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63、第 63 章

　　他没走几步，女生缓缓蹲下去抱着膝盖哭泣，几个朋友看不对劲，赶紧往这跑，路过丛野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魏乔看他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就没多问什么，若无其事地勾着他脖子往宿舍走。

　　感叹道：“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学生这时候都走得差不多了，一路上也没什么人，丛野往校门口瞅了眼，心想太好了，以后就没人和他挤公交了。

　　在宿舍楼下，遇到了林欢，正低头玩手机，左手还提着魏乔的书包。

　　趁着没人，魏乔松开丛野，三两步跨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把人吓了一大跳。

　　林欢惊骂：“魏乔！你想死吗？！”

　　丛野别过脸看落到枝头上的小鸟，嗓子眼难受得要冒烟。

　　妈的！太嫉妒了！

　　魏乔厚着脸皮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撒手，“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收拾好。”

　　重色轻友的玩意瞬间就忘了丛野的存在，急急忙忙就一个人往楼里跑。

　　“欢姐，自从有了你，狗乔都不爱我了。”丛野走上前酸溜溜地向她抱怨。

　　“你也赶紧找一个，也冷落冷落他。”

　　丛野冷笑：“你给我介绍啊？”

　　林欢上下打量他，“你还需要我给你介绍？”

　　“需要啊，要长得乖身材好，会黏人会撒娇的。”

　　林欢不屑地“嘁”了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下周拿个喇叭在学校里喊比我给你介绍要来得快。”

　　末了，她又正色道：“你和余澈到底怎么回事？”

　　丛野扯扯嘴角，“他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他。”

　　等丛野慢悠悠爬上楼，魏乔已经提着装着脏衣服的口袋出来了，春光满面地和他告别，“走了，兄弟，明天下午再见。”

　　不想见到你，谢谢！

　　阳台上吹来一阵风，掀着余澈床位的白色蚊帐在空中飞扬，从下往上看，能看见叠放整齐的灰色网格被褥和枕头，这一屋四个人，就他叠被子。

　　他背靠着门往后退，直到门被关上。

　　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大家都走了。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余澈书桌前，坐在了他的椅子上，指尖从书架上那一排码放整齐的书脊上依次抚过，想象着余澈看完书放回来时食指抵着书脊往里压的动作。

　　他忽然连这几本书都嫉妒起来。

　　不想再回头让他看轻自己，又好不甘心折腾了这么久结果却一无所获。

　　当他看到小不点他哥发过来的信息时，已经是消息发出四十分钟以后了。

　　——：买了瓶水，在你桌上，你还要回来收拾作业的吧？记得拿走

　　他心说这人进他们班教室进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吗？还有他怎么就知道他没收拾作业？他肚子里蛔虫成精了？

　　语文考试成绩出来后，丛野把徐晓柒气了个半死，她之前找李恺了解过丛野的情况，知道他成绩肯定达不到自己要求的水平，考倒数的情况她也预料到了，可没想到他和魏乔两个人竟然比班上倒数第三还低了二十分，语文考试，分差还能拉这么大的，她真的难以置信，而且还没要求写作文。

　　周天当天晚上第三节晚自习就找李恺要了人，带去办公室拿着两人卷子给开了小灶，硬是拖到下课后二十分钟才放人回去。

　　丛野觉得实在没必要，他只是个读艺体的，不值得她劳心劳力加班给他讲题，关键学校还不会给她发加班工资。

　　官一中每年十月中旬都会举办篮球比赛，丛野和魏乔作为A班两个仅有的体育健将理所当然地参加了比赛，又东拼西凑了几个对篮球有些兴趣，十天半月里会摸上几次球的男生。

　　本来组建队伍那会儿班上对余澈的呼声挺高，没别的理由，就因为他长得高，余澈当时只反问了一句这学校有谁见他摸过篮球的，就再也没人劝他了。

　　不过就算他会打篮球，也没精力来参加比赛，这两个月，他忙着参加数理化竞赛考试，还是听后桌讨论，丛野才知道，原来余澈在高一下期就通过了化学预赛。当时他还以为老戴对余澈抱以期望的那几句只是随便一说，直到九月份全国初赛的成绩出来，余澈拿到了省级一等奖，进入全国决赛。

　　“恭喜高二A班余澈同学荣获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省级一等奖，预祝余澈同学在全国决赛越战越勇，拔得头筹！”这段文字在教学楼一楼大厅的LED显示屏上显示了整整一周。

