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74、第 74 章

　　听他这么说，许蒙看了眼手表，确实不早了，便收了自己的试卷，催余澈：“只有二十分钟就要熄灯了，你先去洗，明天再给我讲也行。”

　　“嗯，一会儿洗完给你讲。”余澈起身收拾东西进去。

　　丛野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唇，又找许蒙要了点水喝。

　　“对了，”许蒙忽然扭头问：“有时候看你上对面楼上课，你不是选的理化生吗？”

　　升入高二后，根据选科不同，实行走班制教学，以前教室紧张，每个班经常流动学生上课，导致教室所属行政班的学生的物品时有发生丢失的情况，所以学校在北面新盖了幢教学楼，把高一新生的教室都安排去了新楼，对面和他们连通的楼就空了出来，专门用来走班教学用，这样行政班的教室就可以固定班级使用，也就避免了很多不方便。

　　不过A班学生基本选的老理三科，对于走班基本没有实感，导致许蒙这么久才想起丛野似乎他们不一样。

　　丛野抬头看他，“没选物理，太难了，选的历史。”心说这哥们反应是真的迟钝，一学期都快要结束了，还没整明白舍友选的啥学科。

　　许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哦。”不过他也没真悟出点啥，“复习得怎么样了？你和班长一组，应该妥妥的吧？”

　　丛野笑，“他是妥妥的，我是悬悬的。”

　　许蒙安慰他：“没事，不懂的多问问班长，他人挺好的，你只要问他，他都会给你讲。”

　　这句话要是许蒙在以前这么对他说，他肯定会反驳，可最近余澈真的对他耐心多了，几乎是在督促他学，自己每天要不找一两个问题问他，他能把你后脑勺盯出一个洞来。

　　他真的好奇，余澈到底想从老师那里得到什么奖励，才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说起来今天的问题还没问。”

　　“哦，那一会儿他出来，你先问吧，我的不急，反正这次不考。”

　　“ok.”

　　“那个……”许蒙整个人转过来反着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瞅了眼阳台，才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打听：“我没有恶意哈，我能问问你和班长之前为什么要打架吗？”

　　丛野真觉得他有些离谱了，这事都过了多久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和他打听，“我老招惹他，他烦我，我脾气暴躁，就打起来了。”

　　“感觉你还怪委屈的。”

　　丛野抬头，许蒙后知后觉自己这话说得有歧义，忙解释：“不是，我就是看你刚才说起来样子挺难过的，就觉得你应该还挺委屈的。”

　　“就余澈烦你这事儿……”他末了又补充。

　　丛野心想他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许蒙不确定地试探道：“现在你俩是和好了吧？”

　　丛野想说不知道，但又怕说了让人瞎操心，就违心地说了个“嗯”字。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在宿舍学习的打算，所以丛野没买过台灯，晚上天花板上的灯光让床一挡，投在桌上的光线就没那么亮，至少不适合看书，所以丛野只好反坐在椅子上两手端着笔记本拿到灯光能直射的过道上来看。

　　许蒙稀奇他竟然会做笔记，凑过来看，一眼就认出那是余澈的笔迹，问：“这是班长的笔记本？”

　　丛野“啊”了一声，可不是他去要的，是余澈非要塞给他，他才勉为其难收下的。

　　许蒙伸手翻了几页，越看越迷糊，“不对呀，我之前借过他的化学笔记，不是这一本，虽然说都是同样的内容，但那本明显没有这本详细，不过这本也过分详细了，而且记得这些例题也太基础了吧。”

　　“是……吗？”丛野有些恍惚，转身把余澈给的其余几门的笔记本也拿给许蒙看，“这些笔记你之前找他借过吗？”

　　许蒙抬起半边屁股坐在他桌上，把笔记本挨个大概翻了翻，自言自语：“班长是不是怕我超过他，所以给我看的都是阉割版的？”

　　丛野没心没肺地拍了拍他的大腿：“有可能，看来班长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劲敌，快回去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超过他。”

　　说干就干，许蒙回到自己桌前坐下，掏出了抽屉里一沓还没拆开塑料包装的试卷准备大干一场。

　　余澈洗了十几分钟，赶在熄灯前出来，看着他在隔壁桌收拾东西，丛野咳了一声，“喂。”

　　喊完又觉得不太礼貌，换了个称谓又喊：“班长。”

　　早在他喊第一声的时候余澈就转过来看他了，见他喊完又没下文，甚至都没看他，就继续忙自己的了，刚把洗发水放好，他又喊了一声。

　　不过不是“喂”。

　　“说。”

　　“一会儿收拾好了过来帮我看道题吧。”

　　正要应声，又听见他改口，“还是你好了告诉我，我过来找你。”

