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45、第 45 章

　　葵心蕊大概自带强力制冷剂，从她下来连着好几个人自我介绍，班上一直没什么气氛，直到一个名叫“许蒙”的男生站上讲台。

　　他个子一米七左右，长得黑黑胖胖的，同样都是做不来多余表情的人，如果说葵心蕊是严肃型面瘫，那许蒙就是憨憨型面瘫。

　　微微下撇的八字眉，单眼皮，圆眼，眼神透露着无辜且迟钝，整张脸给人一种他处于懵逼状态中，但又不急于解惑的另类佛系感。

　　“大家可以叫我蒙蒙……”他说话也特别慢，而且没什么力气，就像是困极了的样子。

　　丛野笑得发抖，是挺萌的。

　　台下笑成一片。

　　“哈哈……萌萌吗？”

　　然而就是这个横看竖看都笨笨的男生，这次期末考试拿了年级第二。

　　丛野一直以为能进A班的，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比如自己热爱学习的同桌，但事实上有意思的人还很多，比如这个许蒙，比如之前还有在讲台上非要给大家表演后空翻硬是被李恺给拦下来的男生。

　　很快到了丛野，不吹不黑，他觉得自己起身的那一刻，班上突然多了许多调整坐姿的小动作，毕竟名声在外，毕竟玉树临风。

　　他俯身撑着讲桌从粉笔盒拿了只全新的粉笔，黑板中间一大块都是别人的名字，占着身高优势，他抬起手臂“哒哒哒”地在黑板接近顶端的位置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写得挺好看的啊。”丛野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要是他有尾巴，这个时候该翘上天了。

　　字如其人用来形容丛野还是贴切的，一黑板的名字，就属他的最大，人张扬不受拘束，字也一样，凌厉刚劲，锋芒毕露，是看着很有攻击性的字迹。

　　丛野转身放下粉笔，拍掉手上的粉笔灰，“大家好，我叫丛野。”

　　看着他阳光帅气的笑容，魏乔歪着脑袋问林欢：“他帅还是我帅？”

　　林欢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我命途多舛，我楚楚可怜，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当过班干部，我有一个梦想，就是毕业之前能当上一次班干部，求求大家给我整一个体育委员当当，谢谢，谢谢。”丛野虔诚地合上双手，恭敬地左鞠躬右鞠躬，真是卑微又真诚。

　　目不转睛看着他的余澈笑意愈深，手肘支在桌上，分开的食指和中指压住唇瓣，挡住了上扬的弧线。

　　下面高声一片“好”“没问题”。

　　因为早就知道自己会进A班，所以丛野没去看过分班表，所以当他看到李望站上讲台时有些意外，印象中李望高一在班上成绩平平，没想到他竟然考进A班来了。

　　这得有多努力啊……这么一看，他本就无二两肉的身体好像更加孱弱了。

　　到了自我介绍环节的尾声，台上的人下去后，短暂的空白时间，整个教室陷入了奇异的安静中，甚至于空气都有些凝滞。

　　丛野正奇怪，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从旁经过时，他嗅到了一点柔顺剂的清香。

　　几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从自己桌面上点过，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确信自己让那只手搞得有些心乱了。

　　丛野往后仰靠着椅背，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跨过课桌横杠，伸得老长，双手交替抱臂，大爷一样看着台上正在拿粉笔的人。

　　黑板上虽然挤得七七八八了，但大都集中在不用弯腰，不用踮脚就能够到的位置，顶部和最下面以及四个角其实还能写下不少字，但余澈偏偏挑了他名字上面的空位。

　　看着他挥动的手腕，丛野搭在胳膊上的食指缓慢地打起了节奏，嘴边挂着轻笑。

　　但凡有点眼神的人都看得出来，一上一下的两个名字分明是同一种笔迹。丛野本人更不可能看不出来。

　　余澈能原原本本还原李恺的板书，模仿自己的字迹写两个字对他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有意思的是他为什么要模仿他的笔迹？

　　“大家好，我是余澈。”

　　嘴角左右对等恰到好处的上扬高度，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在他的眸子里缩成闪耀的星光，亲切俊逸的笑容足够让人卸下防备，他好像可以胜任一切温柔亲切的形象，一切让人心安依赖的形象。

　　要不是碍于李恺还在场，丛野真想给予他最热烈的掌声。

　　这演技不当演员可惜了。

　　“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班同学。”

