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8th July》河鳝的脑花

42、第 42 章

　　瑞姆的卧房及办公室很好找，因为五楼只有一扇门，在走廊的尽头。走廊没有灯也没有窗，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其不愿意在晚上招待客人的意思。霍雷肖只得在手中点燃了火焰，勉强照亮前路。

　　景寒轻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口，端详了一番有着精致雕花的木门，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拧了拧。

　　“锁了。”景寒轻转过头来看霍雷肖。

　　霍雷肖：“？”

　　“你的家，你来。”景寒轻往旁边退了半步。

　　霍雷肖在脑中回忆了一遍毕生所学，也没从中琢磨出个开锁的魔法来。虽然他知道这么问有些傻，但还是看向景寒轻：“怎么开？”

　　“随便你，”景寒轻说，“这就是普通的门普通的锁。”

　　霍雷肖听了，脑中也只能浮现出普通的撬锁方法。

　　“有……钢针吗？”他问，“或者是发夹？”

　　景寒轻一脸疑惑：知道这孩子斯文，也没想到开个锁也这么斯文。

　　“你可以……”景寒轻提议，“直接踹开。”

　　霍雷肖刚才脑中确实有过这个选项，但他觉得在景寒轻面前如此粗鲁不太好，就直接没考虑这方法。此刻听景寒轻主动提出来，霍雷肖顿时不管是否有形象需要保持了，抬起前脚掌放在门上，猛地一用力，悄无声息的把门蹬开了。

　　还是挺斯文的，景寒轻看着霍雷肖用气流垫住飞弹出去的门，想。

　　他抬手打开墙上的灯，瑞姆的办公室立刻灯火通明。

　　这间办公室四周的墙上都是有着玻璃推拉门的书架，书架上全立着各式各样的密封文件，似乎德尔克家族签过的所有合约都在这上面放着。霍雷肖随便抽了一本下来翻看，发现是家族在一个城镇的工厂里和员工签的工作协议。

　　景寒轻并未像他一样直接对书架上的文件下手，而是环视四周后，得出结论：“这里有暗门。”

　　霍雷肖刚抬头，景寒轻就找到了暗门入口的位置——他拉开一本混在一堆老文件里唯一没有灰尘的文件，木头咔哒声响后，一扇书架徐徐开启。

　　“这道暗门是赫菲爷爷做的。”霍雷肖说，“原本这只是资料储藏室，瑞姆为了方便工作才特意拜托赫菲爷爷在旁边做出个卧室。”

　　你刚才知道为什么不说。

　　景寒轻往暗门内看去，果然看到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暗门内只有一个小壁灯，朴素得连窗户都没有。

　　他关上灯退了出来。

　　霍雷肖依旧在低头看着文件，景寒轻则又在主室中徘徊，很快又站定了。

　　“还有一个暗室。”景寒轻说。

　　“应该是厕所。”霍雷肖终于合上了手中无意义的文件，将其放回书架。

　　“那你来开。”景寒轻后退半步。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霍雷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只知道有暗门，但瑞姆一直没有告诉我怎么开。”

　　景寒轻将火气咽回肚子，上前拉开另一本隐藏在老文件中的崭新文件。暗门开了，果然是个厕所。

　　“还有什么你知道的，一并说了。”景寒轻关上书架恼火的看着霍雷肖。

　　霍雷肖转身给景寒轻搬来个凳子：“我觉得这么大层楼肯定还有暗门。德尔克家族曾经一直都对人类传统墨守成规，相比之下魔法使用频率少，对魔法也极不信任。这层楼有些年头了，我猜测里面的暗室机关都是纯手工制成的，没有魔法留下的痕迹，因此只能用土方法听声音一点一点找。您先坐坐，我找到了叫您。”

　　景寒轻闻言，转身坐在椅子上，手放在膝盖上两腿交叠在一起，悠闲地看霍雷肖找东西。

　　从刚进门开始就应该这样。

　　霍雷肖半跪在地上，伸手敲击木质地板。景寒轻先是看他敲了一会儿，觉着无聊，绕到旁边书架上随意取下一本文件。那文件乍一看挺新，打开才发现签署日期是十年前。

　　景寒轻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巨大的书架上单单抽下这一本文件了——它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内里却有着一丝难以忽视的魔法力量。

　　景寒轻快速用指尖翻过每一页文件，总算找到了目标页。那一页的魔法气息最浓厚，甚至将前后好几十页的文件都浸染上了魔法的痕迹。上面的文字与当今使用的人类文字和亚人文字略有不同，景寒轻看上一眼，心脏就停了一拍。

