就走进来了，他在门口都听见了。
　　柳望舒当年自裁果然是敖睿逼的，他害死柳望舒，又杀了柳舒雅！
　　王祁山浑身爆出橙色灵光，当场就想打死敖睿，崔泽使劲拉住他，吼道：“现在的他被你打一下就完蛋了，不要动手！”
　　柳望舒一看两人又起争执，也不拉架，起身就走，唯恐二人的师父又把这事怪他头上。现在他们两个都有自家师父宝贝着，他一个都惹不起！
　　王祁山见他走了，赶紧也跟上去，抓着他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柳望舒说道：“不用说了，希望你明白，我不是柳舒雅。”王祁山急了抓着他的手臂大声说道：“我不管！你的前世今生都只能是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说好的细水长流，说好的不急躁不强制，都破功了。
　　他又想起相士的话。敖睿这倒霉玩意，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他一出现好好的气氛马上被破坏了！
　　他抓得用力，柳望舒“嘶”了一声，王祁山手一松，他就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祁山呆呆站在原地，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李天元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到房间内。甫一坐下，李天元就问道：“你还在执著于柳望舒？为师以为你会想通的，没想到你如此愚蠢。”王祁山问道：“师尊不是说要直面感情吗？感情要疏导不要压制吗？为何现在又责备徒儿？”李天元皱眉说道：“要你疏导不是要你为所欲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叫疏导吗？都快把人给吃了，再这样下去我也救不了你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柳望舒此人，资质平平，斗西此次利用了他提拔他，下次就可能会为了别的事贬了他，你和敖睿搞不好关系不要紧，但是跟同为神官的柳望舒有感情上的纠葛，对你百害无一利。”
　　王祁山说道：“圣元天尊不也喜欢师尊？为何我便不能喜欢神官？”
　　李天元闻言睁大眼睛，眼神缓缓看向他，满满的不可思议：“你说啥？”
　　王祁山强调了一遍：“圣元天尊喜欢师尊。”
　　李天元擦了把冷汗，强行哈哈笑了几声道：“喜欢为师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那是他的事，我又没对他动心。”
　　“咳！”他咳了一声，郑重警告王祁山道：“给我差不多就好！要是做得太难看，为师绝对不帮你。这是你自己要去控制好的，也是一种修炼！要是太过放肆，放任自己的感情不加约束，闯出大祸，别怪为师无情！”
　　李天元一向对王祁山有商有量，用这种语气，着实是很少见的过于严厉了，王祁山心知他说得到做得出，只得点了点头。

　　李天元又说道：“你跟敖睿的私仇不要放到公务上来，舒儿虽然是他杀的，但是于理来说，舒儿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侥幸。这也是敖睿身为神官杀了凡人却没有受重责的缘故。此事不准再与他纠葛。既然他人在这里，同为神官，气度要大，让他好好在这养伤，不要再起冲突了。你二人已被斗西盯上，要小心行事！”
　　王祁山领命，虽然心里窝着火，倒也没再找敖睿麻烦。

　　这边李天元仍在揉太阳穴，斗西那人，腹黑至极，几个他和圣元都对付不了。他就怕斗西又出什么怪招来损他们，这人有时候沉稳行事，有时又孩子心性，实在让人捉摸不定。

　　李天元去到崔泽他们房间看伤势，两人已包扎妥当，换过衣物。他问道：“究竟是何人把你们伤成这样？”
　　崔泽说：“原本我二人的任务是去降服魔族中的一条龙，此龙不肯归附天庭，反倒堕落为魔族，是以明光君先劝说他归顺，原本已经打算跟我们回天庭了，没想到途中他突然发难，挣脱捆妖索，我们就打了起来。”
　　李天元看着他，心知以他们两的实力，不至于被一条龙打成这样。
　　崔泽继续说道：“他把我们引入清水潭里，下有群龙，如盆如瓮，条条尽伏，有蜿蜒者，鳞鬣爪牙历历可数，群龙围击，所以逃脱不得。”

　　李天元道：“这龙竟如此狡诈，懂得佯装归顺，得向天庭申请重围了。”
　　崔泽道：“只得如此。”
　　李天元嘱咐他们好生休养，命下人尽心侍奉，随即离开，崔泽和敖睿谢过。圣元没多久也来了，给爱徒带了各种灵丹妙药。

　　王祁山在玄月观里，回想和柳望舒一路过来的经历。从柳望舒道天庭任职开始到现在，他们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先是自己因为敖睿辱骂柳望舒，然后两人相认，柳望舒为他被关进天牢自裁，他帮柳望舒转世，转世之后的柳舒雅和他相爱成为夫妻生了儿子，柳舒雅被敖睿杀死柳望舒复活，复活后柳望舒说他不是柳舒雅，也不肯来认儿子，甚至拒绝他的感情。
　　他和柳舒雅之间的感情太深厚了，从柳舒雅牙牙学语开始，他就用尽心思照顾呵护她，一开始是为了报答柳望舒的救命和养育之恩，后来慢慢地把柳舒雅当成独立的一个人，她已经是他心中永远的妻子，现在妻子的灵魂在柳望舒身上，他甚至还有柳舒雅的记忆，这样的话，他是她？
　　他到底……算不算是柳舒雅？如果舒儿没有出现，他会对柳望舒这么执着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