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究底》老丫2019

31、第十六章下

　　下

　　被爱情滋养的年轻人阳光灿烂，活力四射。
　　第二天一早，卜华丽依然早早起床，按时出现在手术室，她麻利地穿戴好无菌服，准备工作，此刻只有医者卜华丽。
　　看片灯前，摆好手术病人的B超、CT等检测片和报告，围着病患，一丝不苟地核查监护仪、输液泵、麻醉机，调整手术台、升降照明灯的高度，备好内窥镜、吸引器、刀钳镊线拉钩等手术器械。
　　手术紧张有序进行中，所有医护人员严肃专注，反应灵敏，默契配合，直到手术完成，才放松一下神经与腿脚，探讨议论一番病患的各种状况。
　　今天的两台手术略有些复杂，但还算顺利，第一台手术给高姓老太太切除了一颗足十斤重的瘤子，第二台手术帮赵姓老太太切开较大肝囊肿的囊壁，清洗了囊腔，引流出七百多毫升的囊液。
　　由于赵姓病患年事已高，担心术后护理不周，卜华丽特意陪着病患回到病房，她想跟陪护人员再亲自交待一下，她与众人，将赵老太太从手术推车上抬到45号病床上，护士连接好心电监护仪，给病人吸氧。
　　“哪位亲属陪护45床呀？”卜华丽问道。
　　“我。”昨天与卜华丽争执的络腮胡子男人第一个举手。
　　“你？”卜华丽看了他一眼，又问：“还有其他人吗？”
　　“我是她儿子，当然是我陪啦。”感觉被忽视了，络腮胡子男人不服气。
　　“医生，我来陪吧。”站在后面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说道。
　　男青年皮肤略微有点黑，但五官端正，书生气十足。
　　“行，最好你陪，能跟你说的清楚些。”卜华丽交待道：“医院护理力量欠缺，家属要多辛苦些。病人刚做过手术，比较虚弱，对环境敏感，一定要保持病房的安静、卫生，坚决不允许在病房里吸烟。现在摇起床，让病人低半卧位，有利于引流管引流，千万不能让引流管牵扯脱出；勤观察，保持静脉输液畅通；尽量避免病人剧烈咳嗽，防止切口裂开；因为麻醉时间未过，六小时之内不要让病人沉睡，半小时给病人双腿按摩一次，防止下肢静脉栓塞；病人血压偏高，如果监护仪报警要及时喊医生；病人现在不可以喝水吃东西，可以用棉签湿润口唇，六小时后可以喝温开水，少吃点流质、半流质食物，三天内都要这样，以减轻肝脏负担。”
　　“妈呀，怎么那么多事啊！”络腮胡子男人听得头都大了，在一旁直挠头。
　　“你以为来了医院逛逛，病就沒了吗？得科学治疗。”卜华丽跟络腮胡子男人说道。
　　“唉，还是文化人好呀，什么都懂！”络腮胡子男人憨笑道：“多亏俺儿子有文化。”
　　“这位是你儿子？”卜华丽指着男青年问。
　　“嗯嗯，俺儿子苗新仁，名牌大学毕业，北京大学！”络腮胡子男人提起儿子眉飞色舞，显然儿子是他骄傲的资本，他问卜华丽：“医生，你上的是名牌大学吗？”
　　“我上的是一般大学，没你儿子厉害。”卜华丽回答道。
　　络腮胡子男人一听，更来劲了，两眼放光，心里想：“这回你该刮目相看了吧！”他得意洋洋地跟卜华丽说道：“上学还是得上名牌大学，不然你就只能在小城市上班，俺们段市长给俺儿子送钱送房子，让俺儿子回来上班，俺儿子不想干，最少得去省城，省里也讲过了，只要俺儿子愿意去，就送套大房子给俺儿子。”
　　“爸，瞎说什么，赶紧回去吧，我来照看奶奶。”叫苗新仁的男青年脸都红了，皱着眉头对络腮胡子男人说。
　　一听就完全脱离实际，显然络腮胡子男人没啥文化，还爱吹牛皮。
　　卜华丽看着络腮胡子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这人挺逗的，越没文化吹牛越胆大。但她满足了络腮胡子男人的傲娇心理，走时，她跟他说：“你儿子真牛，你就等着跟儿子去省城住大房子，享福喽。”
　　“医生，再聊会呗！哈哈哈哈哈……”身后是络腮胡子男人快乐而满足的嬉笑声。

　　卜华丽还沒到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心想：“果然是快过大年了，大家都这么开心快乐。”
　　卜华丽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几个同事异口同声地冲她哄笑道：“一民来了！”
　　只见朱一民被几个白大褂围着，不知刚才聊了什么，开心的露出一嘴白牙。
　　这回糗大了，朱一民肯定被捉弄而不自知，还快乐地配合着，卜华丽捂着脸，不忍直视，大家伙哄堂大笑。
　　“下班了，下班了！”卜华丽嚷嚷着，一手捂脸，一手拉起朱一民就往外走。
　　“华丽，你的新同事真是热情，一听说我是来找你的，就热情地问我是不是‘一民先生’，嘘寒问暖的，还问我担不担心，将来被你家暴，太好笑了。”朱一民边走，边回味道。
　　“他们就是故意损我，你这个大傻子还陪着嗨！“卜华丽嘴里嗔怪，心里却甜蜜无比。
　　“我醒来不见了你，就跑来医院找你，半天下来，就见识了你们的繁忙，直到十一点半后，他们才有空搭理我，难怪以前你老是不回我信息呢？”朱一民终有所悟道。
　　“刚来时才叫忙呢，还有三四天，就过大年了，医院里的病人大多想回家团圆，这几天手术少多了。”卜华丽这才想起来问：“对了，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跑来蓼城了呀？年底清闲了吗？还是想我了呀？”
　　爱的欢愉让朱一民忘了来之前的惴惴不安，他瞬间压低了嗓门，道：“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跟你讲。”
　　两个人在一家餐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边吃边聊，听了朱一民的解释，卜华丽也不安起来。她的生活一直很简单，从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朱一民像是在描述悬疑惊悚剧，她特别替朱一民担心，赶紧跟他说：“那你就呆在蓼城吧，正好我也不想回家过年，过阵子再看王叔叔可会有什么消息。”
　　“嗯，希望老师吉人天相，不要有什么大麻烦就好。”朱一民双手合十，替老师祈祷道。
　　客愁草草不易除，世事茫茫本难料。哪里能知晓明日又会生出何事何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