　　他快速的读完了文件上的内容。文件末尾本该是两方签字的角落却盖着两个血拇指印，其中一个很小，另一个这么多年过去血液依旧没有变为褐黑色，反而鲜艳异常，宛如刚印上去一般，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两个血指印，一个属于霍雷肖，一个属于神。

　　瑞姆说的没错，霍雷肖的父母确实和神做了交易。每五年死一个人只是后果之一，或者说交易筹码中最直观的表现形式。霍雷肖生命的延续从根源上说是用了一种古老的魔法汲取他周围人对他的爱，当爱透支后，便继续汲取最爱他的人的生命力。如果说每五年去世的人必定是从爱着他的人里面诞生，那一直被他夺走生命力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霍雷肖的母亲不巧将上面两项占了个全，在生命透支后病死了。名为玛丽的女仆和乔治或许只占了前者，但运气也是坏到了极点。

　　景寒轻不记得自己合上文件时是什么心情了，因为这时霍雷肖正好找到了暗室的入口，把他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掉到了地上。

　　“我找到了！”霍雷肖掀开一小块地砖，看见里面有个把手。

　　他将把手一拧，整面墙忽然抖动了几下，开始下沉。

　　景寒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捡起地上的文件，将文件放在自己刚才坐过的凳子上，走了过去。

　　等待暗室彻底呈现在两人眼前后，景寒轻率先走进了暗室。

　　景寒轻以为刚才霍雷肖什么都没看到，殊不知霍雷肖虽然表面上找着密室入口，实际上注意力却完全钉在他身上。从景寒轻到书架上取文件，到景寒轻对着一页文件发呆了几分钟，再到景寒轻失手将文献落在地上，这一切都被霍雷肖看在眼里。看着景寒轻走进暗室后，霍雷肖第一件事不是跟着他进去，而是走过去打开了景寒轻方才细看的文件。

　　那页魔法痕迹超强的契约闯进了霍雷肖的视野。上面的字他一个也读不懂，只得先将图案记下，一边记一边下意识用大拇指摸索结尾的血指印。

　　文件内容不长，霍雷肖看了个两三遍，就把文件以原来的角度放回了椅子上。

　　景寒轻进了暗室半天没摸索出个灯具的开关，这才反应过来一直点着火焰充当照明光源的霍雷肖没有跟进来。

　　他心里小小的慌乱了一下，转头看见霍雷肖站在他身后，手中举着暖洋洋的火焰，顿时有安下心来。

　　正好景寒轻也瞅见了霍雷肖耳边一根晃荡的线。他伸手把线往下一拉，啪啦一声，昏黄的老式电灯亮了起来。

　　“这里是个木偶制作间。”景寒轻环视四周。

　　霍雷肖熄了火，伸出手在桌面上一摸，厚厚的灰尘立刻粘上他的手指：“看样子至少有三五个月没有动过工了。”

　　“赫菲可能是遇上了麻烦。”景寒轻指出。

　　“我有些好奇，您是怎么认识赫菲爷爷的？”霍雷肖问。

　　“故人的朋友。”景寒轻说。

　　“既然赫菲爷爷不在这里，这儿也没有关于订单交接的线索，我们还是先离开吧。”霍雷肖说，“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景寒轻站在原地没有行动，看着桌上未完工的木偶若有所思。

　　“景先生？”霍雷肖问。

　　“这个制作间有魔法阵，木偶制作完成就可以触发。”景寒轻说，“这个木偶还有一步就完工，我来做完最后一步。”

　　霍雷肖看着景寒轻将干净的手伸进了脏得能抖出泥块的手套里，拿起桌上一块像是木偶的头的零件往木偶身子上接。景寒轻的衣服下摆因此扫到了桌面上，染上了一大片灰尘。

　　“我来吧我来吧。”霍雷肖头皮发麻，觉得这一套动作简直跟把天使扔到泥浆里玷污一样没什么区别。

　　景寒轻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太过喜欢木偶的头部跃跃欲试，没有同意。

　　“木偶雕刻出来容易，拼接却很难，这也是为什么雕刻家多木偶师却很少。”景寒轻说，“每个木偶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拼接木偶的风格，我正好知道赫菲用的方法。”

　　霍雷肖以为很容易拼接的头部，景寒轻整整捣鼓了有十分钟。终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木头合扣的声响，完整的木偶拼接完成。

　　正如景寒轻所料，木偶拼成后，满是灰尘的桌面上忽然亮起了魔法阵，刚拼接好的木偶瞬间就消失了。

　　“空间转移魔法。”霍雷肖认了出来。

　　大陆的另一边。

　　“德尔克的木偶师做出了新木偶！”

　　“手法是之前那个木偶师没错。”

　　“需要派一个木偶去杀了木偶师吗？”

　　“不需要，”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穿过嘈杂，“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