　　余澈将毛巾搭在湿发上，垂在脸侧的毛巾将他完全遮挡，掩住了那抹不经意的笑。

　　“我过来就行。”

　　许蒙心说你俩这中间也就一两步的距离，至于这么客气？

　　丛野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把书压了又压，草稿纸面上那页就写了两行字，让他给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抓耳挠腮地瞎忙活了半天，余澈终于过来了。

　　怕挡着光，从左边又换到了靠近门的右边，单手撑着桌沿，往前倾了些看练习册，问：“哪道题？”

　　丛野不自然地扯了扯右耳，把练习册往靠近他的那边挪，刚张嘴，宿舍的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

　　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四周忽然陷入黑暗，校区内响起了熄灯的号角。

　　“操！狗东西，老子不弄死你！”

　　“熄灯了！咱不闹了，大哥大哥！”

　　两个人扭成一坨撞进来，丛野刚听出魏乔和胡洲的声音，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靠！刚撞到谁了？不好意思没看见有人。”

　　丛野脖颈绷得极紧，整个侧脸到耳朵都能感受到身后那人慌张而灼热的呼吸，借着夜里微弱的光线，能看见余澈从自己两侧伸过来撑在桌上的手臂肌肉在痉挛。

　　余澈一点没有碰到他，他却觉得这比被他直接扑上来还难熬，若即若离的，只是听着他急促的喘息，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再加上湿热的呼吸，却碰不到人，那种诱饵就放在眼前自己却吃不到的感觉很要他命。

　　魏乔催促：“快开灯看看，怎么没声儿了。”

　　胡洲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余澈刚好直起身，丛野喉结用力滚了下，抬着椅子往前又坐了些，肚皮几乎贴着抽屉，他伸出双手捂着脸搓了一把。

　　操……

　　某处尴尬的反应真的让他想撞墙。

　　接吻的时候没反应，一起睡觉的时候没反应，怎么在这时候……

　　看清人后，魏乔问：“你俩在这鬼鬼祟祟干嘛呢？”

　　丛野有些暴躁，没好气地回他：“讲题，灯关了，晃眼睛。”

　　魏乔拿膝盖顶胡洲屁股，赶人走，“滚滚滚，打扰我们小野学习，一会儿揍死你。”

　　胡洲架着他脖子把人拖了出去，没一会儿，另一间寝室的门又惨遭迫害。

　　还没开始就被打断的学习有些进行不下去了，主要某人有更急的事需要解决，可某位大神还杵在他身后，挡在他解决人生大事的必经之路上，虽说现在寝室里黑灯瞎火的，可万一他夜视力就那么好呢。

　　“明天讲吧……”他拽着笔杆子中气不足地说了句。

　　许蒙忽然吱声，“我有台灯，你们要用吗？”

　　谢谢！不用！

　　“我有，你自己用吧。”

　　“好吧。”话音刚落，许蒙“啪”的一声打开了台灯，身后骤然亮起的灯光陡然增加了他的压力，那点儿羞耻心就要无处遁形了。

　　余澈正要去拿灯，丛野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人看过来的时候又克制地松开，“你先帮许蒙看题吧，我去上厕所。”

　　“嗯。”

　　余澈刚走到许蒙那里，丛野立马起身拿出百米冲刺的架势跑进了卫生间。

　　许蒙讷讷：“这么急的吗……”

　　＊

　　——：百家争鸣的社会根源是什么？

　　丛野早上起床正刷着牙，打算放首歌营造一下周末愉快的气氛，结果刚点亮屏幕，就看到这么扫兴的一条消息。

　　就在昨天，那个对他闻风丧胆的小不点他哥又把他重新加回来了。

　　突然来这么一句，他差点以为他让余澈给附身了，这几天，余澈只要在他半米范围内活动，总是冷不丁地蹦出个问题来，史化生轮番上阵，搞得他这段时间一闭眼就是各个学派代表人物名字乱飞，什么碳碳三键，这样基那样基，什么氧化还原，长着翅膀的植物尖端左弯右弯图在脑子里飞翔，甚至晚上睡着了还在背“低浓度促进植物生长，高浓度抑制植物生长”，下一秒又变成“无色气体，不溶于水，有毒……”。

　　让魏乔给录下来拿着天天嘲笑他。

　　丛野心说我爱学习我光荣。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余澈牵着鼻子走了，想想去年还是一个从没自己独立完成过作业的人，老老实实听二十分钟课都做不到，这段时间竟然能大中午的牺牲午睡时间上教室背知识点了。

　　要不是因为还喜欢他，要不是因为那几本特意为他写的笔记。

　　他其实心知肚明，不想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