　　第二周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化学”变成了“物理”。

　　周围人都在说，余澈这实力稳上清华了。

　　清华……

　　丛野记得小时候奶奶问他将来想考哪个大学，他也说过清华，还说过北大。

　　现在要再问他。

　　想都不敢想。

　　他一直知道自己和余澈差距很大，但以前也只停留在学霸与学渣这样定性的字眼，带来的感受也无非是他成绩很好，我成绩很差。

　　直到“全国竞赛”“一等奖”“清华”诸如此类和他这辈子都几乎不可能纠葛的字眼出现在视野中时，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到，他们的差距不是学霸与学渣的差距，将来可能是社会顶层与底层的差距。

　　余澈注定会越走越远。

　　他追不上。

　　拼了命也追不上。

　　篮球比赛进行了一个星期，下午的操场就持续被尖叫声充斥了一个星期，四个比赛专用的篮球场，围着看他打球的女生都快挤到别的球场上去了。

　　那一个星期，乃至往后一个月，是他长这么大，被告白次数最密集的时间段。

　　校园贴吧里，他打球的帖子把余澈竞赛的帖子挤到了第二，帖子里往下滑，清一色的赛场照片，大家似乎争相炫耀自己相册里的那些精彩瞬间。

　　因为一个篮球比赛，他从那个别人口中“长得很帅但不好惹的男生”直接精简成了“男神”两个字。

　　有人说，我们学校有两大男神，一个能文，一个能武。

　　丛野心说学校到时候也该把他获奖的信息显示在大厅里，就在余澈下面。

　　【恭喜高二A班荣获校篮球比赛高二组一等奖，获奖选手有：丛野……】

　　他觉得那些个说余澈和他一个能文一个能武的人在看到这两段话之后可能会想咬舌头。

　　他有时候听着场外那一声声拼着老命喊出来的“丛野加油”，会想那个坐在教学楼那间给竞赛考生专用的自习室里的人会不会被这里的热闹吵得看不进书，然后起身走到窗边，远远地眺望一眼。

　　那一次争吵像是按了一次重置，他们又被拨到两条线上，自从学校把高一高二有能力冲进全国决赛的学生挑拣出来，组了一个临时竞赛小班后，他们就几乎没有在空余时间见过面了。

　　每天除了白天上课时间余澈会在A班，晚自习和其他时间都在对面楼的小班教室，晚上也是熄了灯之后才回来，早上醒来，他也已经不在床上了。

　　要是没记错，上一次和余澈说话，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像条不知疲倦的傻狗围着他跑来跳去，最后又大闹了一场，结果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都是他，对那些事耿耿于怀的也是他，余澈那里好像没有半点水花，自己没闯入他生活之前，他是那副样子，闯入之后也没有变化，现在他退出了，他还是那副样子。

　　疯了一场，自己没能带走他半分悲喜。

　　像个笑话。

　　浪费青春。

　　尖锐的哨声吹响，A班以76:78输给了C班，丛野弓着肩踩在三分线上喘气，汗水从下颌滑进球衣宽大的衣襟里，耳边有C班的欢呼击掌声，更多的是唏嘘。

　　就差一点，魏乔把球传给他的时候时间刚好结束，虽然他之后抛出去的那个球进框了，但不能计分，就差一点，他们就能反超C班拿到第一名。

　　所以最后他连那个被学校在教学楼屏幕上和余澈一同显示获奖信息的幻想资格都没有了。

　　“喂！”篮板下有人叫了一声。

　　丛野压着眉抬头看过去，陆雨泽把他刚投进的那个球扔了过来，丛野直起身一手扣住从地上弹起的篮球，原地拍了一下，又抱在腋下撩起衣摆抹了把脸上的汗。

　　“第二名，邀请你一会儿来参加我们的庆功宴。”

　　“操！”丛野一个球砸了回去，“滚！”

　　C班的一伙人接住球，跟着陆雨泽猖狂地笑起来，天知道他们今天打这一场有多紧张，前四天，丛野和魏乔带着A班割韭菜一样拿分，他们这边和人焦灼地比着，旁边还总传来两人得分的消息，尤其那群女生，就像实时播报机，每尖叫一声，他们在这边就心颤一下，这几天她们被叫得有些神经衰弱，都有些害怕会和他们对上。

　　要说来，其实也是丛野他们运气好，就周三那天遇到了一个稍微强势一点班级，其他时候是因为对手菜，所以才显得他们强，好运气不可能持续到决赛。

　　C班的队伍每个人之间的差距不像A班这么大，大多又在水平线之上，打起配合来得心应手，魏乔和丛野前些天还能下场换替补，今天全程在场上，就是再厉害，也扛不住全程高度紧张带来的精神消耗，禁不住体力透支，后半程明显吃力很多，但C班到了后半程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发力，班上其他几个男生根本拦不下他们，丛野和魏乔上半程又被他们消耗了大半体力，竭尽全力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他不甘心得要死，陆雨泽还敢来挑衅，要不是他实在累得不行，早冲上去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