　　丛野：我信了，才怪。

　　“说实话站在这里还是有一些紧张，因为我想竞选副班长的职位。”为了表现自己的紧张，丛野见他笑容不自然地低了低头，似乎是在调整呼吸，胸口的起伏清晰可见。

　　很快，他又抬起头来，“其实我就是很羡慕，之前所在的每一个班级，耳边听到大家喊的最多的就是班长，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被大家所熟知，所依靠，能够帮助到大家，无论学习还是生活。毕业之后，你们或许会在和朋友的某次闲谈中提到一句‘以前我们班班长’，我希望那个人是我，我会以此为荣，希望大家能给我个机会，谢谢。”

　　“啪啪啪——”语毕时，台下掌声震耳欲聋，余澈躬着身，谦逊有礼，那张看不见的脸上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丛野好奇得要命。

　　你不能因为一个人腹黑心机，就断定他自私自利，没准他还真的有奉献精神，说不定他真的渴望认可，渴望被喜欢，渴望和大家亲近，当然这个大家排除了他丛野。

　　余澈这个人，真是越相处越让人看不懂。

　　全班就余澈一个人竞选了副班长，其他人好像自发觉得竞选班长的第二名会担任副班长，所以没人竞选时特意说自己要当副班长，这就导致“副班长”这个职位出现在黑板上时，唯一候选人余澈全票当选。

　　其实就算再来十几个竞争对手，丛野觉得也没人能比他票多，且不说那张脸能加多少分，就是学习成绩和风评，也没人能比得上他，不要说副班长了，他要是竞选正班长，那都是他的没得跑了。

　　不过他没争这个位子，丛野觉得多半是因为不想得罪那些竞争班长的人。最后林欢当选正班长，而同桌葵心蕊只有三票，因为竞选班长的人比较多，所以每个同学可以投两个人，丛野其中一票就投给了她，另一票自然是林欢的。

　　体育委员这一职，属于课代表，而课代表基本是任课老师选拔的，但丛野直接跳过任课老师自己提了出来，李恺也不好这时候让他先放弃，于是也安排到了黑板上，A班一众软胳膊软腿的，除了魏乔和丛野两个高大健硕的体育生，里面也就余澈这个另类能看了，所以当丛野提出要当体育委员的时候，大家心里基本也就默认是他了，唱票时自然也是全票当选。

　　自我介绍加选班委花了一节半晚自习，作为班上最高的三个人，魏乔、丛野和余澈理所应当的被安排进了搬新书的队伍里。

　　教材科在一楼，而他们班在顶楼五楼，楼梯上忙上忙下的都是各个班级干苦力的男生，辛苦之余偶尔闲聊几句，余澈和丛野正一前一后地跟在别班的几个男生后面，让欢声笑语给包围着，越发凸显他们两人的沉闷气氛。

　　“班长。”丛野忽然喊了一声，喊完又有点后悔了，决定好不招惹他的，折过弯的楼梯上有人闻声看了下来，发现不是在叫自己，又转了回去。

　　他真正喊的人却对他理都不理。

　　丛野在心里嘀咕，谁说的喜欢听人喊他“班长”的？

　　反正喊都喊了，非要喊到他答应为止，不然自己刚才孤零零地喊那一声不显得尴尬？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跟在余澈后面叫魂。

　　“某余姓班长。”

　　……

　　“高二A班副班长。”

　　……

　　“余学霸。”

　　……

　　“余三好。”

　　……

　　“聋子。”

　　前面的谈话声忽然安静了下来，蜿蜒曲折的楼梯间仅剩他一个人调侃的声音。

　　“哑巴。”

　　……

　　“别扭精。”

　　……

　　“影帝。”

　　……

　　看人这么沉得住气装聋作哑，丛野鬼点子一冒，勾着嘴角一边累得喘气一边扬声模仿道：“我很羡慕能被别人叫做‘班长’的人，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被大家所熟悉，所依靠，能够帮助到大家，无论学习还是生活……”

　　楼上几人发出隐忍的笑声，余澈脸一黑，在休息平台上停了下来，丛野随后一步站上来，怀里高高的一摞书抵着余澈的后背，够着脖子在他耳边低语：“我希望很多年以后，你口中的那个班长是我，我会以此为荣，因为我在你心里足够深刻，我会暗自窃喜，因为你已经忘不了我了。”

　　他恬不知耻地继续问：“你是这么说的吗？班长大人。”

　　余澈转过身来，“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丛野笑眯眯地说：“彼此彼此。”

　　“你干嘛呢？偷懒啊？”魏乔和班上另一伙男生走了上来，出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焦灼的气氛。

　　丛野先他一步继续往上走，“我可没有，是看班长有偷懒的打算，所以教育教育他。”

　　魏乔冷笑：我看你比较像会偷懒的人。